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判官不公
典獄司的員工們有些日子沒見到維然了，他的事情都交給了薛二來辦。平時往來的鬼辦戶口的也少，最近更是半點都沒，薛二也落得清閑。他心中疑惑維然這是去哪了，不過一直見不著人，也沒地方打聽。
再說幫人辦戶口這點活兒，還是陸離交代下來的。局長下令，他哪敢不從啊。
維然找到陸離時，陸離正在家裏逗一隻鳥，地獄的岩雀帶著一種孤獨的異味，總是對鬼不屑一顧，而陸離能夠將岩雀放開順利喂食，手段還是有的。
“姨夫，喂鳥呢。”維然進來後，陸離的興致還沒減，指尖鮮紅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麽，拿來喂岩雀。
岩雀漆黑的眸子殺機乍現，猛然向維然襲來，就像一把利劍要把他刺破。
正在這時，陸離忙說：“岩雀，回來，他是自己人。”那鳥才在半路陡然停下，殺了個回馬槍，不過回身時眼睛冷冷一瞥，就像是它知道維然是個人一樣。
岩雀重新飛回陸離的手中，安安靜靜低頭啄食，陸離這才笑笑：“見笑了，好不容易哄它吃些東西。這種鳥在地府可不容易，我也是有緣才得到一隻。”另一隻手在岩雀的頭上撫個不停。
“這是什麽鳥？”維然是沒見過的。它通體灰白，隻有眼睛漆黑如墨，讓人見了就立馬心驚肉跳。維然是從來沒見過這種鳥的。
“岩雀。它的耐力十分好，能連續飛行六十個小時而不需要休息。它的脾氣也非常壞，對鬼又防範，最近一次出現在記載中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你別看它小，可金貴著呢，平時除了特別的鳥食，其他都不吃。你看這鳥怎麽樣？”
“沒見過，不好評價。不過，單看眼睛我覺得像個殺手。”維然皺著眉頭道。
“哈哈，不錯，的確有這樣的傳說。傳說在刀山地獄中承受殺戮的痛苦者，可能到最後無法忍受時就變成這種鳥。隻留了殺戮的本能。”
維然沒見過這隻鳥，也想不出陸離突然拿它出來的目的，不過眼下他明白了，這隻鳥最開始的動作也許都是陸離授意的，目的就是為了威脅他。要真是這樣，那這次的事兒絕對不會小。他分析很可能是掠奪整個村子的鬼魂了。
“知道這次來找你有什麽事嗎？”陸離放了那岩雀，岩雀飛在空中就像一團散開的煙，慢慢消失了。
“還是勞工的事？這次要運多少？”
“三千。”
“三千鬼魂恐怕那輛車裝不下吧。”
“怎麽裝不下，鬼都是可以壓縮的，同樣的車子，三百鬼在裏麵擠，可是三千鬼照樣能塞下，三萬鬼都說不定勉勉強強能成。這鬼啊，是最不怕壓力的。”陸離解釋道。
“好吧，那這次的路線就照上次的走？”
“嗯，你都熟悉了吧？”
“都記住了。”
“好，那你去吧，在白塔村。這是地址，到了之後，有人會告訴你怎麽做的。”
“嗯。”
維然點頭，就離開陸宅，去往白塔村。
他這次預料到了他的任務是什麽，很可能就是劫持村民，送到禦鬼界販賣。
是時候攤牌了，勞工自願的事情還可以不管，但是這種強行販賣鬼魂的事，就太過分了。哪怕是在地府，這也是重罪，可以判決在地獄呆上千年的。
到白塔村時，一個小個子叫住他，滿臉諂媚的笑容：“你就是維然先生吧？”
“是我，你是？”
“我是陸局長的一個手下。”那鬼搓著手，不好意思道，“我叫鐵蛋。”
“鐵蛋，陸局長說過來有人會告訴我怎麽做的，咱們現在是？”
“別多問，看一遍你就明白了。”小個子止住了維然的問題，安排手下，“動手吧。”
夜晚的白塔村已經關掉了大部分的燈，為了讓村民有個好睡眠。遠遠三三兩兩犬吠，夾雜著一兩聲低吼，或有蟬鳴，不過寥寥無幾。
小個子的身後有百十個手下，他們在動手的命令下朝著村子湧過去，先放了一把煙，這煙不知什麽製成的，不多時就讓整個村子的人睡得更沉。他們的身上無一例外都穿著印有“兵”的地府製服。
然後，掠奪開始了。
