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神藥不可得
維然坐在沙發上，打量著房子裏的裝飾。這間房子內部結構十分簡單，大廳內隻有沙發，燈，茶幾還有鞋櫃，看得出來，鳳凰女在這裏呆的時間並不長。
不多時，鳳凰女換好了衣服出來。
“還沒請教恩人的姓名呢？”
鳳凰女巧笑倩兮，眼波凝固在維然的身上。
“維然，你們呢？”
“你聽說過鳳凰嗎？”鳳凰女問。
“哦？果然如此嗎？”維然笑笑，臉上的表情是盡在掌握中的那種。
“你從哪裏猜到我們身份的？”鳳凰女先是不解地著維然，接著恍然大悟道，“是因為剛才嗎？”
說到這裏，她們麵色紅暈，似乎對剛才的不著片縷十分害羞。
“浴火重生，隻有傳說中的鳳凰才有這樣的能力。”維然肯定地點點頭。
隻是雙方對剛才這個詞理解並不相同。
“看來恩人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了，那我們也不想隱瞞。是的，我們就是鳳凰，我們為了拯救萬民而來。”鳳凰女的神情終於嚴肅起來，她們雖是雙身，但實為一體，說話間兩人嘴巴開合無一處不同。
“拯救蒼生？聽說你們在研究一種藥？”維然怕這來由太過遙遠，要講老半天，順勢先問出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沒錯，我們想要的是讓記憶真正歸於人，而不再是由神編寫的。”鳳凰女說道。
“喝過孟婆湯，忘卻前生，開始新生，每一天都是自己經曆的，這些記憶哪裏不是自己的？”維然說道。
尤其他曾經親下地府，見過孟婆，對這個傳說更加相信。
“不，不是的，這些記憶都是假的。他們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固定的，無論你想的每一件事，做過的每一個決定還是走過的每一條路都是設計出來的。你以為是你先經曆，才有了記憶，但其實是先有了記憶，才有了經曆。神將記憶編好，導入人的腦子裏，人的行動就有了規則，哪些思考、選擇、遇見不過都是記憶的加載而已。這個過程就是你所謂的經曆。”
“可是你看看我，我現在正在跟你對話，如果說記憶是先產生的，那麽我就不會遇見你。”維然更加疑惑，隻覺得鳳凰女說的十分荒謬。
就算是他，見過女神，下過地府，去過異界的他，都不會相信記憶都是虛假的。
“是的，如你所說。你之所以會遇見我們，是因為你奪走了屬於你的記憶。我想在不久的過去，你應該能感覺到自己記憶的變化吧？”鳳凰女雙目炯炯有神地望向維然。
“對，我失憶了，不算很久，但至少現在我丟掉了差不多兩年的記憶。”維然點頭說道。鳳凰女竟然能夠說準這一點，那麽她們可能真的有點東西。
“你已經奪走了自己記憶的控製權，而所謂的失憶不過是神在和你爭奪自主權。”鳳凰女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維然沉默了良久，心中翻起巨浪，這個觀點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衝擊。
“這麽說，我的失憶其實是一件好事？”
“沒錯，失憶之後的記憶是屬於你的，真正創造出來的記憶。”鳳凰女回道。
“那你們的藥就是為了讓全世界失憶？”維然又追問道。
這個說法，總覺得有點可笑。
“雖然說法不同，但是的確就是這樣的結果。”鳳凰女肯定道。
“失憶之後呢？”
“當人能真正控製自己的記憶之後，他們原有的記憶將不複存在，原定的人生路線也不再是固定不變的。人的行動將由他們思考的大腦來真正控製，億萬神經元中的任何一個做出的決定都可能影響一個人的人生方向。他們的記憶將由行動來控製。就像現在人所認識的那樣。”
“這麽做真的有必要嗎？”維然問道。
