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來得太快,就挺突然的。

謝嘉川壓著嗓子咳嗽一聲,決定先幫陸宴說幾句好話,給自己接下來的狡辯做個鋪墊:“話也不能這麽說,他沒那個意思,應該是忘了。”

江驍略抬了下薄薄的眼皮,對上謝嘉川的眼。

毫無緣由的,江驍模模糊糊的忽然想起昨晚上來。

那時謝嘉川攬著那個人的肩膀,本來就輕的嗓音裏帶著股懶勁,跟之前的樣子看起來不太一樣,似乎隨時都能枕著對方睡過去。

倒有幾分像撒嬌的意思。

如果他沒有聽錯,應該是讓對方送自己回家。

肯定是十分親近的關係。

江驍一直沒吭聲。

若有所思的神色在謝嘉川看來,對方應該是把他的話都聽進去了。

謝嘉川很滿意,決定適當地再給小狼崽留一點顏麵。

畢竟小狼崽的自尊心強,不能全盤否定他。

謝嘉川:“不過吃飯不給勺,確實是有點缺德。”

江驍這回眨了下眼睛。

謝嘉川適當拋出接下來的話題:“還好我給你帶了一點湯,補身子的,你嚐嚐。”

謝嘉川說著就從便當袋裏拿出了餐盒,一大碗的那種,保溫效果特別好。

江驍見狀,視線落在謝嘉川的指尖處,眸光跟隨著謝嘉川手上的動作。

謝嘉川暗暗開始新一輪的洗腦:“不知道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江驍很安靜地等謝嘉川繼續把話說下去。

謝嘉川欲言又止,清了清嗓子:“真男人喝湯從不用勺。”

“?”

江驍的思路突然斷了半秒。

頓了半秒,江驍才出聲:“什麽?”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飽含著多少困惑與迷茫,謝嘉川一清二楚。

但是真男人也從來都不虛。

謝嘉川煞有介事道:“你不覺得一口悶的男人都很酷嗎?”

江驍:“……”

這樣喝湯?

酷嗎?

江驍懷疑地瞧了謝嘉川一眼,又想起陸宴。

所以陸宴是喝湯一口悶的男人?

從來不用勺?

江驍對謝嘉川的審美不敢苟同,神色複雜的抿了抿唇,決定沉默到底。

他跟謝嘉川之間總得瞎一個。

反正活了十多年,江驍從來不覺得自己瞎。

但江驍沒準備攻擊謝嘉川很是特別的眼光。

他猶豫片刻,艱難的「噢」了一聲。

聞言,謝嘉川十分欣慰。

果然還是小孩子,想辦法哄哄就好了嘛。

隻有陸宴那種不太聰明的人才會被轟走。

謝嘉川心情大好,打量了江驍幾眼,話鋒再次一轉:“不過你這手,是不是不方便?”

江驍沒反應過來謝嘉川說了什麽。

又聽謝嘉川道:“要不我喂你?”

這話從來沒有在江驍的預料中。

江驍愣了愣,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口:“怎麽喂?”

謝嘉川:“?”

怎麽喂?

這真是個好問題。

謝嘉川莫名其妙地抬了下眉,在望見江驍幾乎算得上是僵硬的表情後,猛然頓悟。

這孩子肯定是被錢旭荼毒了,以為他在耍流氓。

還能怎麽喂?

謝嘉川好笑地對上江驍的眼。

少年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就這樣直愣愣地注視著他,甚至忘了眨眼。

謝嘉川這一瞅,更是樂彎了眼,開口的瞬間不自覺就打趣起來:“你想怎麽喂?”

江驍:“……”

謝嘉川:“不用手,難道用嘴嗎?”

