第66章 兩年後

初一,像子夜這樣的‘孤家寡人’,並沒有什麽特殊意義。初一是一家大團員的日子,自也不會有人竄門神馬的。

賢王府下人本來就少,再因過年放假什麽的,賢王府便顯得越發的冷清。

林神醫端著藥進入書房,裏麵子夜正在貴妃椅上翹著二郞腿一手拿書看,一手捏著葡萄往嘴裏塞。

“你倒是悠閑,宮裏已經亂了套,純嬪被罰,皇後被訓,太子被責,師傅都被傳進宮去了。”林神醫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藥放到貴妃椅旁的幾案上。

子夜起來盤著腿坐好,拿過藥眉頭都沒皺一下的一口悶了,然後又重新躺了下去,“本來就不是堅不可摧的關係,爺不過是借他們個火把,再澆點油而以。”

林神醫輕歎一聲,這種權勢相爭之事,他本就無意,也不再提那些的問道:“幾時出發?”

子夜翻書的手一頓,幾息後才道:“淩晨。”

林神醫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的拿著藥碗離開。

一整天,子夜都在書房裏再沒出來,便是瞪兒送了飯菜進去,也是完整沒動過的又端了出來。

晚上的飯菜又是沒動過的端出來,豐管家看著默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讓瞪兒端下去,看了眼已燃起燭火的書房,他又歎息了一聲,沒有打擾的轉身離開。

沒有人比他清楚,王爺身上所要背負的責任,所要背負的血海深仇。

世人皆聞老主子是戰死於沙場,可誰又知道,明明十分輕易就可獲勝的戰,為何老主子會被敵軍包圍於山坳中,甚至死後,連屍體都找不到?

世人隻知老王妃是殉情而死,感歎賢王夫妻的情深,可又有誰知,身下有著幼子的老王妃,怎麽可能棄了王爺而去?

這麽多年,王爺總算是查出了當初害老主子的誰,總算查出了給老王妃下毒的是誰。可是有何用處,對方太強大,強大到皇上都會退之一二,王爺隻能用殘破的身軀在那忍著,等著。

而現在,那殘破的身軀,也許也將不再存在,不說王爺,便是他都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安心飯,好好睡過安心覺。

老主子,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王爺,這次一定要欲火重生!

深夜時分,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的走進了賢王府的祖祠內。

點了三支香插到香爐裏,一身王服的子夜跪到蒲團上,“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子夜,在這兒給您們拜別了。若子夜這次能安然回來,子夜以靈魂發誓,此生定毀王家。”

鄭重的叩了三個響頭,子夜起身毫無留戀的轉身大步離開。

皇宮未央宮內,太皇太後握著手中的書信,已是淚流滿麵。

尤嬤嬤心疼的為她擦著淚,邊安慰道:“老祖宗,賢王不是隻是去散心嗎?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不,他是被傷了心了,是哀家的錯,他救哀家一次又一次,可哀家竟然連保護都沒保護好他。”太皇太後是越想越傷心。

什麽叫解了毒就回來,什麽叫不給她丟臉?

她從來沒有嫌過他呀孩子,她視他為親曾孫,怎麽可能去嫌他?

尤嬤嬤也不知道如何勸她,隻能將與信一同送進來的一人環抱的盒子施了過來,在太皇太後麵前打開,裏麵是一堆的瓶瓶罐罐,每個瓶子上都貼著紙片,上麵小字記著藥名與用法。

“老祖宗您看,賢王心裏無時無刻不惦著您呢,您看看,有解毒的,有安神的。。。。。。”

不等她說完,太皇太後已經捂著嘴痛哭失聲,“哀家的小十九,哀家的心肝啊,你怎麽舍得?你怎麽舍得啊?”

幾匹飛龍馬朝著京城城門口飛奔而去,到達內城城門口時,守城軍告知的是賢王已經離開了近一個時辰,到達外城門口時同樣。

停在通往淵城與湘城的叉道口,九皇叔握著馬韁的手已經毫無血色。

夜兒,為何?

昨晚還說著喜歡九皇叔,為何今晚要連夜離開?

是怕九皇叔不讓你走?

的確,九皇叔知道你是女子後,九皇叔不會允許你離開。

留在九皇叔身邊不好嗎?

九皇叔已準備好了,初三一過就將府裏後院清空,從此攝政王府,隻有你一個女主人。並且告訴皇上,是九皇叔讓你女扮男裝,隻因九皇叔自私的要留你於身邊。

兩天,兩天而以,為何不等九皇叔?

無論你想去哪,九皇叔便是不再做這攝政王,也必會陪你。

寒一等人都擔憂又害怕的望著似突然失了生氣的主子,誰都沒有想到,十九爺突然的說離開就離開,前麵毫無一絲破綻。

王爺不僅僅是攝政王,他還是赫連家族族長,初一除了進宮祭祖外,還有著初一晚上每年例行的家族長老會議。

可誰能知道,十九爺利用了這天王爺全天都沒空的特殊日子,尤其是晚上王爺決無可能缺席會議的機會,竟然用皇上給的令牌,連夜出了京城。

等守城官兵將賢王連夜出城的事情報到攝政王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他們前麵毫無發覺,現在暫時哪裏知道十九爺是往哪個方向而去?

九皇叔坐在馬上如木雕般許久,久到無光的天際已經出現了魚肚白,他這才調馬回京,空中隻飄蕩著他強忍著怒火的聲音:

“查,給本王查,整個炎習,不放過一城一縣,找到賢王。。。。。。給本王綁回來。”

兩年後。

炎習京城,還是那個京城,隻不過裏麵早已物是人非。

外城西門城牆之上,一道嬌小的身影麵向城外而站。經過了兩年的時光,嚴文惠已是婷婷玉立,隻是臉上多了七分十六歲少女不該有的滄桑。

嚴浩豐右臉上有條自眼角斜向下直達嘴角的刀疤,本來冷俊的臉,現在看上去多了三分可恐,“小妹,回去吧。天寒地凍,仔細傷著身子。”

“大哥,兩年又一個月,他也該回來了吧?”嚴文惠目光依舊望著遠方,期盼著那兒能出現她夢中的身影。

嚴浩澤追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那兒僅隻是漸漸落下的夕陽。

每個月的初一,說是他來保護著小妹,但又有誰知,這其實是他的私心。明知不是,可偏偏的,那道身影再也無法離開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