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清晨,早已萬物皆東,暖洋洋的太陽,照在人身上,非常舒坦。

可是,拓跋衍等人,坐在馬車內,許多人卻不寒而栗,渾身冷汗津津,好似依然處於寒冬臘月。

在禁軍保護下,他們穿街過巷,一路提心吊膽,飽受折磨,十幾輛馬車全部行駛進皇宮之中!

馬車在宮門停下,拓跋衍等人小心翼翼走下馬車,望著兩旁漆紅色宮牆,一個個驚愕之中,帶著幾分迷惑。

前夜發生的事情,論理該斬,此刻,他們當被五花大綁,押往午門,在百姓圍觀之下,等待刀斧手手起刀落才對。

為何會出現在皇宮之外呢?

拓跋玉兒詳細觀察四周情況後,瞧見大家亦驚愕不解之態,緩步穿過人群,走到拓跋衍身邊,與家人匯聚。

輕聲向拓跋衍問道:“父汗,皇宮之內,等閑之人不得入內,我們皆為俘虜,燕帝將我帶進宮何意?”

拓跋衍不言不語,暗歎,鬼知道林楓葫蘆裏裝著什麽藥!

這時候,禁軍將領雷傑英一身黑色鎧甲,闊步上前,掃了眼神情迷茫眾人,清點人數,確定拓跋衍,阿木爾,塔林,塔豐,塔沐,趙士德,北辰穹,北辰格及不少故國將領,女眷如數抵達。

抱拳向眾人道:“諸位,大家不必提心吊膽,此番,皇上召集大家入宮,除了敘舊,別無它意。”

在場之人,北辰穹無知,塔沐,拓跋徹暴躁,婦孺糾結外,餘下之人,不是當年風雲人物,便是鎮守一方的名將,他可不認為燕帝著急大家入宮,隻為敘舊。

不過,燕宮凶險,也強過直接把大家拉去午門斬首來的幸運。

眾人無言,跟在雷傑英身後,悶頭前行,雖說前途未卜,越深入皇宮,危險可能越多,他們卻不敢停止步伐。

此刻,誰敢逃離,就是做賊心虛,多半會被宮中侍衛亂刀砍死。

穿過燕宮大道,走過七拐八彎的走廊,半刻左右,雷傑英指著前方不遠處宮殿,道:“諸位,到了,大家自己走過去吧!”

目睹雷傑英離去,終於要與林楓正麵接觸了,眾人心裏各種滋味。

拓跋衍,北辰格,塔豐,阿木爾,拓跋玉兒五人,表現的異常坦蕩,依舊緩步前行,向前麵流雲宮方向而去。

趙士德,塔沐,塔林,及北辰穹等人,卻停下腳步,畏畏縮縮,盯著前麵流雲宮紋絲不動。

前行數步,拓跋衍轉身盯著紋絲不動的塔林,塔沐兄弟,不禁怒從心來,厲聲道:“你們當初窩裏橫的膽識那裏去了,百步距離,都沒有勇氣走到燕帝麵前嗎?”

當初,草原各部落聯合阻擋燕軍北伐,那時,草原聯軍數量稍稍少於燕軍,處境也很糟糕,可若大家齊心協力,未必不會突破燕軍,向西陲之地撤去。

那你苦寒,卻也無需承受牢獄之災。

塔沐,塔林兄弟,為爭奪東胡汗位,不惜在東胡中明爭暗鬥,互相牽製羈絆對方,導致聯軍大敗。

他們卻沒有博爾赤誓死明誌的勇氣,直接導致大家淪為俘虜。

此刻,生死關頭,卻沒有勇氣,穿過百步走廊,會見曾經的對手。

“拓跋老賊,你懂什麽,燕國流雲宮,乃皇室處置叛臣之地,此地,不曉得有多少燕國將領,被曆代帝王毒死,林楓在流雲宮設宴,其心可誅。”塔林盯著拓跋衍道。

“沒錯,拓跋衍,你大義凜然,想要赴死,不要牽連大家。”塔沐一介武夫,不清楚流雲宮淵源,可聽聞塔林言語,便大怒起來。

拓跋衍冷笑道:“人死不過頭點地,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前夜之事,林楓不在午門實施斬首,已經算是給大家麵子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們的存在,終究是林楓心頭大患。

“沒錯,你東胡兄弟打嘴仗厲害,真正麵臨死亡,也是貪生怕死之徒!”望著父汗獨自麵對塔林兄弟,拓跋玉兒不禁挺身而出,幫助父親。

何況,他們同為草原人,匈奴與東胡卻死敵,當初短暫聯合,但不意味匈奴會忘記當初的仇恨。

然而,在匈奴與東胡就要提起曾經往事時,晉國北辰穹仰天長歎,憤恨的道:“楚帝混蛋,好端端為何招惹我們,而今引來殺身之禍,他卻在千裏之外,逍遙快活。”

相較而言,極早被俘虜的北辰穹,對囚禁生活沒有太多抱怨,皇上與囚犯,對他而言,唯一區別便是失去權力,畢竟都待在固定區域內,沒有什麽自由。

所以,對前夜一時不察,耿耿於懷。

這會兒,又沒有好的方法,唯有把事情遷就在熊武身上,大罵泄恨。

相反,北辰格卻毫無畏懼,拍著北辰穹肩膀的道:“流雲宮內是殺了不少燕國大臣,但是,卻從來沒有殺過敵酋,一起去麵對林楓,是生是死,很快就知道了,萬一林楓真的誠心款待我們呢?”

