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潘家園的規矩
我看向元宵，“這件事你怎麽看？”
元宵想了一下，說道：“阿娜朵確實很著急找到你，還在路上就開始打電話。另外她真的有可能是一個人來的。”
我大概讚同元宵的想法，“既然這樣，我覺得還是跟她去一趟貴州，她一個單身女孩，還能對咱倆怎麽樣，這一路上應該是安全的，等到了目的地，咱們再隨機應變。”
“這樣也好！”對於我的想法，元宵倒也沒什麽意見。
第二天我們就接到了阿娜朵的電話，她已經安排好了去貴州的行程，兩天之後，她會在車站等我們，然後坐高鐵去機場。希望我們不要遲到。
掛了電話，我有點茫然，沒想到兩天之後才走！我最不喜歡這樣，計劃之外突然多出來的時間，都不知道該幹些什麽！本想回祖墳看看，但是看了又怎樣。
我問元宵有什麽建議。元宵點了一支煙，站在窗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想回趟北京，看看我爸！”
我心中一沉，點了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湯憾東的墓在市郊一處價格不菲的陵園中，價格貴自然也有貴的道理。陵園的朝向，位置都很不錯，周圍山勢連綿，蒼鬆翠柏鬱鬱蔥蔥，實屬風水佳位。而湯憾東的墓則是這片陵園裏最好的位置，這座墓的價格更是高得嚇人。可惜這隻是一座衣冠塚，因為湯憾東的屍體恐怕再也沒辦法取回來了，隻能留在那片神秘的古國深處。
祭拜完之後，我和元宵站在一處高台上四下觀瞧，雖然此時樹木野草大多凋零，但是別有一份蒼涼之感。
元宵點燃一支煙，我們兩個忽然間默默無語，給自想著各自的心事。良久，元宵開口說道：“卓然，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我好奇的看了看他，“什麽事？”
元宵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把煙頭踩滅，似乎在下什麽決心，不一會兒他抬起頭，“卓然，你知不知道，最初的祁連山之行，背後有湯家的參與，而且......”
元宵話說到一半，我抬手攔住了他，“如果你想跟我解釋什麽或者道歉什麽，就不用說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想回頭看。也許幾個月前，我會很好奇其中的經過，但是現在我無所謂，而且如今的我猜也能猜個差不多，這件事以後不必再提了！”
元宵看著我好一會兒，突然笑了笑，“好！反而是我矯情了！”
我也笑了，“你本來就挺矯情的！”
元宵伸了個懶腰，“走吧，去貴州！看看又會出現什麽幺蛾子！”
我苦笑了一下，“你能不能盼點好！”
元宵笑著給了我一拳，“跟你在一塊，沒什麽好事！”
回市區之後，我們覺得自己不能被阿娜朵牽著鼻子走，所以我給她打了個電話，我問她機票是哪個機場的？阿娜朵告訴我是首都機場的，我說那正好，我們現在就在北京，到時候咱們直接在航站樓見麵。
阿娜朵一聽就有些不快，“然然，你這樣做可不合適，改計劃你也得告訴我一聲吧。”
我連連稱是，告訴她我們實在是有點事，所以才迫不得已，希望她能諒解。
阿娜朵輕歎了口氣，隻好同意，並告誡我們下不為例。
因為飛機是明天的，所以我和元宵先回了潘家園元宵的店裏。店麵的生意總體來說還不錯，客人絡繹不絕，不過多是外行看熱鬧的，看到外麵架子上的高仿品或者工藝品就覺得是好東西。其實真正的珍品都在後麵的保險櫃裏，那是給真正的大行家準備的，屬於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生意。
元宵過年後，又給店裏找了一個小姑娘，人不算機靈，但是好在還算勤快，能給思思打個下手什麽的。思思則對於元宵的多日不見仍舊是有些不滿意，態度也是冷冰冰的。不過一個人忙前忙後的，倒是確有老板娘的風範。
元宵自知理虧，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幫忙。
我倒是樂得清閑，一個人坐在旁邊喝著茶。對於古玩這種東西，也許是家族的原因，我爺爺就喜歡這種東西，我從小就耳濡目染的了解一些，後來上了大學，好歹也是跟古代相關的專業，也看了一些相關的書籍。再加上後來經常跟二叔在一起，他對於這種東西的喜愛，更在我爺爺之上，所以說起古玩來那是如數家珍，因此我對於古玩，雖然說不上精通，但是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我看到店裏一對小情侶正拿著一個小瓷罐愛不釋手。這個小瓷罐乍一看像是定窯的東西，但仔細一看，我還是看得出來的，這對瓷器是贗品，不過做工還是不錯的，胚胎和光澤都挺細致，算是贗品裏的上等貨。
那女孩對著店裏麵問道：“哎，老板這個怎麽賣？”
元宵看了一眼，隨口說道：“一萬五！”
