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感謝“天山白石頭”、“黨指揮槍”書友的打賞!)

兩天後,五月二十九日,楊廷麟與馬進忠在剿滅了清遠附近的擁清勢力之後終於趕到了廣州。 本來,馬進忠還以為自己的人馬抵達廣州城下之後正好可以趕上攻城之戰,卻沒想到城頭早已遍插紅旗,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後來,當他聽說龐嶽以及兩部義軍在不到兩天之內便拿下了廣州,生擒了佟養甲、李成棟,心中的失落便徹底變成了震驚。雖說這是龐嶽、陳友龍以及陳子壯、張家玉部義軍共同作戰的結果,但由於之前的經曆,馬進忠不可能猜不到個中內情,此次攻取廣州,發揮了主要作用的肯定是龐嶽的湖廣鎮兵馬。

這也由不得馬進忠不心生震驚,當初他雖然佩服龐嶽的指揮之才和湖廣鎮的強悍戰鬥力,但卻認為自己即便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但現在看來,自己之前的看法有誤,至少在同等的兵力和同樣的條件下,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在兩天內拿下廣州這種堅城的。不過,事已至此,馬進忠也隻好漸漸收起心中的那一點失落和嫉妒之心,隻盼著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夠獲得立功的機會,不要讓自己麾下將士的戰績和湖廣鎮比起來顯得過於暗淡。

麵對廣州能夠如此之快地光複,楊廷麟更顯得激動非常,在小北門外見到出城迎接的龐嶽、陳友龍還有陳子壯等人之後,沒有半點廢話。直接要求龐嶽領他進城去看被俘的佟養甲和李成棟等人。

見楊廷麟神情急切,龐嶽也不再耽擱,直接領他進了城去察看那一眾俘虜。

如今。佟養甲和李成棟等人依然被關在都司衙門的地牢裏,每天兩碗稀粥,不多也不少。除了吃飯的時候,其餘時間裏,嘴巴都被牢牢堵住,以防其破口大罵。

到了都司衙門大門口,楊廷麟以一種與他的年紀極不相稱的敏捷程度翻身下馬。又一次迫不及待地朝龐嶽發問:“佟、李二虜關在何處?快領本官前去察看!”

龐嶽道:“大人別急,馬上就要到了。那兩人不過是普通貨色而已,與一般的階下囚別無他樣。何需大人如此上心?”

聽龐嶽對佟養甲和李成棟如此不屑一顧,楊廷麟頓時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點點頭道:“定武伯言之有理!隻因為那兩名虜賊素來惡名遠揚,此番卻能被定武伯一舉擒獲。想到這裏。本官心中不免有些激動振奮。這才失了態!”

龐嶽笑道:“大人言重了!其實,當初剛擒住這二賊是,末將也是激動得難以自抑。另外,大人年長,稱呼末將實在無需如此客氣,對末將以表字相稱便可!”

“好!”楊廷麟爽快地應諾了下來,“那本官以後便倚老賣老,叫你一聲慕遠!”

此時。楊廷麟的心情著實不缺,雖說廣州是龐嶽拿下的。佟養甲和李成棟也是他擒住的,但自己作為兩廣總督,又同時肩負著督師的職責,功勞也是少不了的。

等進了都司府、來到地牢中,楊廷麟立刻見到了被關押在臨近兩個囚室中的佟養甲和李成棟,兩人都被五花大綁、坐在牆角,口中被破布塞得嚴嚴實實。

見到了頭戴六梁冠、身著正二品錦雞團領衫的楊廷麟,李成棟頓時激動起來,怒目圓瞪、手舞足蹈地想要爬起,隻可惜手腳都被困住、總是不能成功,隻好半躺在地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大吼,不過由於嘴被堵上,隻能發出一些支支吾吾的悶響。而隔壁的佟養甲雖然沒有向李成棟那麽激動,卻也是支支吾吾地大叫,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向楊廷麟投訴。

麵對這一幕,楊廷麟頓時皺起了眉頭:“李虜已經淪為階下囚,竟然還敢如此囂張!把他口中的布拿下,本官倒要聽聽,他的底氣究竟在哪兒?”

龐嶽趕緊勸阻道:“大人,萬萬不可!這廝冥頑不靈,自從被擒之後便一直心懷不岔,口出狂語,說什麽偽清統一天下乃大勢所趨,我大明君臣不過是螳臂當車、最終隻能被碾成灰燼!更可惡的是,此賊居然還……”

“居然還怎樣?”楊廷麟問。

龐嶽一臉氣憤地道:“此賊居然還敢辱罵陛下以及我大明曆代先皇,從太祖皇帝的高祖一輩一直罵到烈皇、安宗,各種汙言穢語實在是不堪入耳,諸如……”

“放肆!”還沒等龐嶽說完,楊廷麟便是一聲斷喝打斷了,通過鐵柵欄指向李成棟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大怒道:“這虜賊當真是喪心病狂!居然敢口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罷了,如此冥頑不靈的禽獸,即便將其嘴放開,他也說不出什麽符合人倫之語,便繼續堵著吧!”

