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順利嗎?”梁司聽了白鬆的匯報,點了點頭:“好,明後天周末,照常休息。”

“嗯。”白鬆點頭:“那我先走了。”

“去吧。”

……

總的來說,在白鬆看來,這幾天的生活,可以用“無聊”來形容,沒什麽有意思的事情發生,看著各大省份的參賽隊伍拚命努力,分數屢創新高,白鬆卻提不起興致。

“你是咋了嘛?相思症?”王亮問道。

“你說話能不能不這麽嗲?”

“滾。快說,怎麽回事?”王亮捶了白鬆一下。

“這兩天,咱們私下也調查了一下那個文印公司,他們加工木頭的車間也知道了位置,我問了一下,木材不是為自己加工的,是給他們老板的合作夥伴鋼管廠加工的,這裏麵好複雜。”白鬆歎氣。

“鋼管廠為啥要加工木材?為什麽不自己加工?”王亮有些疑惑。

“鋼管廠加工的邊角料、廢鐵,得用木頭釘的箱子盛放,紙箱子不結實。至於為啥不自己加工……”白鬆道:“文印廠那邊有木料廠的資源,而鋼管廠沒有。同時,文印廠因為納稅比較高,響應當地的政府政策,雇傭了幾十個聾啞人,專門在木工車間工作。”

“聽著還挺合理。”王亮點頭:“所以沒問題是嗎?”

“這次我們來,已經搞了兩次大動作了,還記得去年在A省A市那一次嗎?當時就有很多當地的地頭蛇,包括我們後續打掉的那個涉黑組織,都因為我們到了,蟄伏了起來。”白鬆吐了口氣:“所以當地的大組織肯定也有警覺,躲一個月又不是什麽難事。”

“可我看各縣的發案率都是日常水準,並沒有因為我們來而降低。”王亮反駁道。

“這隻能說明附近沒有那種涉黑組織,但是不代表沒有地下運毐組織。”

“怪不得你天天心不在焉,敢情一直都沒放下這些。”王亮笑道:“不過,一點線索的頭都沒有,你能怎麽辦?”

“每種案件都有一定的規律,這種案件……”白鬆想了想,“去找一趟申局吧,他們市局不可能一點特情和臥底都沒有。”

“叫上書元一起嗎?”

“嗯。”

去隔壁找了柳書元,大家剛剛準備出發,白鬆就接到了王主任的電話,王主任是負責和白鬆等人對接的當地市局領導。

白鬆聽了幾句,便道:“我這就過去。”

掛了電話,白鬆說道:“那三個‘驢’,有一個準備招供點東西,但是隻想跟我說。”

“又是因為你是唯一對他們比較客氣的警察?”書元好奇地問道。

“不,他不想死,知道我是部裏的領導,肯定是找我”,白鬆道:“但我聽這個意思,估計也不是什麽重要線索。”

說著,三人一起開車去了看守所,主動想招供的就是王某。

“警官,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王某糾結了一下:“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麽會成為這樣?”

“你為什麽想知道這個?”白鬆反問道。

“我……我是一個大學生啊……”王某看著自己的手銬,想掩麵卻已經做不到,愣愣地看了幾秒:“所以,我真的……會死是嗎?”

白鬆本來想說一句“給你定罪的是法院”,但終究沒說話,靜靜地等著王某繼續說。

很多犯了重罪的年輕人,他們有時候並沒有考慮那麽多,總覺得“我又沒殺人,就這點事有啥可怕的?”,實際上他們自己也都知道自己是犯罪,但總是缺乏敬畏。

王某這幾天沒少哭,他此時找白鬆也不是為了哭,強行整理了一下心態,準備跟白鬆講點東西,但是最終還是頓住了,無比喪氣,停頓了一會兒,繼續喃喃地道:“我是本科生……”

在他們村子裏,本科生已經是無數人羨慕的存在了。從小學到高中,他一直成績都很好,當然,也隻是在縣裏成績好,最終考上了一個本科。

但是去了大學之後,落差太大,本科生又不怎麽看成績……確切的說,高中時期,班上第一名是老師捧著、家長炫耀、同學羨慕的存在,而本科生,考班上第一,在班上還沒有遊戲打得好更受歡迎。

當然,長得帥在本科階段更重要,除此之外就是有錢、會說話、會交朋友等等。

總之,在考研之前,學習似乎沒啥用。以上這些,王某一個都不占。

“你缺乏教育”,白鬆終於還是不忍心,開口道:“學曆,和教育是兩碼事。”

“教育?”王某第一次抬頭看著白鬆。

他在看守所待了幾天,這幾天卻莫名心安。到了這地方,他的心理定位非常非常低,所以別人給他饅頭吃他都覺得對他好,對他有點侮辱、推搡等他不認為不妥,而有一些和他類似的可憐人給他一點善意,他都感覺舒適。

這比起學校,似乎更真實一些。

聽了白鬆的話,王某好像明白了什麽,他從小就聽一個詞叫做“素質教育”,但是這個詞沒啥用,都是說著玩的。真正他覺得有用的就是“好好讀書”,於是他就隻會讀書。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高學曆者被騙的原因,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學曆高了,人性開始缺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走向犯罪的道路。

歸根結底,是一個罵人的詞:“少教”。(三聲、四聲)

“教育……”王某喃喃道。

“是啊,就是能改變你認知,培養你正確的三觀,讓你有真正獨立思考能力的過程。”說到這裏,白鬆突然想起一件事。

2012年的時候,他去學校聽李教授的犯罪心理學,當時李教授主要鑽研的就是這些,包括青少年犯罪。但是近年來,李教授開始研究育兒和少年培養。可能李教授她已經發現,這才是根源。

“警官”,王某歎氣:“我似乎知道錯了。這次讓您過來,是想把我以前的那兩次招供一下。我聽獄友說了,我這次無論如何也是……反正,我跟您都招了,心裏還舒服點。我知道這東西害人,能少害點人……也是……是功德吧?”

“誰也改變不了曆史,但是這能改變未來。”白鬆給了王亮一個眼神,示意做好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