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族長聽說後立即派人上後山去找。人倒是沒費什麽勁就找到了,卻已經嚇破膽,不敢看人,看到誰都害怕地縮成一團,話都不會說了,自然什麽也問不出來。一同去的兩個人,雖然沒敢上去,卻因為丟下同伴不管,惹了包括自己家人在內的眾怒。當天下午,當著全村人的麵,一同挨了鞭刑,後背和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鬼牛膽’因為已經嚇得不省人事,鞭刑也就免了。到了第二個月圓之夜,誰也沒料到還會發生事情,那個嚇破膽的‘鬼牛膽’,午夜時分,趁家人都在睡覺,竟然又一個人跑了出去。直到淩晨家人才發現他不見了,在村裏尋了一圈也沒找到,經過族長允許,趕緊又到山上找,這才發現,就在上次找到他的那座墓前,‘鬼牛膽’以頭撞石,腦漿迸裂地死在蹲坐的虎型石下。從此,無論誰,膽子再大也不敢夜晚上山了。時間一長,我們村裏人發毒誓就說:‘我要是說假話,晚上去後山見‘鬼牛膽’。”

“送回來的棺木重新掩埋好後,你們打開看過嗎?裏麵的屍骨、隨葬品有沒有什麽變化?”

“這個不清楚,沒有經過族長的允許,誰也不敢亂動山上的墳墓,包括哪些被挖開的,也沒人敢私下去收拾。”

“哦,那……”三郎張嘴剛想說什麽,一郎在身後輕輕拽了他一下,攔住話頭插嘴道:“吳大哥,如果不怕打攪的話,我們在你家多呆一個晚上可以嗎?”

“沒問題。隻是這房子有些太簡陋,你們九兄弟住有點擠,可是實在抱歉,家裏確實沒有空房子了。”

“沒關係,謝謝吳大哥,我們九兄弟習慣挨著睡,暖和熱鬧。”

吳大哥走了以後,三郎對一郎說

:“大哥,盡管吳大哥說的神乎其神,可我還是覺得沒有親身經曆都難以算數,明天正巧是十五月圓日,不如我們明晚冒險去後山一趟,探個究竟。”

“三弟,我也正有此意。但是不能讓村裏人知道,因為擅闖別人祖宗安身之處,是一件犯忌諱弄不好會帶來麻煩的大事情。這個村莊已存在三百多年,山上的墳墓一定不少,也不會有什麽順暢的道路,為能及時應變,防備出現不測,你們都在家休息,就我一個人去山上看看即可。”

“大哥足智多謀,武藝高強,可就你一個人去,沒有兄弟接應,我們還是很不放心啊。”

“二弟,大哥深知自己的責任,會時刻注意安全的,絕不會不顧危險亂闖,如果情況實在難以探明或者風險太大,我會及時抽身返回的。況且是擅進禁忌之地,也是濕邪之處,人去的越少越好。”

“那好,隻是大哥千萬要注意安全,留好退路。”

第二夜裏,估摸村裏人差不多應該都睡下了,一郎拍拍身邊的二郎、三郎,低聲說:“今晚的月亮很亮,我現在就去後山看看吳大哥說的到底怎麽回事。你們警覺一些,一定要守護好諸位弟弟的安全,我會盡快回來的。”說完,一郎起身,從屋後的窗戶翻到屋外,提著青銅棍,閃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裏。

月圓如鏡,月光似水,山上一片寂靜。借著幽暗的樹影,一郎左騰右挪穿過斜坡上的墳地,來到高處一座老墳旁的一棵大樹下,幾下就攀了上去。在對著山坡的大樹叉上,半躺著剛坐下,就聽到腦後“撲啦啦”傳來一串聲響,兩隻黑影穿過頭頂的枝葉,“嗖”的一下鑽進夜空,把毫無思想準備的一郎嚇得差點掉下樹去。一郎穩住

身,仰頭一看,原來頭上伸手可及的一個樹杈上有一個小鳥窩,顯然,自己可能是把鳥窩的一對小夫妻給驚飛了。一郎歉意地向鳥兒飛走的方向拱了拱手,心裏道,“鳥兒啊,實在對不起,一郎不知道更不是有意驚擾你們,我絕不會碰你們的窩一下,不要多一會兒我就會離開這裏,請你們放心。”

一郎躺在樹杈上朦朦朧朧中,聽到陣陣嘈雜的鏟土聲和“嘩啦、嘩啦”的棄土聲,趕緊欠起身,透過枝葉的空隙察看。明晃晃的月光照耀下,半山坡上塵土飛揚,幾座墳墓的邊上迅速出現不斷上升的土堆,但卻看不到任何人和任何挖掘工具。不一會兒,一口棺木平穩地從土堆中浮出地麵,緊接著又從地麵升起,像一隻漂流在湍急的河流中的小船,上下顛簸著漂到一棵大樹下,過了一會兒,棺木又緩緩升到空中,隨著一聲低低的口哨,相鄰的那棵大樹上,傳來一陣枝葉“嘩嘩啦啦”的響動。這時,一郎驚奇地看到,在月光的照射下,那口棺木自下而上緩緩騰空而來,直到相鄰的那棵大樹前,才慢慢的下落。這時,樹上下來四個人,一落地,竟然都變成了斑斑駁駁、身體變幻殘缺的人,很快又都變成幾乎透明的骨架人影,站在棺木四角的下方,接下棺木一蹦一蹦地向山頂走去。一郎摸不清頭腦,靠在樹上不敢輕舉妄動。不一會兒,騰空又上來一口棺木,又有四個人從那棵樹上下來過去接住,蹦蹦跳跳抬往山頂。這一次,一郎定睛仔細一看,才醒悟過來,這些人身體之所以會出現忽然少一塊又忽然多一塊的變化,秘密就在月光上。他發現,在完全沒有月光的陰影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們,而一旦走出陰影,他們身上的哪一塊被月光照到,哪一塊立刻變得透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