“是,大人!”龐嶽說完又指向隔壁的佟養甲,繼續道,“還有這佟虜,雖然不似李虜那樣喪心病狂、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卻也是整日癡心妄想、做著那不切實際的白日夢,猶如瘋癲了一般。本來,末將沒有堵他的嘴,可誰知已經淪為階下囚的他居然還生起了勸降之心,一開口便從不說其他,隻知勸說周圍的人歸附偽清。不僅勸降獄卒以及下級將官,就在昨日居然想勸降末將,說什麽若是末將能夠幡然醒悟,必定高官厚祿、前途無量……”

楊廷麟聽後,怒極反笑:“這廝難道真是瘋癲了不成?竟做如此癡心妄想!既是如此,本官也沒空再聽他那些無聊之語。如若不然,隻怕本官也要成為他勸降的對象了,傳出去豈不是令人恥笑?”

“大人所言極是!”龐嶽笑道,“不知朝廷將如何處置此二賊?”

楊廷麟撚了撚胡須,道:“本官前幾日又接到了陛下從衡州發來的諭旨,稱這二賊罪孽深重,如若被擒,則就地正法,首級傳閱於各省。”

“既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過。這二賊惡有惡報,那些無辜受害百姓的亡靈也能得到撫慰!大人既然見到了這二賊,那還是先離開吧,此地汙穢不堪、氣味難聞,不要影響了大人的心情。”龐嶽道。

“好吧!能親眼見到此二虜落網,本官也就放心了!慕遠,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大人過獎!”

等楊廷麟和龐嶽轉身離去的時候,佟養甲已經完全癱倒在地、昏死了過去,李成棟也終於掙紮著爬了起來,爬到了鐵柵欄邊,一邊支支吾吾地大嚷,一邊用力地撞著柵欄。但隻可惜,楊廷麟已經聽不到這邊的動靜了。

……

晚上,忙完了其它事情的龐嶽又一次來到了地牢中,首先進入了關押李成棟的囚室。為防止李成棟暴起傷人,衛遠早已安排親兵們將其綁在了一個木架上。

龐嶽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成棟對麵幾步遠,麵帶嘲諷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偽兩廣提督,嘉定大屠殺的元凶,如今已經完全淪為板上魚肉的階下囚。

“把他嘴裏的布扯出來吧!”龐嶽吩咐道,為防意外,他手裏還專門拿了一把折扇,一來為防暑,二來為防止李成棟情急之下將唾沫吐過來。

嘴裏的破布被扯出之後,李成棟先是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上下顎,緊接著便是一陣破口大罵:“你這個驢日的瓜慫,一肚子的陰謀詭計,最後還倒打一耙,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旁邊的幾個親兵正準備上前去製止,龐嶽一揮手製止了他們,對李成棟笑道:“李提督搬到這兒來有好幾天了,我還一直沒有好好和李提督好好聊聊,怎麽一見麵就口出惡言?”

“聊你媽媽個毛!”李成棟繼續狂吼道,“你這王八蛋,當麵說一套、背後做一套,自以為一手遮天,做得天衣無縫!但老子今日就送你句話,你使那些下三濫的招數,總有一天要遭到報應!”

龐嶽臉上依然掛著微笑,翹起了二郎腿,似乎並沒有將李成棟的汙言穢語放在心上:“好啊!既然李提督也知道這個道理,那就不要再怪老天爺,也不要再怪任何人!當時,你在嘉定還有其餘各地向百姓掄起屠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遭到今日這樣的報應。好了,像這種事我也不會再在李提督麵前多提。今日來主要有兩件事,第一是通知李提督一聲,明日午時三刻你就要上路了,地點就在總督府附近的那處街口。至於方式,我尊重李提督的愛好,寸而磔之,嗯…這也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希望李提督能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死得措手不及。”

李成棟先是一怔,繼而又破口大罵起來,罵的話大同小異,無非就是變成惡鬼也要來找龐嶽算賬雲雲。

龐嶽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李成棟最後的瘋狂,直到他罵得嗓子發麻,聲音逐漸小了下來,才搖了搖頭,嘖嘖兩聲之後道:“我本以為,李提督在虜廷那邊也算是個厲害人物,能罵出什麽慷慨激昂發人深省之語,卻沒想到和鄉間村婦謾罵無異,實在是可悲可歎啊!罷了,既然李提督罵累了,那就讓我來吧!我再說說這第二件事,第二,我得感謝李提督事先就為我準備了那麽多銀子,這對於我以及麾下的將士來說,可以算的上是雪中送炭啊!李提督稀裏糊塗地瞎混了一輩子,臨到頭倒也做了件好事!”

“呸!”李成棟一口帶血的唾沫吐過來,龐嶽豎起扇子側頭閃過。

李成棟隨後一改怒容,陰測測地狂笑了一陣,冷冷地道:“我早就知道你這瓜慫要私吞老子的銀子!但你放心好了,老子失去的東西,你做夢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