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這之後,南坪村多了件趣事,秦豐裕家裏生了個兒子,取了個乳名叫狗娃。

就這麽相安無事過了五六年,麻煩來了,我到了要上學的年紀,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難就難在我還沒上戶口,上不得學,沒得辦法,想著我這幾年過得好好的,也沒碰上啥事,我老爹一咬牙給我上了戶口,取了個大名叫秦廣。

然而不久後,怪事就發生了。

應該是剛入冬,天黑得早,村裏人更是早早的就熄了燈。

那時候我才六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雖然有些不情願,也隻能早早的回房。

然而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我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場景。

我的床是靠著牆的,隔著放油燈的桌子便是窗戶,那晚的月亮出奇的大,透過窗玻璃把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因為時間尚早,我壓根就睡不著,在**翻來覆去的打著滾,無意間瞥了窗戶一眼。

頓時,渾身嚇得一個寒顫。

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窗戶外邊,一動不動!

我初時以為那不過是自家忘記收的衣服,也就沒有多想。

隻是有些害怕的把臉對著牆不敢看那外邊。

這種情況應該很多人都經曆過,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掛在衣架子上的衣服看成了人影,雖然曉得不是什麽髒東西,但心裏也總覺得有個人在旁邊站在,滲得慌。

我當時就是那種感覺,就算把頭對著牆,也總感覺窗戶外邊有個人在盯著我,那時候我蓋著厚被子,背上卻是發涼,伸出手一抹,還都是黏糊糊的冷汗。

第二天,我把事情跟我爹說了,我爹卻是笑話我膽子小,做了噩夢。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的就上了床,恰巧那天晚上沒有啥月亮,晚上外麵一片漆黑,我心想不管我爹放什麽到外麵,我也不怕了。

然而我才躺下,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出現了,但外麵一片漆黑,我什麽都看不到。

這種未知的恐怖,比昨天還要可怕,我咽了口唾沫,死死的閉著眼睛,手裏抓著我爹當初在廟裏給我求的玉觀音,心裏念叨著菩薩保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一念叨,那感覺便消失了。

小孩子心裏一放鬆下來,就容易困,迷迷糊糊間我也就這麽睡了過去。

半夜,我感覺渾身一陣冰涼,總感覺有人在耳邊吹氣,也不知怎的就睡不著了。

朦朧間睜開雙眼,卻是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黑影。

我家老屋不大,堂屋連著倆個廂房還有個廚房,我的門正對著的就是堂屋,明明沒有月光,我卻能在漆黑的大廳裏看到一個晃動的黑影。

有人?!

我被嚇的一哆嗦,渾身顫抖著爬起來想把那油燈給點著。

也不知道是我當時手太抖還是怎的,那盒洋火總是劃不起火來,而且自我爬起來去點燈後,便總覺得有人朝我走來。

我心裏著急,一根劃不亮就換一根,一直換到第五根,火柴總算亮了起來,有了光,我心裏稍微安穩一些,護著火苗朝那油燈湊過去。

然而我剛把火柴湊過去,一張慘白的臉突兀的出現在我麵前,那樣子就像喪事裏的紙人,沒有一點人氣,咧著張嘴無聲的笑著。

我一個激靈,火柴撒了一地,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這時候不見了那張臉,耳邊卻是多了說話的聲音,我被嚇的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渾身一個勁的顫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的,用力捏了一下大腿,喊了一聲菩薩保佑,摸黑從地上撿起根火柴就是一劃,這次一下就燃了。

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將我緊緊包圍,這次也不知道是光太暗還是怎麽的,不見了那張蒼白的臉。

我當時想也沒想,就把油燈給點了起來。

隻是那油燈卻像是沒油了一樣,忽明忽暗的,最後幹脆變的黃豆大小,隻能照亮我那桌子附近一片小小的區域。

這時我又看到了那個堂屋裏的黑影,跪在門口的方向,朝那油燈拜著,每拜一下,那油燈便暗上一分。

我看著那黑影,隻感覺身體越來越冷,就在那燈光快要熄滅時,我漲紅了臉,猛的把胸口的一口悶氣吼出來,一聲尖叫傳遍了整個房子。

好在我爹睡眠本就淺,因為那時候家裏時不時也會有黃老鼠來偷雞吃,我爹晚上隻要有點動靜都能醒過來。

這一聽到我到聲音就馬上跑了過來,也不知怎的,我爹一過來,那油燈立馬就亮了起來,門口的黑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據我爹後來跟我說,我那天晚上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打濕了,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人氣,蒼白的像個死人。

那也是自我懂事以來,頭一次尿褲子,而且是被嚇的失了禁。

之後我大病了一場,我爹找大夫給我開了些藥,自那天後,我晚上都是跟爹娘一起睡的,那奇怪的人影再也沒有出現過,隻是我因為那天吼的過度了,把嗓子給傷了,一段時間內說不出話。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曉得我那是見了髒東西,後麵沒來找我了,是怕了我爹身上的煞氣,我爹那時候在村裏也是個硬漢子,一有殺豬殺牛的都會喊我爹去搭把手,想來就是在那些時候沾上的煞氣。

那之後我安分了大概三四個月,我家又恢複了平靜的生活。

不過都知道小孩子不記事,好了傷疤忘了痛。

我身體剛恢複過來,就在村裏捉雞攆狗。

這天更是腦子一熱,就拉著玩伴王胖子,朝那村裏人三令五申不許前往的綠毛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