整個村子的鬼魂全都塞進了車廂裏，維然見了後，說：“你們這麽做，可是犯了地府的律法，小心受到判官大人的審判。”
那小個子鬼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這可是陸局長交給你的差事，你是打算對著幹還是怎麽的。判官大人會審判我們，那你可想多了，你以為這都是誰的生意，都是判官。就你說，陸局長能夠組織起這麽大的局嗎？就算他能，他敢嗎？要是你不相信，自然可以問問陸局長，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浪費時間的結果隻會讓人更慘。”
“好，你等著，我這就向陸局長求證。”維然受不了小個子的嘲諷，當即問道。
“陸局長，這次的生意是您一手指派的嗎？”維然問。
“對，你有什麽問題嗎？”陸離說。
“上一次勞務輸出我心裏雖然有疑問不過一直都沒有問，可是現在我不得不問了。這次做的是什麽生意？”
“還是勞務輸出啊，不過是數量比上次多了點，不要大驚小怪的。”
“勞務輸出有這樣辦的嗎？他們同意了嗎？”維然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電話那頭的陸離有些沉默，接著道：“你是在質疑我嗎？”
“我隻是在用事實說話，你這麽做，過分了啊。”維然又說。
“過分，送給你女鬼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過分，收了禦鬼界的那隻魅狐魂你怎麽不說過分，一趟生意給你的錢你怎麽不說過分？”陸離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每一句都似叩響維然信仰的警鍾。
“勞務輸出的錢我拿得安心，一趟來回去了那麽久，還可能隨時麵對著死亡，我不覺得過分。你說送的女鬼無非指的是蘇甜，我知道你們的目的，可她真是你們送來的嗎，我看不是，我們是相愛的。要是覺得虧了，大不了把蘇甜叫走啊，當然，前提是你有這樣的能力。至於那個魅狐魂，是禦鬼界的感謝，他們要的是和平地商路，陸局長，要是您單單隻是做些勞務輸出的事情我尚能理解，可您現在要做的是要被扔進地獄的。是要關上幾千年的，我可不想賠上我的後半生。”維然字字心聲，說起來也格外有力。
“說完了嗎？”陸離冷冷問。
“說完了。”
“你現在不再是典獄司的人了。”陸離說。
“嗬嗬，我到典獄司時判官大人欽點的，你還能害我不成？”
“判官大人日理萬機，哪裏有功夫理你這個小子。”
“陸局長，要是你非要這麽做，我也隻好魚死網破，向判官大人檢舉你的罪行了。”維然的表情難得很認真。
“哈哈哈，那你就去吧，你以為判官大人真有這樣的閑工夫來看你這樣的敗類？有活兒不敢幹，非得在地府中寸步難行才知道生活的艱辛嗎？要是你想作死，那你就去吧。”
“我會的。”維然冷冷地掛掉了電話。
“好吧，沒有談攏，所以，我回去了。”維然示意小個子，“我勸你最好少做一些這樣的事情，不然後果你可是十分清楚。要是懷疑的話，我現在馬上去見判官大人。”
“哼，比才要小心呢，得罪了陸局長，你還想見到判官大人，做夢呢吧？”小個子滿臉不屑。
“真是沒見過這樣的鬼，有機會都不要，這特麽的怕不是個傻子吧。”小個子的一個手下說。
維然離開了這地方，直奔判官署，那個地方，離典獄司並不遠。
判官署門前，牛頭馬麵就站在那裏，攔住了維然。
“你是哪裏來的鬼，這判官署是你想進就進的嗎？還不馬上離開？想讓我們送你到地獄常常鮮嗎？”牛頭甕聲甕氣道。
“我找判官大人有大事稟報，有人在販賣靈魂，這個人就是典獄司的局長——陸離。”維然正色道。
