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霧氣中的屍體

我們摘下登山鎬和繩子,開始沿著兩邊的石壁向上攀登。

石壁下麵的一部分,沒有任何開鑿的石洞,所以能夠落腳的地方很少,攀爬起來很困難。每向上一米,我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有時候還要在二叔和石濤的幫助下,不過讓我驚訝的卻是孔雪。她的動作十分靈活,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借力點。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孔雪衝我笑了笑,“想學攀岩嗎?出去之後來我這報名,學費打折!”

原來孔雪練過攀岩,難怪了。看來這次出去,真要加強一下技能鍛煉了,不然每次有這種事,我都是拖油瓶,雖然我不希望還有下次!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石壁上方開始出現安置屍體的石洞的時候,情況才開始好轉了一些,我這才得機會喘口氣。

二叔找了相鄰的兩個比較大一些的洞穴,他先爬進洞穴,分別看了看裏麵的屍體,各自拜了一拜之後,說道:“不好意思了,借二位寶地躲躲。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我瞪大眼睛看了看二叔,“您老的意思是,讓我們和屍體待在一起?”

二叔看了看我,“是啊,怎麽了?”

我看了看那些長得十分怪異的屍體,“能不能把他們挪到一邊啊?”

二叔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發丘一門祖上有訓,下墓倒鬥,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傷主屍身。萬事留一線不可做絕。”

聽到二叔連祖宗都搬出來了,我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二叔接著說道:“你還別不樂意,咱們現在時借人家的地方,別忘了,我們才是闖入者!”

二叔話音剛落,我忽然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的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努力回憶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文墨!

我記得當時就是在祁連山的時候,因為我們受到了綠毛怪的襲擊,元宵發了幾句牢騷,罵了綠毛怪兩句,文墨臉色陰沉的對元宵說得,好像也是這句話,似乎就連詞都差不多!

我忽然間想到一種可能,文墨莫非也是發丘的人,所以他和二叔受到的祖訓是相同的。

我本想跟二叔再聊兩句,但是,轉頭一看,二叔已經和石濤鑽進了一邊的洞穴裏,分別蹲坐在洞穴裏那具屍體的左右,乍一看上去跟廟神像的左右護法似的!

我拍了拍孔雪,示意她跟我去另一邊的洞穴。孔雪比我似乎要灑脫的多,二話不說已經鑽了進去,她仔細的看了看洞穴中的那具屍體。甚至還探出雙指,佯裝做出插屍體眼睛的動作。

我在一旁看得好笑,就問她,在幹什麽?

孔雪撅了噘嘴,“我試探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在裝死,就像咱們之前遇到的那隻一樣。”

我啞然失笑,被孔雪這麽一逗,我對於這具屍體的恐懼感,也是大大減少。於是我也邁步走了進去,就像二叔和石濤他們那樣,蹲坐在了屍體的另一側。

這石壁上的洞穴比從下麵看起來要大得多,我們三個人,呆在裏麵也不會覺得擁擠。

我單手扶著洞壁,身體前傾向河道的深處看去。一開始,我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但是那種流水的聲音仍舊在越來越響,漸漸的我看到河道的深處,有什麽東西,翻滾著朝我們的方向湧了過來,我甚至感受到了一絲震動。這讓我不由得心中一驚,不會真的是暗河真的突然改道了吧!

當我再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翻湧而至的並不是什麽河水,而是濃烈的白色霧氣,看到這些,我忽然不由得再次想起了祁連山的經曆,想起了那條泛起濃霧的峽穀,想起了石壁上的那座藏廟,我們當時大概也是現在的位置,居高臨下的看著峽穀中的情況,隻是如今峽穀變成了河道。為什麽這兩次經曆會有這樣相似的地方,它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關係?

那些霧氣的速度很快,由於先前由祁連山遇到濃霧中霧魑的經驗,我總覺得這次的霧氣中也有著某種東西。

我看了看一旁的孔雪,從她的表情中,我知道她應該也想起了當初在祁連山的種種。我探出身子去看問旁邊石洞中的二叔,“二叔,你看下麵的霧氣,有什麽門道?”

二叔仔細的盯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接著就轉身就拿包裏的望眼鏡,可能是二叔思考問題有點走神,在他拿出望眼鏡轉身的時候,胳膊肘撞到了他們洞中屍體的身上。

二叔再想去抓已經來不及了,旁邊的石濤也是毫無準備,就這樣他們所在石洞中的屍體,一個晃動,掉了下去!

