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燕宋兩軍混戰,斬馬刀與戰刀揮動,兩軍咆哮,呐喊,受傷兵勇淒聲慘叫.

被困城牆的宋軍,前不能撤,後不能逃,仿佛萬隻困獸,被囚禁牢籠中,拚命掙紮.

風蕭蕭,血淋淋,在城下燕騎連環箭陣射擊中,宋軍僅憑借牆體掩護,巴掌大地方,躲避近兩萬人,彼此相互擁擠,推搡.

尋不到掩體的宋軍,麵臨空中一波一波箭雨,像被砍伐木樁,一波一波倒下,屍體在走道內橫七豎八羅列.

李牧龜縮輪椅中,肩膀露出牆垛,不幸連續被兩支箭矢射中,鮮血泉眼似得,冒出血液,自肩膀甲衣滲出,滴落青石板上.

為尋找掩體,李牧吃力踢了踢腳下屍體,緩緩推動輪椅,尋找安全躲藏方法.

這時,李牧留意到,旁邊不少宋軍中箭,卻不得不揮動戰刀,砍斷傷口處箭矢,麵色苦楚.

痛苦的道:“燕軍箭雨越來越密集,大家趕緊尋找掩體.“

他大概曉得自己的言語,改變不了宋軍被動局麵,也曉得中箭後,傷勢嚴重,時日無多,快速登向牆垛,揮動戰刀,自城牆跳下去,直撲燕軍!

觀之,李牧不禁無奈的閉上眼睛,仿佛不忍看到眼前殘忍一幕.

然而,旁邊走道內,不少宋軍揮動戰刀,躲避箭雨,常常箭雨射擊,鮮血流淌,不得不借助戰刀,支撐身體,好像要支撐自己不屈的意誌,又像在支撐自己高貴的頭顱.

以死明誌,絕不向燕軍投降!

李牧麵孔中,不禁露出淒涼笑容.

戰爭,戰爭終究是殘酷的,鮮血與屍骨,終究塵歸塵,土歸土!

隻是,城牆宋軍眾多,若這樣淪為燕軍活靶子,被逐個斬殺,李牧不甘心,不甘心呐!

不禁扭頭,看向神態狼狽,在宋軍保護中,躲在牆體後方,尋找戰機的田胥,朗聲喊道:“田大人,燕軍連環箭陣襲擊,攻勢太猛烈,再不有所作為,怕唯有坐以待斃,被燕軍射殺!“

北門徹底淪陷,海量燕軍攻城,走道內兩萬宋軍,傷亡不小.

縱然僥幸存有上萬兵勇,苦苦堅持,奈何沒有援軍,無法扭轉乾坤,更糟糕麵對燕軍箭陣,他們避無可避,沒有好方法化解.

再者,燕宋軍隊數次激戰,無論前期戰況如何,但兩軍近身搏殺,宋軍沒有勝過.甚至多次被燕軍扭轉不利戰事.

今晚,主力軍被燕軍糾纏,不能回援,李牧深知燕軍戰鬥力憑萬人禦敵,擋不住燕軍鋒芒,若讓燕軍殺上城頭,宋軍更沒有還手之力.

田胥與李牧念頭截然相反,他的亦目睹燕軍浩浩蕩蕩攻城,來襲箭雨,似傾盆大雨自空中落下,但是,宋軍尚在抵抗,證明宋軍意誌尚存.

繼續堅持,興許能夠等主力回援.

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寧可拚死苦戰,也不放棄,讓燕軍輕鬆奪取武城.

聽聞李牧言語,田胥猜出對方話中意圖.

撤,他寧死不撤,最終也要讓燕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此刻,不禁對李牧心生鄙夷,虧他號稱北方頭號名將,當初,在北方究竟領兵作戰,歸降宋國,沉寂三年,立下雄心壯誌,與燕軍作戰,血洗恥辱.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與燕軍多次征戰,不但沒有取得任何勝利,相反,讓宋軍隊傷亡慘重.

燕軍似乎變成他的克星,一旦有敗象,馬上棄城而逃.

不僅愧對名將稱號,而且連普通將領也不如.

今晚,武城遭遇危機,李牧第二次提議棄城而逃,這不是在激戰中,故意擾亂軍心嗎?

若不是軍情危急,他非宰了李牧,免得擾亂三軍.

田胥震怒,不搭理李牧,向四麵境遇狼狽宋軍狂喝道:“死戰到底,與武城共存亡!“

言罷,田胥挪動身體,快速撿起地麵遺落的長弓,尋找戰機,拉弓射箭,阻擊燕軍.

盡管,他留意到漆黑空中,箭雨像飛蝗撲麵而來,稍有不慎,遭遇箭矢襲擊,卻不得不突破苦境,為三軍將士做表率.

邊上,躲藏在城牆後方宋軍,目睹田胥一介書生,不顧不慎安危,冒死還擊,全軍上下倍受鼓舞,不禁爭先恐後,拉弓射箭,對燕軍進行還擊!

“死戰到底,與武城共存亡!“

“死戰到底,與武城共存亡!“

宋軍前赴後繼,奮勇作戰,拉弓還擊,不時厲聲呼喊,像在自我鼓勵.

台階上,燕軍數量越來越多,空中密集箭雨不停,宋軍處境變得越發困難,依然沒有任何人放棄!

