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李元明的癡

子夜不語的默默聽著。

“夜哥哥,您一定嫌我煩了吧?”

子夜搖頭,他怎麽會嫌她煩?

可嚴文惠似陷入了魔障一般,並不在意子夜的反應,而是自己說著自己的,也可以說隻是向子夜在闡述著自己的內心,而並不是要子夜給予回應。

“我也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討厭,可是我克製不住自己。”撲到桌上,雙肩在微微的顫抖。

子夜伸出了手,隻是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想要安慰的話卡在喉嚨口,最終隻是默默的看著她,陪著她。

嚴文惠終是安撫好了自己,世人都說,哭過發泄過就好了,現在的嚴文惠就是這樣。

豪氣的用袖子一抹臉,她不好意思的送給子夜一個釋然的笑容:“夜哥哥,以後不會了,以後惠兒再也不會讓夜哥哥為難了,夜哥哥當惠兒是妹妹,那惠兒就做夜哥哥一生的妹妹。”

子夜扯出個勉強的笑容,突然的心情有些沉重。

今兒的惠兒,咋情況這麽不對?

“夜哥哥,你放心,李公子人很好,對惠兒也很好,夜哥哥選的人,惠兒安心,等惠兒成親,夜哥哥別忘了來喝杯水酒。”

子夜點頭,惠兒能自己看開,他自最是樂意。

話已說到這兒,獨男寡女的同共一室,雖說門口有著護衛,但畢竟不合適,更何況惠兒已經定了親。

於是子夜起身告辭,嚴文惠沒有攔,甚至給了子夜放心的笑容,然後目送著子夜離開。

等門關上,她才再次的撲到桌上失聲痛哭,哭自己那求而不得的愛,哭那自己求而不得的人。

不是她不想再等,而是不能,再也不能了。

她想起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倆嫡仙的公子,想起他們的話,心就痛得尤如刀割。

【“嚴小姐嗎?”

“是,請問倆位公子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我們來自賢王府,我是賢王的大表哥,他是賢王的小表哥。”

嚴文惠驚,同時也懵圈,不知他們找自己何事,故爾沒有應聲,隻是看著他們。

他們也不用嚴文惠開口。

“賢王表弟視你如妹,說明你是一個好姑娘,我們是賢王的表哥,也就當你是小妹妹來看了,有些話我們也就直接與你說了。

賢王表弟並不屬於這個世間,離開是早晚的事情。

我們不希望賢王表弟離開後心中還有掛念,望姑娘珍重。”

然後隻見那男子伸著一旁的樹一個揮手,那樹便無火自然,而等她驚得再轉回頭去看倆人所站的位置時,哪還有什麽人在?】

她是不怕死,為了夜哥哥,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她是嚴家女,她不能不隻顧自己而不顧家人。

而且,就他們那一手,她就知道他們並非普通人。那他們所說的夜哥哥與她不在一個世間,是不是說夜哥哥也不是普通人?

回府後,她渾渾噩噩的想了很久。

想到了和夜哥哥的相識,再到自己的執念,想到了父親頭上的白發,兄弟的長歎,嫂子的擔憂。

她不知為何自己為同意了父親舍了夜哥哥的意思,但就是看著父親那憂心的目光,那瞬間就同意了。心很痛,可她還是點了那讓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頭。

今天,就當她與夜哥哥間絕了前程往事,從此便真是兄妹了。

可為什麽她會這麽痛,全身都痛,痛得難以呼吸?

是累了嗎?

是追了這麽多年累了嗎?

她想回答自己是,但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不是的,追再久,她也不會覺得累。

而是不想連累。

不想連累夜哥哥有一天離開時,心中還掛念著有她這樣一個恩人,一個心含著執念他卻不能鬆手的恩人。

不想父親、兄長、嫂子他們為她而再夜不能寐,食難安,她愧為嚴家女。

嫁了吧,是誰不重要。

終是讓大家心都安了。

嚴文惠不知,子夜在門口站了許久,裏麵的低泣聲別人聽不見,卻躲不過他的耳。

心中有著不忍,畢竟是當妹妹般疼了這麽久的人,但他知道,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

如果,如果他是個真正的男兒,像惠兒這樣毫無保留的付出的姑娘,他再是鐵石心腸,也定會被其感動。

可他不是,就因不是,他給不了也不能給她任何回應。

他可以讓她生活無憂,可以給她無上的寵愛,但唯有感情,他給不起。

看了眼立於樓梯口旁的男子,站勢筆直如鬆,膚色是那長年曬太陽呈現出來的健康黑,如虎般犀利目光此刻正複雜的看著自己。

這人他認識,認真來說並不算認識,隻是見過他的畫像。

不過本人比畫像上有氣勢多了,一看就是經曆過不知多少血液洗禮的英豪。

李元明此刻內心是痛苦的。

所有人都以為他隻是同意了父母的意思而與惠兒定親,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盼了近十年的期望。

那年他隨父進京賀太皇太後壽,在宮中碰到了為救賢王而六神無主的在那劃著打火石的她,隻一眼,便已刻入了他的心底。

他幫著她將火點燃,然後他跑去找人,結果這一離開,一分離就是十幾年。

母親尋到了他將他攔住不準離開,年幼的他在聽到賢王得救後,也沒再強求著一定要去找她,父親是邊關守領,在宮中多走動並非好事。

他以為她救了賢王必是會得到重賞,還自我竊喜的幫了她。

可誰知,在離開京城前,他聽到她竟然為此事而受了重罰。

他想去大將軍府看她,可對京城並不熟的他,連大將軍府在哪也不知道。

最終隻能抱著遺憾跟隨父母離開。

近十年,他從未放棄過得到她的消息。

她漸漸長大的畫像,一張一張都藏在他房間的箱子底下。

邊關離著京城遠,消息不通,但也並不影響著他知道她大致的事情。

她癡戀於賢王,為賢王幾次差點赴死,他都知道。

心痛嗎?

痛是必然的。

可隻要她是幸福的,隻要她的付出是有意義的,隻要她能笑著生活,他願將這份心意埋於心底。

但。。

她不是。

這次進京,他聽到了太多太多她與賢王間的事兒,他才知道,原來這些年,她過得竟是這般的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