二叔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具屍體直直的掉落在了下麵的河道中,瞬間摔得斷成了好幾節。

我看了看二叔,“二叔,你不是說咱們是再借別人的地方嗎,現在你一個租客把房東給扔出去了,這事辦的不太地道啊!”

二叔顧不上和我鬥嘴,呆呆的望著掉下去的屍體,作了個揖,“罪過罪過,實在是無心之失,見諒見諒!”

我們正說著,河道中的濃霧已經蔓延了過來。我們看著腳下由淡轉濃的霧氣,剛剛摔下去的額那具屍體,也漸漸的淹沒在了霧氣中。我正打算把目光轉向別處,忽然間我們看到在霧氣中的那具屍體竟然動了!隻是他的身體已經被摔斷,無法走動,但是盡管這樣,但是他還是用手當腳,跟著霧氣前進的方向,在向前爬著。

我們全都大吃一驚,麵麵相覷,難以理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自語道:“難道,那些河道霧氣能夠讓死人複活?然後把死人引走?”如此無稽的說法,現在卻成了唯一的可能。

二叔點了點頭,“很有可能,你們有沒有注意到,石壁上那些石洞開鑿的位置,全都比較靠上,石壁上的偏下的位置,一個石洞都沒有!也許當年在這裏建造這些的人,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於是他們未雨綢繆,直接避開河道中濃霧的高度,免得屍體被這些濃霧帶走!”

二叔的說法更增添了這種情況可信性的證據,我不由得開始想象,如果這些霧氣的高度夠高,那麽兩邊石壁上的屍體全部複活,那將是一個多麽壯觀震撼的場麵,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些屍體存在這裏幾千年了,並沒有複活的跡象,除了被我插死的那一個!

霧氣越來越濃,下麵那個還在動的屍體也被霧氣吞沒的無影無蹤。最奇怪的還是這霧氣中,竟然夾雜著一種類似流水的聲音,實在是無法想象它是如何產生的!

我看向河道的方向,想到了那頂孤獨的帳篷。我能想象出那個情景,墨綠色的帳篷,如同波濤洶湧中的一葉扁舟,在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情況,單桓古國的先人把石洞開鑿在石壁的上方,是為了避免屍體接觸霧氣的話,那就說明,這種現象大概是以一種周期性規律發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出現了一個矛盾的地方:就是那頂帳篷裏的女屍!

如果霧氣能夠讓人複活,那麽那具女屍為什麽一直留在帳篷裏?總不可能這種情況是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發生吧,這也太巧了,我們以來就遇上了?這種巧合的可能性恐怕比中彩票的幾率還低。如果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那麽女屍是怎麽一次次的避開霧氣的影響的?

除非那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閃出一個想法,難道是那盞小燈?!我下示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次失去小燈的女屍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她被我所害的愧疚感。

我緊緊的盯著河道中濃重的霧氣,心中極其複雜。突然間,我看到河道的霧氣中,出現了一點綠色的火光。

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很快我就發現,這種綠色的火光並不是一個,緊接著在後麵又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排列成了長長的一串綠光。

我覺得這個情景有些眼熟,但並不是在祁連山。我拿出了包裏的夜視望遠鏡,向霧氣中綠光的位置看去。

而我這一看之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綠光,這分明就是一盞盞的綠色的小燈籠。

這些放著綠光的小燈籠,被一群似乎身著黑袍的人,提在手裏,隱在霧氣中,慢慢的向前走著。

我一下子想起來自己是在哪裏見過了,就在我穿過那口海子中間的古井,來到沙漠最深處與石濤他們匯合的時候,當天夜裏,我們就看到了一群人從海子裏走出來,手裏就提著這樣一盞綠色的燈。

同樣的景象在這裏也發生了。我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呆住了。霧氣中的到底是什麽人?他們要去哪裏?這些究竟意味著在什麽!無數的問題在我們的腦海裏堆積,一時間我沒有任何頭緒。

看向二叔,說了一句,“一樣的?”

二叔明白我指的是什麽,於是點了點頭,“是啊,可這些是什麽人啊,他們要去哪啊?”

正在跟二叔說著,我忽然間看到,在那一串提著綠色燈籠的人的後麵,跟著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是帳篷裏的那具女屍!果然!我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