宋軍似癲狂的鬥士,持弓還擊,拔刀禦敵,震天動地呼喊聲,感染所有宋軍.

他偶爾射出箭雨,對城下觀戰燕軍而言,也有不小威脅.

城牆下,黃浦玄與鞠文泰相鄰,目睹城牆內宋軍奮力苦戰,長期與宋軍作戰的兩人,不禁好奇,神情中,充滿怪異之色.

與燕帝領兵征戰北方,燕軍一路南下,所過之處,宋軍聞風而逃,根本沒有像樣戰鬥力.

就在剛才,宋軍在燕騎麵前,也不堪一擊.

現今,小小城牆,宋軍像被神靈附體,戰力飽滿,讓數萬殺氣騰騰燕軍寸步難行,一個個被死死阻擋城下.

黃浦玄眉頭緊鎖,像擰成疙瘩,冷若冰霜,不禁讓人望而生畏疑惑詢問:“鞠將軍,宋軍怎麽回事,為何宋軍戰鬥力,戰鬥意誌,忽然變得非常堅強?“

燕軍連環箭陣殺傷力究竟有多強,黃浦玄這個擅長箭陣殺敵的將領,再清楚不過.

縱然有牆體阻擋,落入走道內的密集箭雨,也會給宋軍帶去彌天大禍,讓他們處於恐懼與絕望中.

然而,曾經在燕軍麵前,膽小如鼠的宋軍,憑借少數軍隊,堅持下來,黃浦玄不得不佩服宋軍!

“再堅強,也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鞠文泰眯著雙眸,閑情逸致,他相信無論宋軍有什麽花招,最終,燕軍照樣取得勝利,殲滅宋軍,奪取武城,浩浩蕩蕩南下.

然而,眸子中冷酷眼光,望向城牆內浴血奮戰宋軍時,在亂軍中,留意到田胥持弓奮戰,他很快猜出宋軍為何戰鬥意誌突然堅強,為什麽在燕軍連環箭陣猛攻中,照樣苦苦堅持.

留意田胥身影,不禁輕聲歎道:“傳言田胥足智多謀,目前看來,他還善於把握人心.“

田胥一介文臣,縱然弓馬嫻熟,可惜,沒有臨戰經驗,今晚,他在宋軍中計,陷入苦境時,依然領導宋軍苦苦堅持,不得不說,很有魄力,決不能輕視.

敬佩之餘,鞠文泰沒有猶豫,敵人越強,就該越發給對方重創,免得宋軍危境中,殺出條血路,逃之夭夭.

鞠文泰扭頭詢問道:“黃埔將軍,你帳下可否有多餘火油,北門城牆久攻不下,唯有采取殘酷手段,好好教訓宋軍!“

連日來,燕軍在武城耽擱太多時間,若作戰中,在武城花費大量時間,讓燕國處境越發危險.

早日破城,早日南下,早日扭轉燕國處境,燕國才能夠徹底扭轉戰爭,取得最終勝利!

黃浦玄聞聲,頷首道:“尚有存餘!“

緩緩抽出環首刀,利刀出鞘,鏗鏘有力,黃浦玄盯著城牆上,奮勇禦敵的宋軍,嘴角不禁流露出效益,向身邊燕軍吩咐:“全軍行動,把陶罐內儲藏火油,全扔上城牆走道內,火把點燃,準備投擲.“

聞聲,焦急等待的燕軍,齊齊匆匆行動,卸下身上攜帶油罐,闊步狂奔,疾步中揮動手臂,將油罐甩進城牆走道.

瞬時,城牆內宋軍徹底遭殃,鐵拳大小陶罐,自空中悄無聲息落下,時常有不少恰好集中作戰的宋軍頭顱.

嘭一聲,陶罐破裂,火油四濺,自宋軍頭盔頂端徐徐留下,蔓延麵孔上,流在身上.

那些,沒有集中宋軍的陶罐,擊中走道內青石板,或擊中牆體.

啪啪啪,啪啪啪.

油罐跌落城牆內,摔在走道內青石上,啪啪作響,火油四濺,或在青石板表麵流淌,或自牆體蔓延下來,不久,走道內濕了大片.

走道內,宋軍浴血奮戰,聞到空氣傳來濃濃火油氣味,有兵勇驚慌失措,停止射擊,充滿靠近田胥,提醒道;“田大人,燕軍向城牆內丟棄火油,怕要采取火攻,大人趕緊趁燕軍尚未投擲火把前,想辦法吧!“

火油與火燃燒,一旦在城牆走道內燃燒起來,勢必形成熊熊火焰,在燕軍猛攻時,宋軍很難逃離.

聞聲,田胥伸手摸了下地麵火油,放在鼻尖嗅了嗅了,瞬時麵色煞白,驚恐萬分!

燕軍卑鄙,常常憑借火攻攻城略地.開封城外,宋軍飽嚐燕軍火攻之苦,三十萬精銳傷亡嚴重,導致駐守京師的宋軍,元氣大傷,至今沒有恢複過來.

現今,燕軍久攻不下北門,憑借火油猛攻,導致宋軍即將麵臨烈火襲擊,田胥不敢想象,火焰燃燒的刹那,宋軍會處於這樣境地.

沒有丁點猶豫,田胥道:“全軍撤離,前往城牆西方!“

“田大人,西線乃霧影山,絕路啊!“侍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