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劉相公

話雖然這麽說,可要想就這麽衝軍營中殺出去,又談何容易。

不管怎麽說,先和商元衝出這個大廳堂再說。

……

眾人都沒有想到張用如此強悍,轉眼就已經撲到大門口。這才想起,張盟主當年可是和王善齊名的河北大豪,武藝甚是了得,否則大夥兒也不可能心甘情願叫他一聲盟主。

見他要走脫,曹亮大吼一聲,手中刀“樸”一聲就砍在商元的背心上。

可預料中的血光並沒有出來,商元的背心裂開一條長長的口子,裏麵露出金屬的閃光。卻原來,他貼身穿了一件索子甲。

“好奸詐的東西,你這是要跟張賊一條道走到黑……啊!”話還沒有說完,曹亮就發出一聲慘叫,倒了下去。

先前還在朝前猛衝的張用突然一頓,猛地停下來,腿一個側踢,正中曹亮的下陰。武人因為要騎馬,襠部都沒有護具。

吃了這一腿,曹亮痛入骨髓,再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好甲!”張用禁不住讚了一聲。

商元也道:“盟主好武藝!”

突然,有雄渾已極的勁風襲來,這感覺就好象有一頭烈馬從身邊衝過,整個大堂都是呼呼的風聲。

眼前一黑,一條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出來,攔住大門。

然後是赤紅色的閃光當頭劈來。

張用心中有警兆生氣,突然意識到自己手中的手刀隻怕架不住敵人手中的兵器,腳下向是生了彈簧平平地朝後移了一步。

但商元還在朝前衝,一時收不住腳,隻提起鐵鞭大吼一聲當頭朝敵人砸去。

響亮的金鐵交鳴幾乎刺破了人的耳膜,但不管怎麽說,商元手中的鐵鞭還是將敵人的手中的兵器擋住了。

這個時候,張用才看得明白,這赤紅的閃光竟然是一把腰刀。這刀裏麵也不知道混合了什麽東西,通體都帶著波浪狀的紋路,閃著紅色的暗光。

刀,紅色的刀後麵是一雙紅色的如同野獸般的眼睛。

楊再興,沒錯就是他。曹成手下第一勇士,南方刀神,打遍十萬義軍無敵手的吃人猛獸。

自從招攬了這個瑤子之後,曹成極為得意,平日裏都會帶他在身邊炫耀武力。此人的本事,張用是知道的。

清楚自己隻怕不是他的對手,而且,看樣子楊再興手上又是一把神兵利器。自己的手刀碰上去,立即就會被人直接砍斷。

如此,簡直就是被動挨打了。

也隻有商元大哥手中的鐵鞭才能麵前克製得住他,可是,商大哥的武藝比起姓楊的蠻子卻差得實在太遠。

還沒等張用想好如何對付楊再興,在最短的時間內殺出重圍。

那頭,楊再興手中紅色刀子已經在商元的鐵鞭一口氣砍了三刀,然後大聲對湧來的甲士咆哮:“你們都滾開,老子一個人就足夠收拾這兩個軟蛋!”目光中有說不出的興奮,殺戮令他感到無限的快感。

“當!”商元被砍得連連後退。

座上,曹成哈哈大笑:“曹亮,各位弟兄,楊再興一個人就足以解決張用和商元兩個叛逆,你們退下,叫他殺過過癮。”

“當!”商元被砍得連連後退,鐵鞭上已滿是刀痕跡,眼見著就要被削斷了。

張用一咬牙,手刀一豎,合身撲上,對著楊再興的小腹就刺。/

“當!”楊再興手中刀一**。

張用感覺到手中一輕,駭然躍到一邊,才發現自己的刀已經斷了。

他並不隻,這把刀正是王慎的配刀赤血,被楊再興搶過去的。

見張用處境危險,商元大吼一聲再次撲上。

楊再興眼睛一瞪:“怎麽,想仗著身上的鎧甲硬闖嗎,今天就叫你開開眼!”

中的刀突然快起來,快得就好象一道閃電。和他比起來,商元的鐵鞭慢得好象是三歲小兒。

這才是南方刀神真正的實力。

張用好象被魘住了,什麽也做不了,隻眼睜睜地看著楊再興的刀一口氣換了三套刀法,在商元身上連砍六七刀。

堅固的索子甲被瞬間割成碎片,鋒利的刀刃破開身體,裏麵的內髒和著鮮血噴了出來。

張用悲愴地大吼:“商元大哥!”

