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開拔

李橫眼睛裏全是凶光閃爍,他現在也不想再廢話說什麽軍隊是國家的軍隊,而不是王某人的私兵,王慎麵露反相有不臣之心之內的話。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隻有先將事情做下來再說。

沒錯,老七是他剛收買的人。

也因為有他通風報信,李橫才第一時間知道杜束進了前軍老營之事。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李橫感覺到極大不妙。前一陣子,經過他的遊說,曉以大義,呼延通總算是答應領軍投靠,還在那份所謂的自白書上簽了字。

本以為搞定呼延通這個統軍大將之後,將部隊拉走當不在話下。

可是,事實並不如李橫所想象的那樣順風順水。眼見著都要走到最後一步了,呼延通卻猶豫了。每到李橫提起這事,他就保持沉默,什麽也不做。

看到這情形李橫心中急噪,可是他又什麽都做不了。今天聽到杜束突然進了軍營,他立即帶著自己前一陣子籠絡的軍士撲進中軍大帳來,怎麽先將杜束殺了,將生米做成熟飯。

“得令!”老七跳了起來,抽出手刀朝杜充頭上砍去。

杜充一個老好人,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刀光劍影,待到大刀臨頭,整個人好象是被魘住了,竟然不知道躲閃。

眼見著他就要人頭落地,突然,“當”一聲。

老七手中的刀被彈上半空,整個人也接連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卻見,他一張臉憋得通紅,虎口處有鮮血沁出來。

李橫瞳孔一縮,喝道:“呼延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想要反了嗎?”

呼延通緩緩收起手中的鋼鞭:“不敢。”

原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呼延通突然出鞭,架住了這一刀,救了杜束一命。

“不敢,真的嗎,你這又是在做什麽?”李橫怒問。

呼延通搖頭,喃喃道:“杜判官是敦厚君子,以往待我呼延通也是不薄,如何能殺?若如此,別人又該怎麽看我?”

李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呼延通,你可別忘記了當初對我的承諾。你可是答應過老夫要剿滅反賊王慎,重歸朝廷的。出爾反爾,難道說你也想從賊,想讓祖上蒙羞嗎?”

呼延通:“李相公,我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反悔。可是,畢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沒錯,我呼延通是不想和王軍使做一路,可是我們手中的刀子也不能對著往日的袍澤弟兄。否則,和畜生何異?李相公,我也不知道王軍使是不是要謀反,呼延通乃是忠良之後,心中隻有朝廷。朝廷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可是,現在朝廷在江漢有兩個相公,一是王軍使,二是你李相公。我也不知道你們誰對誰錯,誰又能代表朝廷。呼延通是個武夫,很多道理都想不透,現在能做的就是和手下的弟兄們什麽都不管。”

李橫沒想到呼延通還在堅持兩不相幫,在他心目中,呼延通也就是個粗鄙的武人,他投不投自己不打緊,可這幾千前軍實在太叫人眼熱了。你呼延通兩不相互幫,我李橫手上沒有一兵一卒,還搞個屁啊?

他冷冷地笑起來:“呼延通,老夫還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首鼠兩端想要騎牆,不外是不想讓自己押錯寶,站錯隊,其心可誅,別以為老夫還有國法就治不了你?”

“李老匹夫,前軍軍中還輪不到你說話。呼延將軍,你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杜束叫起來:“你可是前軍的統製,掌握軍權,李橫一介書生又能將你如何,快快下令逮捕李橫。軍使那邊我會替你說項,軍使愛你之才,必然會既往不咎,已經信重於你。呼延將軍,不要犯糊塗啊!”

剛才死裏逃生,杜束已經嚇得背心全是冷汗。事關生死,此刻他已經忘記害怕了。

“呼延通,你可是在自白書上簽了字的。就算現在出爾反爾,王慎還會信任你嗎?別幼稚了!”李橫喝道:“快快殺了杜束。”

杜束也不甘示弱,苦勸:“呼延將軍,老夫會在軍使哪裏替你擔保沒事的。還有,且不說軍使馬上就要帶著大軍來了,就拿你前軍來說,將士們肯隨你一起走嗎,還有軍法處會饒過你嗎?”

“軍法處,你還真別說軍法處?”李橫冷笑著一拍巴掌:“帶進來!”

