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轉機
僅僅一秒過後，時間就恢複了。那些法術規則大部分對女人不起作用，就連時間剝奪都沒能在他臉上留下痕跡，維然探口氣，暗道一聲：“果然還是不行嗎？”
可他發現事情不太對。女人盯著自己的右腳一動不動，慢慢的，他發現那裏有一處小火苗，那火看起來並不大，可就那麽一眨眼功夫那隻腳已經被燒沒了。火苗開始沿著腳向上攀爬，小腿，大腿，先是右腿燒沒了，她倒下了。接著是左腿，腿燒完了，火苗正順著肚子向上躥……
就連女人本身都沒反應過來這火燒得這麽快，她喃喃道：“這，這是什麽？”
維然正鬆了一口氣，就聽見一聲暴喝：“住手，快停下，她沒有害你的意思，把那火熄了。”他循著聲音望過去，赫然是消失很久的徐青藤。
“老徐，你說什麽？”維然迷茫。
“來不及解釋了，快，再燒她就沒了。相信我，把法術收了，快啊……”徐青藤依舊是一副鬼魂形象，跑過來拉著他的手使勁搖擺著。
維然結巴道：“可是……可是，我隻會放，不會收。”
青藤悲憤交加，又跑過去深情地望著女人，道：“小珊，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幫忙的……”女人僅剩一個頭，在緩慢地燒著，她張開嘴，發不出聲來。接著，就什麽都沒有了。
小珊，這個名字，維然隱約還記得青藤講起他自己的故事時，他的戀人似乎叫小珊，他一直尋找的人。
“都是你，小子，你好狠的心，我就讓她來考驗考驗你，沒想到你把她殺了。我找了她幾百年啊，現在你讓我去哪裏找？”
維然沉默，一瞬間想通了事情的因果後，他開始自責。可太像了，一環套一環。他低聲道：“怎麽會是假的呢？我的朋友都被她殺了。”
“那是讓你聽到的，你親眼見過了嗎？他好著呢。”青藤怒道。都什麽時候了，這徒弟還推卸責任。
“然哥。”維然望過去，是二狗子。
“你還活著？”
“我沒事。剛才不知怎麽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這麽說，青藤說的是真的，隻是一場考驗。那他犯下的錯可大了。這離火術，輕而易舉燒毀了她，他明明記得這法術僅對鬼物有用的。一直以為她是人，沒想到是鬼。
青藤對著一片虛無悲戚。
可慢慢的，空氣中似乎有什麽蠕動著，先是透明的，接著越來越真實，最後，剛才的女人竟然又出現了。
“小珊，你又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青藤扶起地上的女人道。
小珊笑了笑，道：“還記得那本書裏的五個禁術嗎？”
青藤點點頭。
“我死了以後想跟你一起下地府，可怎麽也下不去，我才知道禁術是有弊端的。被人遺忘的代價也包括被世界遺忘，我就那麽一直活了下來。最開始我得過且過，白天黑夜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什麽也不做，隨風飄，順水流，到哪裏都不在乎。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十年。有一天我真的厭倦了，我又想到了你，我想你終究會投胎的，隻要你投胎我就可能會見到你。”
“於是，我重新煥發生的希望，開始練著各項你留給我的法術。而其中有一個禁術，叫做重生。上麵說要想重新歸於這個世界，隻要把重生這門禁術掌握了就可以。於是我開始廢寢忘食地練習，直到我發現它的最後一步，我才知道我永遠都做不到了。”
“最後一步，是什麽？”青藤問道。
“重生的最後一步每個人的表現形式都不一樣，對我來說，是死亡。但因為我被世界遺忘了，我又是鬼魂的狀態，我是根本不可能再死一回的。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因為被世界遺忘所以永生，因為永生所以不能重生，不能重生就不能讓世界重新記得我。”
“發現這個後我又絕望地過了好多年，不過有一天做夢時夢見了你我又振作起來了。”小珊對青藤甜甜一笑，兩人對視一眼，濃情開始發酵，蕩漾的場景不再那麽冷冰冰。
“我找了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法術，邪術，想讓我死，但統統沒用。不過，其中有一門邪術練過後我又重新有了身體。於是我開始化妝成人在人間行走。為了找到你，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於是我建立了龍行天下，一開始它隻是個用來找人的組織。可慢慢地幫人些忙，發展越來越大，到最後就成了最大的殺手組織。不過，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心灰意冷之下，在深山住了一段時間，山裏照顧我的人偶然發現了我的本事，就把他們的孩子送來要拜師，我推脫不過隻能教給他們一些不入流的邪術。沒想到他們竟然練得更加不入流，原本是強身健體的法子，倒被他們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們求到我的身上，我就出來看看，沒想到你竟然被關在我們龍行天下的冰牢裏。也算巧了，能遇見你。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小珊鬆了口氣道。
“後來的事就是我把你請來考驗我的徒弟。沒想到弄成這樣，剛才看你真不在了，我真怕你煙消雲散了。想起來就後怕呀，都是我的錯。”青藤低頭，麵有愧色。
“不怪你，你看我現在，有沒有感覺不一樣啊？我這也算因禍得福，沒想到他竟然真有這門法術，現在，遺忘的效果沒有了。你是個死鬼，我也是個死鬼，我們可以一起去地府報道了。”說到這裏，兩人就早就眉目傳情，把幾百年的感情都透過眼波傳遞了。
“好，我在人間逗留的時間太久了，這次下去也免不了再受罰，你等著我啊，小珊。”
“放心吧，幾百年都等了，還差這個懲罰嗎？”
“對了小子”，徐青藤叫住了維然，“考驗你的三關你基本都過了，你還不錯，我也要下去了，這本《青藤道法》就留給你了，我最近整理出來的，除了我會的法術外，裏麵還有我學法術的一些心得。你留著慢慢看吧。”拍拍他的肩膀，青藤就交代完了。
就見小珊也停下來叫住他：“我這裏有龍行天下的會長龍王令，隻要你拿到這令牌，他們就會聽命與你，我也留給你吧。算是對你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報酬了，我們兩不相欠。”
“這東西，我不能要。你也說是無心插柳，何況我差點殺了你。”維然推脫道。
“拿著吧，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入輪回，前塵往事俱是過眼雲煙。”青藤道。
“你說誰是過眼雲煙？”小珊捏了青藤一把，他腰間一陣抽疼。兩鬼緩緩歸去，跟著魂使去往酆都鬼城。
隻有那塊龍形的黑色令牌還留在那，一抹奇異的光在邊角時而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