“你鬼吼什麽?”楊再興白了他一眼,突然一刀劃來。

張用下意識地朝旁邊一縱,等到落地,他才發現自己手上有熱熱的**湧出。定睛看去,頓時魂飛破散。原來,方才楊再興看似不經意的一刀,竟瞬間將他的右手齊腕切了下來。

等到斷手落地,那邊,商元的屍體才砰然倒下。

楊再興瞬間殺一人,重傷一人,心中得意,禁不住長聲大笑。

自從被泗州軍打敗,這幾個月以來他處於極度的氣惱之中。可就因為經過那一場血戰,被那麽多好手圍攻,自己對於武藝和刀法的認識有上了一個台階,已進入宗師的門檻。這個時候的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南方刀神了。

廳堂中的眾頭領都是識貨的人,大名鼎鼎的張用和商元在他手下不過了兩招就一死一重傷,簡直就是舉重若輕。試想,如果換成自己上去。如果不依靠重甲強弩,純粹是切磋武藝,和他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螞蟻一般。

沒有人發出喝彩,所有人目光中都是震驚和畏懼。

一時間,大廳堂裏死一樣的寂靜,隻聽到張用右腕的鮮血落到地上滴答的聲音。

張用知道自己今日再無幸理,他的手腕已經被楊再興一刀砍斷,勁急的動脈血不住標出來,轉眼麵孔就一片煞白。

他有左手死死地捏著斷碗,壓住動脈血管,慘然地笑起來:“楊再興,好刀法,想不到你這個蠻子的武藝竟然高成這樣,佩服佩服。”

楊再興的刀指著張用,那刀更紅,紅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少他娘說如許廢話,誰是蠻子,誰他娘是蠻子?爺爺乃是楊家將後後代,好叫你知道,今日斬下你一隻手的正是先祖繼業公傳下的楊家刀法,你輸得不冤。”

張用歎息一聲,又將目光落道曹成的麵上:“曹成,大家兄弟一場,都是喝過血酒拜過把子的。張某在江漢敗在王道思手下,兵馬都丟了個幹淨,已經是心灰意懶。你若想要我手頭這一千兵馬,說一聲就是了,弟兄們跟著你也算是有個地方吃米,隻要他們同意,某也不會反對。如果你想要我這個盟主的位置也無妨,反正如今大夥兒都唯你馬首是瞻,我的話也沒人肯聽。今日,你又何必下這樣的狠手要取我性命,這還是兄弟嗎?”

聽到他的話,各家頭領想起張用以往的豪爽和義氣,都有些羞愧,禁不住將頭低了下去。

楊再興心中不耐,喝道:“你這鳥人憑地話多,我家曹將軍要你的兵馬,要你盟主的名號,誓取爾項上人頭。你今日中伏,打又打不過,認命就是了。若你識相,自己鬆開傷口讓血流光尋個了斷,如此俺還能留你個全屍,也敬你是條漢子。”

“再興,先聽我把話說完。”坐在上首的曹成將手一揮。

曹亮等十幾個甲士一湧而上,將大門封住。

然後,曹成朗聲道:“張用,你真以為老子看上你那一千多殘兵敗將這才取你性命,當我是叫花子呀?”

張用冷哼,眉宇中盡是不屑:“不是嗎,還請教。”

曹成哈哈大笑,站起來朝身後的屏風恭敬的一揖到地;“劉相公,逆賊張用已經拿下,還請出來,末將等也好向你磕拜,接受朝廷的招安。”

話音落下,一個麵目平凡的中年男子穿著大紅官袍從後麵走出來,大刺刺地坐在交椅上。

這人大家卻是不認識,心中都在奇怪:這又是哪裏鑽出來的劉相公,劉光世、劉琦……怎麽可能?招安,招什麽安?

看到大家心中的疑惑,曹成立在那中年官員身邊,大聲道:“各位,前番某屢屢和大家議論我各路義軍的前程,也和好幾家頭領提過這事。今日,劉相公終於拿了官家的聖旨過來招安我等。介紹一下,這位是大齊朝興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太中大夫、濟南知府等,梁國公劉元瑞相公。今日,大夥兒若是受了朝廷招安,都有封賞。”

“絲!”下麵的眾家頭領都抽了一口冷氣,麵色也各自不同。

有人一臉的驚駭,有人則好象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隻不過,高興的人都是其中實力最強的幾家,顯然是早已經知道此事。至於驚駭的幾人,勢力都弱,最弱的隻有千餘人,大夥要做什麽,他們裹脅其中也隻能隨波逐流了。

張用聽到曹成這話,身體一顫,麵容更是蒼白,繼爾有強烈的憤怒湧上來,咬牙切齒:“曹成,蟊賊,蟊賊,蟊賊!”

“住口,你亂吼什麽,爺爺剮了你!”楊再興嗬斥他一聲,又好奇地問:“這個牢什子劉相公又是誰,狗幾吧大齊又是什麽?”

聽到楊再興問得無禮,上座的那個劉相公眼睛裏有怒氣湧起。旁邊的曹成忙解釋說:“劉相公,這位將軍乃是下官麾下大將楊再興,湖南瑤子,化外之人,不知禮數,得罪之處還請相公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