江驍:“……”

隻刹那之間而已,少年原本可以算得上是慘白的臉色,瞬間肉眼可見的紅了。

似乎這熱氣一直從喉間燒到了耳框,燒到了臉上……

就順著薄薄的皮膚透出來,根本無法遮掩分毫。

傻了半秒,江驍才訕訕張口:“我沒有……”

謝嘉川也覺得適可而止。

再逗下去,這人都要燒沒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都禁不起逗。

謝嘉川隨口安慰道:“放心吧你,我又不是錢旭,對小屁孩不感興趣。”

這話估計是刺中了小狼崽幼小的心靈,謝嘉川聽見對方執拗辯解:“我不小了。”

謝嘉川點頭,應得尤其敷衍:“好,不小了。”

男人不能說小嘛。

他都懂。

江驍說:“我這個月已經成年了。”

謝嘉川「哦」了一聲,心裏更是痛罵錢旭老畜生,居然忍心對剛成年的小崽子下如此狠手,實在不是人!

罵他是狗都侮辱了狗。

簡直跟那偏執反派一路貨色,不是東西!

謝嘉川越想越唏噓,嗓音也不由地放緩了幾分:“行,先喝點湯,填填肚子茁壯成長。”

江驍:“……”

謝嘉川這語氣跟哄三歲小孩子一樣,江驍擰了下眉,轉眼就見謝嘉川將餐碗裏的濃湯吹涼了會兒,隨即小心翼翼將碗沿送到他嘴邊。

謝嘉川提醒:“喝慢點,先試試溫度。”

說話的同時,不知不覺把身子往江驍的方向靠去。

這一刻,謝嘉川覺得自己就如同含辛茹苦的老父親,無微不至照顧自家漂亮又乖巧的小崽子。

確實是很乖巧。

跟昨晚上那個不要命的小狼崽子一點也不一樣。

尤其是現在。

小狼崽子就著他的動作嚐了小口碗裏的湯汁,估計是覺得那碗離自己有些遠了,還下意識歪了下腦袋,肩膀不經意間輕輕靠上他的肩膀。

就很溫馨。

父慈子孝,莫過於此。

謝嘉川正沉浸在難得的安詳氛圍裏。

耳畔冷不丁嚎來一嗓子,嗓音格外洪亮:“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謝嘉川嚇得一哆嗦,全然忘了前一刻的父愛如山,差點直接把碗扔江驍臉上去。

而謝嘉川的手這一抖,江驍猝不及防嗆得直咳嗽,帶動身上的傷口,更是疼得臉都白了。

謝嘉川:“……”

謝嘉川額角抽搐,回頭就看見目瞪口呆的陸宴。

對方那吃驚模樣不亞於捉奸在床的孩他爸,眼睛瞪得像銅鈴,不可置信道:“你們居然……”

陸宴也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看見謝嘉川和臭小子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謝嘉川坐在床邊。

臭小子坐在床頭。

還是謝嘉川主動湊過去,留他一個後腦勺,像極了霸道總裁俏郎君的橋段。

陸宴甚至能腦補出此類劇情的對話,諸如——

親一下,命都給你。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實在無以為報,隻有以身相許。

陸宴:“……”

果然!

昨天晚上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說得好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說不定就是看中了臭小子的美色!

白虧了他方才還在電話裏跟謝老爺子拿命擔保,謝嘉川絕對跟那臭小子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嘖。

大意了。

陸宴心痛想,他可隻有一條命,還是應該好好珍惜的。

可事實證明,謝嘉川覺得陸宴這條命就不應該留。

謝嘉川好不容易才忍住脾氣,沒把手裏的碗直接往對方腦袋上砸。

反複告誡自己現在還在醫院,應該以和為貴,謝嘉川耐著性子問:“鬼叫什麽,殺豬嗎?”

江驍則忍著疼,抬眸朝門口那傳說中喝湯一口悶的男人瞥去。

江驍:“……”

江驍默了一會,麵無表情又別開眼。

作者有話說:

狼崽崽:憑謝嘉川的這種眼光,我覺得自己沒戲了。

黑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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