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曠原野上,暖風和煦,吹在身上,仿佛沐浴似地舒坦,朝霞映照地麵上,看起來美極了,讓人心曠神怡。

這些美景,在沐嘯天眼裏,卻絲毫沒有美感,他餓了,美景不能當飯吃,他渴了,美景不能當酒喝,他困了,美景不可當床睡,總之,陽光出現讓他覺的不爽。

沒有了黑暗,晉軍全部暴露在燕軍麵前,而燕軍,依然唯有箭陣,卻不見蹤跡,這場仗,打的莫名其妙。

此刻,不光沐嘯天饑渴難耐,心力交瘁,不少晉軍同樣饑腸轆轆,疲憊不堪,這場仗打的窩囊。

自沐嘯天率領五萬多騎兵,追擊燕軍被困,從黎明困到天亮,期間嚐試十多次衝鋒,卻壓根衝不開燕軍防禦。

燕軍不見蹤跡,卻有強大而神秘的箭陣。

對騎兵而言,箭陣是最強大的威脅,沒有任何防禦,僅憑騎兵身上鎧甲,根本阻擋不了箭陣形成殺傷力。

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沐嘯天仍想不通為何會如此,當前處境與事先預想的大為不同,早已超出他意料之外

從昨夜第一次襲營開始,燕軍就有多次殲滅自己的機會,可對方偏偏不重創晉軍。

他憑借多年行軍經驗猜測,燕軍可能準備以自己軍團為誘餌,引誘王綸鑰援兵,從而擴大戰果。

想到這裏,他有點後怕了,若因為自己違抗將領,導致晉軍全部傷亡,他會成為晉國千古罪人,被千刀萬剮也不可惜。

越想越覺的問題嚴重,急於衝出圍困,奈何情況超出他預料。

進不能進,燕軍藏在暗處,即為可惡,利用箭雨壓製,晉軍若發動衝鋒,會招來殺身之禍,不曉的有多少晉軍喪生在箭陣之下。

退不能退,幾番嚐試衝出包圍,沐嘯天卻發現對方故意圍而不殲,死死困住晉軍,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經過一戰連續戰鬥,晉軍將士滴水未進,又徹夜未眠,這會兒,不少士兵,產生疲憊感,看起來疲倦至極,在這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情況,有人不光打盹,還直接困的睡過去了。

麵對這種被羊群圈養的處境,沐嘯天,何瀟,茅豐,根本無計可施。心中唯有希冀著,王綸鑰獲悉他們被燕軍圍殺,能夠看在昔日同僚的情麵上,伸出援手,解救大家於危難。

可惜現實很殘酷,數個時辰內,探子早該把消息傳回晉軍大營了,也沒有見任何援軍蹤跡。

沐嘯天鬱悶,張羽,拓拔羽,恒邦昌三人心情更鬱悶,從昨夜到現在,麵對眼前數萬晉軍,圍而不殲,就好像餓極了,麵前放了盤烤雞,卻告訴你暫時不能吃,這簡直讓人有撞牆的衝動。

張羽不曉的拓拔羽還能忍耐多久,他反正一刻也忍耐不下去了,恨不得馬上率軍衝上去,殲滅這支騎兵隊伍。

從黎明圍困晉軍到天亮,數個時辰,在他看來王綸鑰該清楚沐嘯天被伏擊了,可對方遲遲不來營救,事情就有點蹊蹺了。

畢竟沐嘯天率領了五萬多騎兵,數量不少,還是晉軍中比較精銳部隊,讓他從王綸鑰的角度來考慮,肯定必須營救啊

“拓拔,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麽長時間不見晉軍援兵,咱們計劃是不是被王綸鑰猜中了”張羽向身邊的拓拔羽詢問。

他不像恒邦昌有耐心,可他行軍打仗嗅覺很靈敏,本該十全計劃,這會兒,卻發生預料之外的事情,他忍不住懷疑了。

王綸鑰非常聰明,這時毋庸置疑的,不然絕不會被譽為奇女子,還掌控晉國最龐大部隊。

但他的計劃環環相扣,嚴絲合縫,王綸鑰又怎麽會猜的出來,可若猜不出來,為何遲遲不見援兵,張羽思緒陷入兩難。

“不曉的,不過,總覺的怪怪的,女人心思不好猜,不清楚王綸鑰怎麽考慮。”拓拔羽搖搖頭,苦澀的說。

女人心,海底針,特別王綸鑰身為燕軍上將軍,心思就更難猜測了。

按照正常情況,昨夜晉軍被伏擊,王綸鑰就該下令騎兵,第一時間援救,現今遲遲不見蹤跡,張羽說的沒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又說不清,道不明,事情究竟反常在什麽地方。

張羽想了想,朝著不遠處貓著腰,嘴裏銜著枯草,神色悠閑,自在的恒邦昌,下意識問道:“老恒,大將軍在何處”他不想等待了,害怕遲則生變。卻又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突然詢問柳玄遠蹤跡。

“大將軍率軍在大營中。”恒邦昌道。

“大營”張羽喃喃的道,心中不清楚在考慮什麽,忽然道:“不等待晉軍救援部隊了,先殲滅這股晉軍,王綸鑰不簡單,不救沐嘯天,肯定在設計咱們。”

