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向左走向右走
黑煙滾滾，鳥叫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狂風大作，視線逐漸清晰，黑煙的背後是大片的烏鴉，那烏鴉一隻接著一隻，唱挽歌般撕裂者天空。尖銳刺耳的音浪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人的腦子，維然捂住耳朵，被這鴉群震撼到了。
這是第一幕序曲。烏鴉唱罷，周圍的建築一座座拔地而起。原本待在屋子裏的維然和二狗子現在正處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一眼望去，能看到的隻有高樓。高樓中間的是一條條交錯的小路，順著維然的視線望去，前方的街道伸出了兩條岔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這是什麽？迷宮嗎？”二狗子望了一圈，頭頂的天空隻有黑漆漆的一片，周圍的建築物都不熟悉。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因為天上沒有指明方向的日月。
“我們該往哪裏走？”二狗子走了兩步，又停下。
維然皺眉，這是幻術嗎？可這片場景太大了，真有人能控製這麽大的地方嗎？他走到牆邊摸摸牆壁，涼涼的還有點水汽，湊到鼻子前聞一下，泥土的氣息。
這一舉動後，維然更加不解。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從青藤那裏學到的法術裏，唯有幻術是他學得最快用得最好的。他自信能一眼看破幻術，可他失望了，一切都像是真的。
所有的幻術都是要結合現實布置的，可眼前的景象有清晰的觸感還有味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幻術平時的依托是地麵，除了地麵其他都是假的，自然也就不會有觸感和味道。
接著，他又否定了自己的那個想法。不，也許真是幻術，他做不到但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想到這裏，他對這陌生女人心裏又多了又一層忌憚。
而檢驗是否幻術的方法隻有一個，痛，痛苦能分泌一種特殊的能量，這能量讓人短時間內更為專注。幻術影響的是人的腦袋，專注就能免受影響，原本的幻術也就不攻自破了。
維然一拳砸向高樓的外牆，牆壁紋絲不動，痛感順著手臂傳到他的腦袋裏。
“是真的……”維然驚呼。
“你說什麽？”二狗子問。
“我原本以為我們現在看到的都是假的，可我剛才試過了，這些建築又是真實的。我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也不知道這一關到底要幹什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多加小心，也許這考驗比我想的更殘酷一點。”維然表情嚴肅道。
二狗子點點頭，嘟囔道：“是真的嗎？剛才還是白天，現在怎麽成這副鬼樣子了？”
維然望天，麵色沉重。兩人開始逡巡著往前探路。
街道上空無一人，他們繞來繞去，隻覺得每個地方都長得同一個樣子。甚至他們還進了幾棟樓裏，依舊空蕩蕩的，除了牆壁和窗戶什麽都沒有。
維然帶著他穿過樓的正門，從後門出來。可看到的還是那街道，彎曲的小路，岔道，每一條小路都有向左向右的岔道，走過去仍是岔道。
“不對，我知道了，這是陣法，幻術的變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找到破局的點才能走出去。”體力流失大半，維然終於想到了什麽。
“看來你小子還不笨嘛，不過，浪費的時間太久了。三個小時走出這迷宮，算是通過考驗，而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零八分鍾。”空氣裏又傳來女人的聲音。她笑個不停，似乎正在嘲諷維然的無能。
“既然是迷宮，我倒是有個主意，待會把我們路過的地方做上標記，隻要避開這些死路，那我們就有一線希望能活著出去。”維然道。
二狗子想想道：“這個時候能用什麽來標記？我們手裏沒有工具啊。”
維然開始扯自己的上衣，他的力氣很大，不一會就把衣服撕成一條一條的，二狗子也明白了他的意圖，脫下自己的衣服也撕成了布條。
“你看，每一個街道都有岔路，而且隻有左右兩個選擇。我們隻要在要走的那條岔路口放上這布條，那下一次再看見它，就選另一條路。”維然揚揚手裏的布條。
“不錯，我們得抓緊時間了。”發現希望後，二狗子臉上也帶了點笑意。雖然時間不多，但有了方向就有了動力。
他們穿過一條條街道，在走過的岔路口放下一小段布條，匆匆趕往下一個地方。
左邊有布條，我們走右邊。
下一個岔路口，右邊有布條，走左邊。
……
最開始他們最容易遇到的是左右都沒有布條的岔口，可走了幾次後，路上的布條就多了起來。慢慢地變成單布條，他們越走越欣喜，手裏的布條也有越來越少。
“很快就能出去了，放心吧，二狗子，看來我們的判斷沒有錯。”
二狗子看看維然手裏剩下的兩三根布條，心情愈發緊張起來，不過他還是笑笑：“對，到時候在外麵吃燒烤，點上三斤肉，我請客，別跟我搶啊。”
“還不都一樣啊，點三斤，你飯量又見長啊。”
言談間多了一點輕鬆的氣氛，手中的布條也見底了。
下一個岔口，左右都沒有布條。
二狗子愣在那。
維然大笑。
“你笑什麽？”
“我笑我們的方向沒有錯，剛才重複的地方已經過去了，這說明我們離終點已經不遠了。”
“可這又是兩個方向，我們已經沒有布條了。剛才的時間不多，我們又過了這麽久，沒時間了。”二狗子歎口氣。
“相信我。我們一定能趕上的，這裏麵一定有一條正確的路。”維然正色道。
“左邊，還是右邊？”二狗子一向聽維然的，在這關頭，他把決定權又交給了維然。
維然苦澀一下，道：“你剛才說的沒有錯。時間不多了，這兩條路……我們隻能一人走一條。換句話說，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以前都是我選，今天，你來選吧。”
“你說什麽，這種危機關頭你讓我們分開？我白拿你當兄弟了。”二狗子一腳就踢過去。
維然挨了一腳，紋絲不動，繼續道：“這是唯一的選擇。如果活下來的是你，那你記得幫我照顧好家裏人。如果，活下來的是我，就算是地獄，我也會把你救回來的。”
“時間不多了，選吧，二狗子。”維然長長呼出一口氣來，二狗子呆愣著，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他想活，但他更希望活下來的是維然，因為他相信他的話。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