“陸局長可是判官大人欽定的助手，你當和你這樣的小東西一樣會做這等無恥敗類的行徑嗎？何況，陸局長精心研究地府法典，會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那可是要下地獄的。你別想願望好人。要是你繼續栽贓陷害陸局長，我們也隻好將你趕到拔舌地獄去，叫你以後還敢不敢再說假話？”牛頭語氣森然，鼻子裏向外噴湧著怒氣。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判官大人。”維然激動地向前，想直接闖進去。
“放肆，你什麽身份？再敢無理取鬧立刻關進地獄。”牛頭一把將他推開。
“等等，誰要見判官？”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緩緩從判官署裏傳了出來。
牛頭立刻恭敬道：“陸局長，有人過來誣告你販賣靈魂，說一定要見判官大人。”
維然的眉頭皺著，因為陸麗的出現，他今天是半天也別想進這扇大門了。
“你終於來了？那就進來吧。”陸離麵無表情地回答，似乎整個人已經超凡脫俗，輕易就散發出一種令人信任的力量。
“陸局長真是深明大義。”牛頭腆著臉拍馬屁。
“趕緊滾聽到沒，小子，陸局長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馬麵也是惡狠狠說。
“慢著，讓他進來。”陸離發話了。
維然冷笑著不屑一顧，陸離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他，他一瞬間就想清楚了幕後的主謀到底是誰。一定是判官，趁著這樣的機會判官將他再扔到地獄中，以後不放出來，事情就成了定局。
要知道判官大人是不會有錯的，錯的隻會是下麵辦事的那些小吏。
“我既然讓你進來就不怕你告，你隨便說，說個痛快，說個盡興，看看有沒有人信你。”陸離趁著沒人，在他耳邊說。
“我不怕人不信，因為事實永遠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哈哈哈，讓你失望了，這裏是地府，恰好沒有天日這種東西。”
維然已經走到了判官台子下麵，他朗聲道：“判官大人，小人有事稟報。”
“什麽事？”體型巨大的判官說話永遠是那麽低沉，就像是隔著幾萬裏傳來的一句話，堪堪隻有叫人聽明白這一種功能。
“陸離販賣靈魂給外族，導致地府大量鬼民失蹤，小人請求將他革職查辦。”維然說。
判官咳了一聲：“你可有證據？”
“小人沒有證據。不過都是我親眼所見，要是膽敢欺瞞，一定不得好死。”維然無奈地說。
“沒有證據的事情，怎麽能隨便捕風捉影呢？陸局長在我手下一直勤勤懇懇地工作，從來不會做一些出格的事，說吧，他是怎麽招惹你了？”判官明顯是在替陸離說話。
“陸離跟我並沒有私仇，相反我還要稱他一聲姨夫。不信你可以問問陸離。”
“陸離，是這樣嗎？”
“是親戚沒有錯，我的侄女嫁給了他，稱呼我姨夫，他應該這麽叫。”陸離說。
“原本都是親戚，何苦要如此仇視呢？”判官說。
“親戚也分遠近，不是我不想跟他親近，隻是他現在就在找我的麻煩，足可以看出他對親屬的冷漠。判官大人，還是將他送進極寒地獄，讓他從今後學會熱情吧。”陸離可憐兮兮道。
“好，就依陸局長所言，打入極寒地獄。”判官說。
“大人，這次是我來舉報陸局長的販賣靈魂的事，你可不要舍本逐末啊？”維然扔在尋求著一絲希望，他希望這個判官是清白的，可他的願望一次次落空了。判官的表現，明顯是在跟他沆瀣一氣，真凶沒跑了，就是判官。
“判官做事，何須你一個小鬼指教。來人，將他丟進極寒地獄。”
“是，判官大人。”
地麵裂開一個大口子，牛頭馬麵上前將維然扔進了極寒地獄，這個他曾經來過的地方。
他必須從這裏逃出去，扳倒判官，然後，一路殺到禦鬼界去。凡是跟這件事有關係的，提供方便的，全部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