“這麽貴！”女孩被嚇了一跳。
元宵笑了笑，“美女這可不貴了，您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北宋定窯，白瓷貼花繩紋罐！你可以查查，就這麽一個罐子，拍賣會上都是什麽價格，少了五萬絕對拿不下來。要說您還是真有眼力，我這滿屋子的玩意，這個絕對是拔尖的。讓您一眼就搭上了。我跟您說啊，看古玩這個事還真就講究個天賦，什麽叫淘古董，那就是拚個眼力勁，就憑您這好眼力，今天您算是抄上了。要不是我著急用錢，這麽好的東西，我絕對不會這麽低的價格出手！”
我在一邊看著元宵一頓嘚啵，忍不住直想笑。就算這個罐子做工不錯，但畢竟是個贗品，實際價格絕對不會超過二百。元宵張嘴就敢要一萬五，真是夠黑的！
女孩被元宵一通吹捧，有點飄飄然，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男朋友。看得出來這個男孩應該比較有錢，聽到元宵報這個價格雖然有點吃驚，但是並不驚慌，我知道他吃驚的是沒想到這麽個小罐子值這麽多錢，但是一萬五的價格對於他來說似乎並沒有多大的震撼力。
男孩寵溺的看了看女孩，然後對元宵說道：“老板便宜點！”元宵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假麽假事的思量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一萬二不能再少了！就當交個朋友！”
男孩眼睛亮了一下，不過還是隨即說道：“一萬整，要是一萬行，我現在就刷卡！”
元宵裝出痛苦的表情，仿佛真的被割了一塊肉一樣，最後一跺腳，“得！碰到您二位這樣的行家，我也是沒轍！那就一萬！”
把小情侶送出門口，元宵一轉身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有些嘚瑟的來到我的跟前，“怎麽樣？輕輕鬆鬆一萬到手！”
我瞥了他一眼，“我靠你丫真黑！你不怕人家回頭找你！”
元宵嘴一撇，“怕什麽，買賣古玩有買賣古玩的規矩，第一，絕不退貨。第二，絕無詐騙一說。這是行規，買古玩各憑眼力，打了眼那隻能怪自己學藝不精，怪不了別人！”
元宵說得倒也沒錯，在市麵上買東西，買到什麽樣的假貨都可以找商家索賠，但是唯獨古玩買賣，買到假貨隻能自認倒黴。這就是業內約定俗成的規矩，眼力不夠就別玩古玩，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不過很多人認識不到這一點，總覺得自己有兩把刷子，結果幾十萬，上百萬的往裏麵交學費。
元宵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輕聲的問他，“哎，你跟思思怎麽樣了？”
元宵挑了挑眉毛，“沒怎麽樣？”
我繼續鼓動他，“你拿出你那臭不要臉的盡勁頭玩命的追啊！”
“你才臭不要臉呢！”然後元宵歎了口氣，“我也追了，也曾含蓄的表示過好感，但是沒反應啊，這位大姐還是對我冷若冰霜，你也看見了。我看我是沒戲了！”
我拍了拍元宵的肩膀，“我覺得你也不要灰心，依我看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如果她特別煩你，為什麽還留在這個店裏。”
元宵歎了口氣，“看看再說吧，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我微微一怔，“我有什麽好說的？”
元宵笑了笑，“你不打算跟那苗族美女發展發展嗎，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啊。”
我搖了搖頭，“我沒這方麵的想法。”
“你不會還惦記著孔雪呢吧？算了吧，該收手時就收手，你看那阿娜朵論長相不輸給孔雪，而且那身材，那個頭，那性格，還有一股少數民族女孩特有的豐韻。”元宵想入非非的自言自語。
我伸手拍拍他的臉，“行了，擦擦哈喇子吧，都快流出來了。你要喜歡你上！”
“真的？”元宵開玩笑似的看著我，“那我可就下手了，到時候被怪哥們兒嗆你的行！”
我和元宵正在扯淡，就看到門口匆匆的走進來一個人，一進門就衝思思喊道：“思思，有零錢嗎，幫哥哥破張一百的！”
我們定睛一看，“嘿，這不是隔壁的郎貝勒嗎？”
郎貝勒一轉頭也看到了我們，趕緊過來打了個招呼，“呦，二位兄弟在呢！幸會幸會！我還說找二位呢，一直沒得見，上次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二位呢！”
元宵擺了擺手，“哎，算了算了，你也別謝我們了，我們也別賠你燒壞的家具了，咱們就兩清得了。”
郎貝勒哈哈一笑，“嗨！賠什麽賠，湯兄弟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