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知道是注定的悲劇,卻隻能任由發生,原因隻有一個:誰也改變不了曆史。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經曆過姚鑫那般黑暗無助的少年時期。

如果說,想勸她放下仇恨,好好生活,那就隻能穿越回過去,然後早點把她帶離這個深淵。

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王亮有些戚然:“白鬆,這個事你拿主意吧。”

孫傑、柳書元、王華東都沒有說話,這個事,隻能白鬆決定了。

根本絲毫不必懷疑,如果大家查明了很多事,最終讓姚鑫判處十幾年有期徒刑,那麽十幾年之後,必有一起新的命案,而且可能是同歸於盡的慘案。

這個是絕對避免不了的。

白鬆一直以為自己很成熟了,但是麵對這個難題,還是真的難以抉擇。

他現在,又有些患得患失了。

他甚至擔心姚鑫現在就要坦白,把這一切曆史都說出來。如果姚鑫真的把一切都說清楚,坦白自己的所作所為,那麽肯定還能輕判,那樣就能更早出去,就能更快的去完成她的下一步打算。

那樣,也能進入更深的深淵。

姚鑫現在,還是對警察不夠信任罷了。她不僅僅是不信任警察,實際上,她不信任任何人。不然的話,她權衡一下,肯定就坦白了。

這也是白鬆剛剛為什麽起身離開的原因,他知道了這個事之後,已經不知道如果姚鑫坦白,到底是應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王若依當年想辦法謀殺李某,一方麵是她覺得自己父親被勾引,母親失去幸福,另一方麵也是張左在慫恿。

實際上,有錢人出軌的太多了,真的能像王若依那麽做的,少之又少。

如果白鬆提前知道了王若依要殺李某,他肯定能阻止得了,而且是從根本上阻止,把道理講通了。

姚鑫,做工作?講道理?

都已經不可能了。

用姚鑫自己的話說,她六年前就死了。

“我自私一點吧。”白鬆最終做了決定:“我們盡可能地查明一切真相,把所有的事情,包括姚鑫的狀態,全部呈報給檢察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姚鑫估計都在動手準備殺她母親了,可能會有一些犯罪預備。如果有,也查清楚。我們做好我們的本職。”

“好。”柳書元點了點頭:“我們當不了救世主,隻能自私一點了。”

“也隻能如此。”孫傑看了看窗外:“但求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吧。”

王亮猛踩了一腳油門,恨恨道:“真想車子能快點,最好超光速。”

“真要能穿越到過去,那就好咯……”王華東也沒有多說話。

……

白鬆最終還是做了最自私的選擇,求自己問心無愧,因為其他的選擇,他根本沒辦法判斷對錯。

從這裏回去,白鬆帶隊參與到了辦案之中,和西靜分局的刑警一起開始了偵查辦案的工作。

案件在一周內取得了重要成果,先是排查出了發泡膠的賣家,取了筆錄,姚鑫確實是案發當天買的這個東西,而且經過化驗,發泡膠是同一款。

除此之外,姚鑫配置丁烯的地方也被找到。因為丁烯瓶子在十幾度以上的氣溫時,內部壓強就足以把瓶蓋頂開,所以平日裏要把瓶蓋弄得更嚴實,也不能放在宿舍裏,所以姚鑫肯定要在案發當天去配置的地方拿東西。

通過賣發泡膠的五金店周圍的監控追蹤,配置的地點也找到了。

檢察院已經逮捕了姚鑫。

案子已經初步完結。

……

“白探長,感謝”,劉支隊專門找白鬆握了握手:“說實話,你們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讓人敬佩。”

“劉支隊您客氣,分內之事。”白鬆客氣地說道。

“白探長急著回去嗎?”劉支隊問道。

“不急,有話您說。”其實哥幾個也都等白鬆,但是劉支隊這麽問,白鬆隻能如此回答。

“你們隊裏的人我都安排他們去樓下喝茶了,白探長要是沒事,不妨來我辦公室聊幾句。案子忙了這麽久,咱們也沒單獨聊聊。”劉支隊邀請道。

“那就叨擾了。”

……

劉支隊很客氣,回了屋先泡了兩杯茶,給白鬆拿了一杯。

每個區的支隊長,和市局的支隊長是不一樣的。機關單位更多了一點文氣,而區裏的支隊長,絕大部分是有幾把真刷子的。

“我看你們幾位,一直最近興致不高,是咱們這邊招待不周嗎?”

“沒有的事。”白鬆搖頭:“劉支隊您太客氣了,這邊招待非常好,要不是最近要休息了,我都舍不得走了。”

“那就是為了姚鑫的事情對嗎?”劉支隊微微一笑:“你和我當年的一個兄弟很像,他如你一般倔強。”

“當年?”白鬆疑惑道:“您解惑。”

“我參加工作三十三年了,我這個兄弟,和我一般大,88年的時候,就在西靜區團湖邊上,被幾個交易D品的小拆子拿刀給捅死了。”劉支隊喝了口茶。

“啊?”白鬆很震驚,他這麽多年還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真的死一個,才二十多歲,這……

白鬆很快地把自己代入了進去,他難以想象,自己的兄弟出了事,他未來怎麽過日子。

“白鬆,看到你,我就似看到了他。”劉支隊直呼白鬆的姓名:“這世界上,從你我的價值觀來看,絕大部分的事都是錯的,但是依然會發生。在我們人類的價值觀裏,我們會講究權利和義務,但是在自然界中,其實沒有道德,隻講究能力。而實際上,後者,才是世界的本質,隻是我們人類改變了這個本質。”

“謝謝您,劉支隊。”白鬆喝了口茶:“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哈哈,好,你們兄弟們等你呢,去忙你的吧。”劉支隊哈哈一笑,拿起手裏的半盒茶葉,“這幾天看你們在這邊喝的茶都是陳茶,送你半盒茶葉,路上喝。”

“好”,白鬆點了點頭:“長者賜,不敢辭。”

……

看著白鬆離開的背影,劉支隊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輕聲道:“老於啊,你確實是帶了一個好徒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