外麵又是一陣喧嘩,又有一隊甲士走了進來,押著幾個軍官。

呼延通和杜束定睛看去,驚得瞠目結舌。

卻見,那幾個軍官都被五花大綁捆得像顆粽子。

他們都是呼延通手下的幾個得力將領,為首一人竟然是軍法處軍法官陳達。

呼延通:“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李橫獰笑道:“就在昨天,陳達潛入前軍,說動幾個帶兵大將想要奪你軍權,可是啊卻被李某給發現了。你呼延通下不了手,也好,老夫幫你。軍中不肯歸順朝廷的軍官都被我拿下了,呼延通,是你動手還是老夫親自動手,屠了這些叛逆。”

“不能殺人,不能殺人!”呼延通急得連連擺手。

被捆著的一個軍官苦笑著道:“呼延將軍,你實在太迂腐了,什麽朝廷大義,什麽叛逆。王軍使對國家民族忠誠不二,一腔熱血,隻知道在戰場上殺敵,現在卻成為姓李的口中的反賊,真是荒唐。咱們自隨軍使起兵以來,殺的不是女真韃子就是禍害百姓的賊寇,如果這也是反賊,那麽天底下就沒有好人了。如果這是反賊,還有公理嗎?他李橫口口聲聲朝廷,官家,可到江漢之後殺過一個敵人嗎?現在卻要將一個叛逆的罪名安在軍使頭上,其實就是想兼並咱們的軍隊。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麽大義不大義的,其實就是生意。他姓李的就是想拿咱們拿軍使的血染紅他身上的官袍啊!”

這一通罵氣得李橫麵色發白,渾身亂顫,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回嘴。

老七大喝著衝上去,一拳打到那個軍官的嘴上,直打得鮮血淋漓:“住口!”

那軍官大怒,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出去。

老七一時不防,隻聽得喀嚓一聲,胸骨盡碎,頓時斷了氣。

“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甲士突然抽刀砍下,將那個軍官的腦袋砍了下來。

鮮血迸射,那顆頭顱在地上滾了半天才停了下來,依舊瞪著不甘的眼睛。

“林兄弟!”眾被擒的軍官同時悲愴地大叫起來。

李橫嘿嘿笑道:“呼延通,實話告訴你,老夫已經看出你的意誌不堅定。你是王慎一手提拔起來的,你念舊恩,我也不為難你。如今,軍隊的軍官都已經換成了我的人,部隊已被我牢牢掌握。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何去何從,你現在馬上做決斷。王慎馬上就要過來了,你馬上集合部隊,向西和王慎決戰。”

一直垂頭喪氣的陳達叫道:“呼延通,有種你就去和軍使打,看看軍使如何收拾你?”

呼延通見大勢已去,後退幾步,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才道:“沒辦法了,罷了,罷了,就依李相公的。”

“啊,呼延通!”杜束、陳達和那些被擒的軍官同時悲憤地叫起來。

李橫麵上露出狂喜:“好好好,呼延將軍,下命令吧!”他口頭說已經捉拿了所有對王慎忠心耿耿的軍官接管了部隊,其實就是吹牛,別人認識他李橫是誰。要想掌握部隊,還真得靠呼延通的威信鎮壓。

沒有了呼延通,他什麽事情都做不成。

呼延通:“但是,不能再殺人了,都是自己弟兄,如何忍心。”

李橫點點:“這些人的人頭暫時寄在項上,先關押起來。”手一揮,兩個甲士就衝上去,剪住了杜束的雙手。

呼延通:“還有……我愧對王軍使,不想和他在沙場照麵,還有……我不會去打安陸城的。”

“你!”李橫氣得眼睛冒火,不打安陸城,他在江漢就沒有一個穩固的據點。而且,安陸城中的財帛軍資堆積如山,那可是自己在荊湖立足的本錢。

自己所有的布置,不就是為拿下安陸城嗎?

可是,軍隊隻聽呼延通的,他不幹,自己也沒有奈何。

至於在戰場上和王慎對決,在見識過泗州軍的厲害之後,他李橫已經破膽,王慎能不見自然就不見。

想了想,李橫隻得點了點頭,裝出很幹脆的樣子:“好,我都答應你。不過,既然前軍已經重歸朝廷的軍隊序列,如今安陸危急,我們也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還請呼延將軍立即拔寨啟程,我等去雲夢和李成將軍匯合。”

呼延通點點頭,一臉頹廢:“好,就這樣吧!”

杜束、陳達等人同時罵起來:“小人,小人,呼延通,你這個狼崽子,畜生啊!”

呼延通歎息一聲:“堵住他們的嘴,不可虐待。”

泗州軍等級森嚴,令行禁止。士卒們唯上司之命是從,上頭叫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上層軍官發聲的事情他們也是一無所知,聽到軍令之後,這支精銳部隊立即收拾好行裝,朝南麵行軍。

一切顯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