“張將軍,確定不等了嗎這樣全盤計劃可就瓦解了。”拓拔羽不甘心道。

“拓拔,做人別太貪心,做事適可而止,今天若全殲沐嘯天軍團,咱們已經重創了晉軍,盡管不能殲滅王綸鑰部隊有點惋惜,卻也至少完成了前半部計劃。”張羽淡淡的道。

兩人言語時,忽然間,東麵平原上,響起轟隆隆馬蹄聲,張羽快速站起來,抬頭望去,似乎正是晉軍救援騎兵,張羽狠狠拍在大腿上,道:“成了,拓拔,老恒,準備攻擊了。”

“全軍出動,箭雨壓製,騎兵衝鋒”拓拔羽噌的站起來,朝著士兵大喝,同時向潛伏在對麵的燕軍做出攻擊手勢。

言畢,拓拔羽帶領兩萬騎兵,衝側麵衝擊上來,戰馬撒歡,沒了命狂奔,騎兵揮舞手中環手刀,嗷嗷吆喝,甩著膀子嚎叫,興奮極了。

恒邦昌神態平靜,騎在戰馬上,指揮士兵有次序射擊,形成箭陣殲滅,壓製晉軍,從而給拓拔羽減緩壓力。

此時,拓拔羽率領燕軍騎兵把狼群戰術發揮的淋漓盡致,特別兩翼合計有五萬人一起衝鋒,那猛虎下山的氣勢,驚天動地,全身鐵甲重騎兵,隨著馬匹衝鋒,嘩啦啦的鐵甲作響,金屬聲顯的格外響鈴。

正惆悵沐嘯天,既察覺遠處來的騎兵,心中大喜,長嘯王綸鑰橫不欺我。

再看燕軍有騎兵來襲,心中積攢一夜的怒火,徹底迸發,怒火中燒下,正欲找人解氣,抽出長刀,喝令道:“準備,迎敵,複仇”

“殺”疲憊的晉軍,一下子,看到生還希望,無不變的亢奮起來,特別沐嘯天的迎敵,複仇,更是點燃晉軍心中怒火。

何瀟長刀立馬,血氣方剛,戰鬥力充盈,帶頭衝鋒陷陣:“兒郎們,複仇時候到了。”

複仇,多麽令人興奮的字眼,一次,一次,重重落在慘遭折磨的晉軍心中,複仇的種子,開枝散葉,茁壯成長。

“殺光燕軍”一下子,所有晉國騎兵都被激發起血腥,連先前打盹深睡的騎兵,也揉著眼睛,人人手持長刀,跨上戰馬,晉國騎兵,終於要閃亮登場,華麗麗的踏上複仇之路了

沐嘯天長刀一指,一馬當先,道:“殺燕軍”

“殺,殺”

唰唰,唰唰,晉軍氣勢如虹,燕軍亦不懦弱,箭陣蜂群似地,烏壓壓從空中落入地麵,隨著恒邦昌帶兵緩慢推進,箭陣亦在緩慢前移,殺傷力範圍更廣,更寬。

一時間,晉軍損傷嚴重,箭雨落地前,還氣勢如虹,還叫囂屠盡燕軍的晉軍,在箭雨壓製下,不僅不能衝擊,反而紛紛後撤,數萬晉軍,龜縮在狹窄範圍內,簡直苦逼到了極點。

“混蛋,這群狗日的燕軍”沐嘯天大罵,急忙令騎兵後撤。

先前氣勢高漲的晉軍,頓時像落湯鳳凰,狼狽不堪,再也沒有人大聲明誌,複仇的怒火,在燕軍密集箭雨下,又無可奈何的熄滅了。

騎兵優勢在於機動性,靈活性,及衝擊力,可現在晉軍被箭陣壓製,早已喪失傳統優勢,不少晉軍為求生,甚至用同伴的屍體與戰馬屍體壘成防禦線,開始搭弓射箭,反攻燕軍。

殺,殺,殺,終於,燕軍開始爆發,連續三次狂喝,包括恒邦昌率領的騎兵,對晉軍發起最強有力的衝擊。

“殺,殺,殺”

沐嘯天亦憤怒大喝,燕軍停止箭陣射擊,衝上來,恰好是率領晉軍破開防禦逃離的大好機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會刻骨銘心記住今夜的屈辱。

片刻之間,燕晉兩國騎兵,像兩道不同方向衝擊而來的洪流,終於在空曠原野上發生碰撞,激起千朵浪花。

強而有力的碰撞之後,原野中,上演著人仰馬翻,血肉橫飛的場景,不少騎兵,在衝擊時,來不及躲避,被衝下戰馬,直接被踩踏。

“叮叮當當”金屬碰撞聲,變成最響亮交響曲,戰馬嘶鳴,士兵慘叫,更像無意的伴奏。

一時間,戰場連空氣也變的霧蒙蒙的,裏麵充滿了血腥味,似血蓮綻放,把青草綠地染紅,血染的風采,讓大地變的嬌豔,森寒。

腥風血雨中,燕國精銳騎兵,與晉軍最精銳,終於迎來了一場最慘烈地正麵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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