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張左,他存放鐵桶的地方,是在一個天北區的小倉庫,他幾千塊一年租下來的。倉庫說是“小”,也有差不多200平米,裏麵有台球桌、沙發和兩間小屋,除此之外還能放下兩輛車,算是張左的“據點”,他和他的一些朋友經常來這裏玩。倉庫的地麵,近日還被裝修了一下,鋪了地板。

白鬆特地來了一趟這裏,裏麵的小屋子裏,有一間大一點的,裏麵是一些桌球、沙發之類的,還能唱歌,有一台冰箱和嗨歌的一套設備,另一間則有點厲害了……

白鬆看了一眼,臉都紅了……這裏麵,一張大床,一堆不堪入目的圖畫、各種不明原理的道具……

不得不說,這些小富二代們還挺會玩。

現在的學生裏,真的還這麽開放的嗎?據白鬆了解,張左也算不上土豪,一個月零花錢一兩萬,按照他的花銷,包養個女的也挺困難,估計都是連哄帶騙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基本上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唉……人心不古啊。

白鬆曾經的理念是,天底下都是男人去追女人,即便是女人追男人,也是為了結婚。但是現在他動搖了,很明顯的,很多女人本身,也是為了玩。

要這麽說來,與李某接觸的那幾個男的,最令白鬆不能理解的那個飯店服務員,該不會就是李某的入幕之賓?

要這麽說,就說的通了。李某的條件不錯,有錢,接觸的其他人都很正常,但是接觸一個年輕帥氣的飯店服務員幹嘛?

說真的,這個想法,其他的老民警都有過,而且筆錄裏也問過這方麵的事情,但是白鬆當時都沒理解……

不得不說,白鬆這樣的人,不單身都算是邪門。

前文提到過,單純從謀財這個角度上來說,嫌疑人太多了。李某有錢,而且估計有大量現金,單身女性,獨居,基本上把易受侵害人群的特征占齊了。

白鬆回到隊裏,抱著一個大的本子,就靜靜的坐在無人的會議室裏麵沉思。

李某和王千意之間,是什麽關係呢?

情婦?

很有可能。

商業夥伴?也有可能。

會不會是王千意和李某在一起的時候,因瑣事發生糾紛,然後出現了什麽事,讓王千意不得不殺人滅口?

白鬆的腦子裏,幾百條線索線到處流轉,想要拚接處一個邏輯上自洽的猜想。

分屍案,屬於嚴重暴力犯罪,手段極為惡劣……白鬆喃喃的分析這些事,突然想到了趙欣橋的一句話。

“嚴重暴力犯罪的行為人的殘忍手段很可能來自於早年的心理創傷。”

早年的心理創傷導致的扭曲狀態嗎?

這個白鬆也學過,而且很多案例都證明了這一點。一個心理健康的人,即便是失手殺了人,也很難接受去做分屍處理這樣一件事。

堅國有名的殺人狂亨利,自稱殺過600人,巡遊全國殺人,六十多歲才被捕。他就是在年少時候,父親就極度不負責,母親則把客人接到家裏來從事某種肮髒的交易。

總之,統計一下幾乎所有的這類案件,犯罪者都不太可能是個心理健康的人。

想到這裏,白鬆又找到了案卷的卷宗,開始翻看相關材料了。

現在的案卷已經足以裝下一個櫃子,很多有用的、無用的、可能有用的材料和線索都已經被收集到這裏,白鬆好久沒有徹底看一遍案卷了。

一個好的偵查員,必須要有耐心。在公安幹警裏,不乏對一個案子關注了十年然後抓到犯罪嫌疑人的案例,這個優點,自打白鬆初中的時候就養成了。

父親成為戶籍警以後,性格大變,也導致白鬆變的比以前穩了一些,也坐得住了。

一晃又是幾天時間過去,日子過得飛快,跟張左有關的線索也逐漸完善。

11月20日,周日。周六白鬆休息了一天,周日也沒什麽事,白鬆騎了自行車,打算出去轉轉。

王千意的家,位於三木大街派出所轄區內,是一個有著差不多20年曆史的老小區。這個小區叫金鼎花園,是九河區最早的小區之一。

三十年前,天華市並沒有今天的規模,九河區的大半區域還是稻田和麥田地,隨著城市發展才逐漸建起了樓盤。金鼎花園當年算是九河區最好的小區之一,小區內有幾十幢獨棟別墅,還有一些躍層建築和普通樓房。王千意是十幾年前在這裏購買的別墅建築。老小區還是不如新小區,物業工作也很一般,白鬆進了小區,轉了半天,也沒人攔他。

白鬆心想,如果想了解王千意的過去,還是得去他的老家,而不是這裏。

在王千意的家門口駐足了一段時間,這幢別墅看樣子有些老舊了,應該多年沒有翻修過了,別墅的門是個普通的鐵欄杆門,野貓可以自由穿行。

院子裏,三五隻不同花色的貓在一個小盆那裏吃貓糧,應該是王若依或者她的媽媽的愛心。

白鬆之前也來過這裏,是辦案需要,他從未仔細觀察過這個房子,現在看看,確實是有些破敗。鐵門上的鏽跡已經很明顯,院子裏也有很多地方長了雜草,停車的地方沒有車子也沒有車轍。

“吱嘎”,別墅裏麵的小門打開,門軸傳來輕微的摩擦聲。白鬆看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婦人透過鐵門看了白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手裏的小盆晃了晃,四五隻野貓迅速圍了過去,緊接著,圍牆裏,又不知道從哪裏躥來了四五隻貓,不同花色,都跑到了婦人的身邊。

這個婦人是王千意的妻子孫曉若,白鬆看過她的照片。事實上,別的警察也找她取過筆錄,內容白鬆也看過。孫曉若是大學老師,知識分子,也不知道怎麽看上王千意這麽個人。她的眉宇間,與王若儀有七八分相似,此刻,淡淡的愁容卻始終揮之不去。

白鬆看到孫曉若出來,就緩緩走開。這時,一輛老款的黑色某迪A6汽車開了過來,囂張的堵住了鐵門。

白鬆停住了腳步,在別墅門口不遠的健身園的椅子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