“嗯？什麽。”鳳凰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
“我說現在人們既然都這麽認為了，那什麽都不改變不是很好嗎？畢竟改變之後對他們來說，隻是憑空丟了一段記憶。又有什麽差別呢？”
“有差別，差別就是真正的自由。”
“這種感受不到的自由還是自由嗎？”
這下，輪到鳳凰女沉默了。她們抱著一個崇高的目的，從天界降臨到人世間，現如今行動目的突然受到了追問，她們有些愣住了。
感受不到的自由？
就像是一個永遠隻能看見井口的青蛙，你把井外的蒿草拔掉，它也感受不到。
就像是關在巨大的鳥籠裏一隻鳥，它窮盡一生也觸不到籠子邊緣，那麽就算放掉這個籠子，它恐怕也感受不到吧。
就像囚禁在一個星球上的人，星際之間的邊界變得模糊時，他們也絲毫感覺不到。
囚禁一個人的，並非是邊界，而是眼界。
“我們不知道有沒有必要，但是我們知道我們做的對，我們會做下去，直到成功。”鳳凰女堅定道。
這種決心也許是思考後的結論，也許是固執的延續，也許是對使命感的盲目追求。但她們終究還是選擇繼續，就算天界已經派人下來。就算危險的金甲衛隨時會用鐵鏈將她們鎖回去。
如果這是鳳凰最後的宿命，那就讓它來得更猛烈些吧。
“假如你們錯了呢？”維然咄咄逼人，在鳳凰女的眼睛裏變得討厭起來。
“錯了，那就回去。不過，我們不會有錯。”
“萬一錯了呢？”
“那就繼續錯下去。讓神來證明我們沒錯。”
“好吧，我想我會是你們的好幫手。至少可以幫你們打架。”維然笑了笑，伸出了右手，鳳凰女伸出手來重重地握在他的手上。這一刻，他的身上帶上了鳳凰的使命。
他之所以這麽做，沒什麽特別的原因，無非是興趣使然。遙遠的神啊，他們會不會像星魂那樣強。在跟他們的戰鬥中，他又能達到怎樣的地步呢。唯一讓他鬱悶的一件事是他的失憶，按照鳳凰女的說法，他這種失憶不是病，反而是真正的自由。那就信她們好了。
平靜的生活索然無味啊！生活還是要與天鬥才其樂無窮啊，更別提這次是真正的與天鬥。
“那種藥研究得怎麽樣了？”維然問道。
鳳凰女搖了搖頭：“當我們研究到一半時才發現，要想把這種藥造出來，我們需要屠掉一名真正的神，用他們血液中的印記，打破神對記憶的封鎖。而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太難了。即使我們能夠不斷浴火重生，越來越強，我們仍然無法戰勝任何一名神，哪怕是最低等的神——金甲衛。”
“金甲衛，他們長什麽樣？也許我有機會碰到他們呢？”
“你見過他們了。今天那個拿著手術刀的老伯，他就是金甲衛的一員。”鳳凰女輕笑一聲說道。
這笑容裏也許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也許是因為事情本身太不合理。
一個手拿公文包的老伯，竟然是金甲衛。
一個用手術刀戰鬥的老伯，竟然是神。
“他是金甲衛？”維然張大了嘴巴。今天受的刺激不少，唯獨這件事是最讓他難以接受的。
“真是，憑什麽啊。”維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真的是金甲衛。金甲衛下到人界都是要借用人的皮囊的，因為神的力量太過強大了。所以，你看到的老伯從某方麵來說的確是人。”鳳凰女笑著解釋了一番。
“這麽說，下次我見到他還認不出來了？”維然苦悶道。
總覺得有個潛在的敵人就很危險啊。你不知道他是誰，他知道你是誰。到時候對方以迅雷之勢一出手，豈不是防不勝防啊。
“雖然他們降臨的皮囊不同，但所用的武器和招數是不會變的。就像今天那個用慣了手術刀，下次降臨用的一定還是手術刀。”鳳凰女笑眯眯說道。
“那他要是不拔刀，我還真不知道是人是鬼？”維然說道。
“我們能一眼看穿他們的身份，他們也能一下子看出來我們是誰。這種判斷依據，雖然很難形容，但似乎是一種特質，一種被這個世界排斥的特質。”
“被這個世界排斥？”維然喃喃道。
