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裏,就像木偶雕塑一樣,久久不動。

太極深深看了兩眼,然後轉身離開。

又過兩個時辰,鄭崢深吸口氣,臉上變的全是絕然之色。他竭力扛住無處不在,有如泰山壓頂的力量,甚至發現自己腰都不能伸直。就是在這種十分艱難的情況下,耗盡九牛二虎之力伸出右腿,擱在離地三寸地方好幾次差點收回,但最終還是戰勝一切,邁出最為艱難一小步。

這一步,就像打破空間枷鎖,所有凝固破碎,世界不在沉重,他的神情也變的輕鬆無比。接下來雖然還是十分艱難,但已所無畏懼了。

每登一步台階,就是對鄭崢一次全新曆練。

這可比當年在地下長河登水巫祭壇一百零八道台階更加艱難,那是對戰鬥力的檢測,而這一次卻是對心境、意誌、真元全方位考驗。

不知道算不算師尊說的第二階段考驗呢?

鄭崢苦笑不已,前方還有十三道台階,每登一道所用休息時間更很久,先是幾天,接著增個月,最後一年半載。

一晃眼,就是九年。

鄭崢終於踏上最後一張台階,他站在玉台之顛,神情肅穆。說實在的,這個階段下來,並沒感到修為有多大提升,頂多心境方麵更圓融一些。

他哪知道,這種心境曆練遠遠比修為更難提升,很多渡仙劫的修仙者為什麽最終是功敗垂成?他們實力是夠的,卻是心境不夠圓滿!也就是說,一旦鄭崢踏上台階,並且能在極煥瑤天圖中消弭因果業力,隻要修為達到並輔以一些手段,成為地仙自然水到渠成。

當然,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至於日後會是什麽樣,誰知道呢?

鄭崢終於看到期待已久的極煥瑤天圖是啥樣子。

錦繡絕倫,上繪九女飛仙,中間拖著一團大日,東邊白雲,西邊彩霞,底下微波鱗鱗,整張圖看來和諧平靜,根本看不出名堂,反而有點像越女刺繡,婉約毓秀。

他妹的,為了看個圖,消耗老子這麽長時間。

吐槽完畢,鄭崢還是老老實實盤坐圖上,好巧不巧,正好中心點就是仙女托著大日位置。一坐下,就感覺有點怪怪的。很快的,他的思緒開始有些混亂,腦海裏總會時不時浮起一些陳年舊事,特別是一些愧疚、負心、讓心靈飽受譴責往事。

是要絕斷嗎?

鄭崢陷入思緒無法自拔,父母雙親、弟弟、朋友、同學等等,那些早已被封藏內心深處人物,一個個浮上腦海裏,在招手,在呼喊,在微笑。

明知這是假的,他就是割舍不下。

鄭崢臉上,浮起掙紮痛苦神情。

看到這個景象,瑤天大帝合上影象圖,平靜道:“好了,現在才算真正開始。金蟬,你也看到了,可以安心修煉去了吧。”

“恩。”

邊上有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輕輕應了聲。

她一身銀白羅裳,把婷婷玉立的身材包裹其中,高衣領帶著金絲繡邊,展開就像盛開花朵,把天鵝般雪白玉頸遮的若隱若現。而雙圓耳環吊墜卻帶著淡淡藍色光昏,跟銀領相輝相映,憑空增添幾分美色。她的五官精致到極點,每一眸,每一顰都動人心魄。

假如鄭崢見到這個美女,一定會震驚掉了滿地下巴,因為她跟當年那個被逼婚,再被搶婚的瑤族姑娘長相是一模一樣。

不錯,她就是阿奴。

當年登上仙道階梯的幾位紅顏如已,後來在海藍星域裏鄭崢都有尋找到,唯獨阿奴不知所蹤。鄭崢尋了好長時間都沒找到,還以為她已經死去投胎輪世了呢。隻是沒想到啊,竟然會在太煥極瑤天出現,而且還成為大帝的門下弟子,看樣子還頗受寵愛。

阿奴喜孜孜的離開,瑤天大帝卻搖頭歎息不已。

鄭崢並不知道這種情況,隻是越陷越深,仿佛穿越回到地球世界:跟死黨網吧徹夜通宵組隊刷怪,偶爾爆個小極品就興奮的聲撕力吼不停;又跟校友在枯草凹凸的草地上,飛灑汗水,來回奔跑,隻為博路過美女驚訝的眼眸。畫麵一轉,又看到自己穿著廉價西裝,拿著幾十塊錢的公文包,每天擠著公交地鐵,累死累活,受盡白眼,隻為多完成一單,多拿一份提成……

這是被生活強奸,勞苦奔波的自己嗎?

都說往事如煙,卻為什麽如此真實在麵前?轟隆奔跑的汽車噴一臉尾煙在臉上;走在喧鬧菜場鼻裏全是濃濃的魚腥味;小販討價還價聲中口沫橫飛,而自己父親,卻伸出瘦黃手指,緊緊抓住皺巴巴的一元錢,這可以買兩個山東大白軟的饅頭……

鄭崢忽然熱淚盈眶,控製不住滾下來。

子欲養,而親不在啊!

這種遺憾,這種痛心,遠遠比某些法寶,某些攻擊刺在身上更加的痛徹心扉。

也不知什麽時候,極煥瑤天圖散出淡淡彩光白霧,包住鄭崢身影。又有九道窈窕纖影在霧中起舞,如夢似幻,更讓分不清虛實。

百年光陰彈指而過。

這一日,瑤光台外漫步而來兩道身影,正是太極跟阿奴。

阿奴顯的很是擔憂道:“一夢十年,如果崢哥今天不醒過來,就要等百年、千年、萬年之後。”

太極淡淡笑道:“師妹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三真道友天擇之人,福緣深厚,你不必太過擔心了。”

阿奴勉強一笑,說不擔心絕對是假了,如今她也沒太多辦法,隻能寄托鄭崢如師兄所說,能自己脫離夢魘心境,變的更加強大起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滿臉希冀道:“師兄,你說這次如果崢哥醒來,師尊會不會同意讓我跟他出山呢?”

太極似笑非笑道:“怎麽,現在就忍不住想跟心上人雙宿雙飛了?”

阿奴臉蛋緋紅道:“師兄,你說什麽話呢?”

太極哈哈大笑道:“自然是人話啊。”

阿奴啐聲道:“真討厭。”

太阿無奈攤開手掌道:“好了,不逗你了,你的夫君好像有動靜了。”

聽到這話,阿奴哪裏心情在說笑,緊緊盯著鄭崢眼眸一眨不眨,深怕錯過什麽細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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