北辰格了解滅國之後,被俘虜的君王會遭遇什麽情況,畢竟,北辰穹手裏,曾經便殺過不少小諸侯國君王,霸占對方妻女。

雖說林楓攻陷晉陽城,亦霸占北辰穹皇後,迎娶晉國公主,對待他們這些故國君臣,卻沒有痛下殺手。

依照林楓手中掌握的權力,要殺他們簡直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借口。

前夜遭遇,或許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卻不會有殺身之禍。

這時,燕國舊臣趙士德站出來,語調悲哀的道:“北辰格,你是晉國英雄,但你想逃多了,你難道沒有流雲宮四麵的帶甲侍衛,他們皆為刀鋒戰士,燕國最強大的軍團,看來皇上是鐵了心思要殺我們!”

趙士在燕國為官多年,了解林楓性格。對待敵人,林楓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聞言,眾人一驚,目光移動到流雲宮方向,宮殿外,確實有兩排手持斬馬刀的侍衛,他們依舊渾身黑甲,穿著風衣,唯一區別,去掉了黑色麵罩。

一時間,越發驚愕。

這時,流雲宮內走出一名將領,身材魁梧,疾步前行。

望著來人,眾人目光死死盯著對方,是福是禍,下一刻,便知分曉。

燕將抵達時,塔豐,阿木爾,塔林,塔沐,一個個麵色意外,來人不是別人,乃曾經的東胡降將,現在林楓親衛副將羅達。

羅達上前,掃了眼總阿木爾等人,語氣還算恭敬,畢竟大家皆為東胡族人,溫和的道:“幾位王子,阿木爾將軍,皇上邀約,不要讓他久等了。”

然而,羅達言語,卻引來東胡諸位王子,及阿木爾的憤怒,塔沐毫不猶豫喝道:“羅達,你這叛徒,還有臉出現,看本王子,不打死你!”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時,曾經麾下名不經傳的小部落首領,卻對他吆五喝六,巨大落差塔沐暴跳如雷。

羅達抬頭,麵不改色,好心提醒道:“塔沐王子,識時務者為俊傑,皇上誠心邀請,你們讓皇上久等,可能不利於你們今後的生活。”

誠心邀請,影響今後生活,羅達言語,讓大家長長鬆口氣,若他所言不假,豈不是說今日不會在流雲宮內遇難了。

一瞬間,心中所有擔心不禁減少幾分。

流雲宮內,古樸,簡單,常年不居住,宮殿內散發著黴味。

林楓一身龍袍,站在大殿中央,左手提著鳥籠,裏麵放著一隻矯健的獵鷹,雙眼如炬,看起來非常凶悍,

右手拿著兩根細長的簽子,簽子上麵夾著帶血的生肉,逗弄著隆重獵鷹。

在他旁邊,曹阿蠻靜靜的站著,目不轉睛望著殿門之外。

不久,羅達帶著拓跋衍等林林總總四五十人,走進大殿之內。

這時,林楓依然在逗弄著獵鷹,待獵鷹將簽子中夾著的血肉,全部吞噬後,才把手中鳥籠寄給曹阿蠻。

轉身笑嗬嗬朝著拓跋衍,北辰穹等人迎上去,意氣風發的道:“諸位許久不見,大家看起來大家氣色都還不錯,說明雷傑英沒有克扣你們的銀子。”

“林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前夜之事,我們破了你的底線,說吧,你打算怎麽做,別虛情假意的,我們與你很熟嗎?”塔豐快言快語,毫不做作說道。

當年若不是僥幸讓林楓中殺虎口逃離,導致後來兵敗,今日,他與林楓身份肯定會調換,一念之差,為北方留下後患。

“嗬嗬,塔豐王子依舊豪爽,看來幾年牢獄之災,還是沒有消磨去你身上戾氣,不過,也好,失去爪牙的老虎,又豈會有資格稱為草原第一悍將呢?”林楓盯著塔豐,對他過分言語好不生氣,反而靜靜的盯著塔豐等人。

塔豐目睹林楓眼神,瞬間又回想起當年被俘虜時的場景,頓時內心不寒而栗,被林楓盯著內心發毛,不曉得對方意圖何在、

眾人驚慌驚恐時,林楓依然麵帶笑容,好心提醒道。“放心,朕召集大家前來,隻是想與諸位敘敘舊就,聊聊天,讓大家看看,在你們被囚禁的幾年時間內,朕做些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