“對，因為神的力量太過強大，所能造成的破壞是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所以，他們天生就會收到星球的排斥，這是星球本身的趨利避害。”鳳凰女呷了口茶說道。
“像是我們，以前感受到的排斥雖然不強，但是很清晰。浴火之後那種排斥才逐漸變弱的。”
“這種情況，是已經開始被這個星球接受，開始同化了嗎？”維然打趣道。
“是的，就是同化，這個詞很貼切。在天界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傳說墮落的神明最終會淪落成凡人，失去所有的能力。”鳳凰女講到這個傳說，眼神中除了悵然就是驚駭。
“也許這隻是個傳說。”維然安慰道。
“不，不是的。我們曾經親眼見過神的墮落，他到後來已經完全失去了神力。”
“哦？他是誰？”維然拖著下巴，感興趣道。
“雖然很難相信，但我們必須實話實說，這個人是你。”鳳凰女灼灼地盯著維然，想從他的表情裏找到他的情緒。
“是我嗎？這麽巧？哈哈哈哈，天選之人。”維然哈哈大笑，顯然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相信。
“真的是你。”鳳凰女目不轉睛，又重複了一遍。
“是我那就證明給我看咯，我這麽好說話，當然是隨便一點證據我就相信你們了。”維然對著她們擠眉弄眼道。
“傳說墮落的天神他們的後背左右各有一塊三角形的胎記，象征至高神的王冠。”鳳凰女說道。
四雙眼睛盯著他看，老實說維然還真有點緊張，不過他隨即張狂地笑了起來：“那你們可就錯了。別說兩塊三角形胎記了，就是我渾身上下找遍了，也找不到任何一點瑕疵。要不給你們看看？”
說著維然就光了膀子，轉過身去，把後背朝向鳳凰女。他後背還真白淨，什麽都沒有。
“那……可能是我們記錯了吧。”鳳凰女不甘心地前後看了三遍，終究是歎了口氣，頹然地承認了自己的問題。
“跟我講講那個墮落神的故事吧。”維然收起小臉，沉聲道。
神和人的差別在很多方麵其實並不大，但人總想成為神，因為神的力量浩瀚無窮。
又或者是因為得不到才想，因為人成不了神。就像那句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
而神的墮落無非是他放棄了神所擁有的東西，也許是力量，也許是無情，也許是永恒的壽命。
鳳凰女將杯中茶一口喝光，緩緩開口道：“我們認識他時他剛剛成為一名神，據說是飛升而來的，一個修仙門派的知名強者。他叫祝薪，那時候剛剛兩百八十二歲……”
“兩百八十二，好久好久，我可活不了那麽久啊。”
“那可不一定。”鳳凰女瞟了他一眼，似乎對被打斷十分不滿。
“你繼續，繼續哈。”維然提了個八分的笑臉道。
“祝薪來了天界之後的頭一百年，一直在修煉，不過一無所成。然後他開始遊蕩整個天界。天界浩渺，不知多少神明在，他選了一個方向就一路去了。我們一直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沒想到兩百年後，他又回來了。他已經成了上位神，僅次於至高神的存在。我們羨慕他，問他有了什麽奇遇。他說遇見一位漂亮的女神，然後突然豁然開朗，修行一日千裏，一舉突破下位神，成了中位神，沒過多久就成了上位神。提到那個女神，他的臉上有一種特殊的神采。”
“成了上位神之後不久，他開始繼續遊曆天界，結交好友。隻是這一次，他的身邊多了一位女神。我們隻見過那位女神一次，但的確很漂亮，即使是在天界，我也從沒見過像她那般耀眼奪目的女神。”
“你應該知道一件事，大公司都是不讓搞那個辦公室戀情的。在天界，是沒有愛情的。可是祝薪從來就不理會這個規定，然後，他被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