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水倒灌?”柳書元聽到這個詞,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這片稻田是很大,綿延幾萬畝,如果人工來澆灌,難度極大,但是如果是湘江水從道路另一側倒灌過來,那就跟浴池裏加水沒什麽區別。

大自然的力量,有時候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別擔心,這不是什麽壞事。”白鬆道:“這邊稻田比湘江的邊緣也就是有一米的落差,最多最多這個水會淹到大腿,問題不大,就是行動會很困難。”

“也不光是行動困難吧,這個水有半米深的話,一點田埂也看不到,方向也判斷不了。”柳書元提示道。

“這個確實……”白鬆也知道了問題的嚴重,如果方向錯了,可能出現的問題不是找不到田埂,而是徹底轉圈圈。

“盡量快點走吧,進了村子,那邊地勢稍高,離開這附近就好了。”白鬆算了算,再有半個小時就差不多能到村子了。

水很快地就沒過田埂十幾厘米,現在想再跑動起來,都非常困難,隻能一步一步往前蹚。

“別擔心,這是好事。”白鬆看二人都有些過勞,不由得鼓勵起大家:“水深不僅僅是影響我們,他們的車子一會兒也會全部趴窩,咱們去下個村子,可能就沒有他們的人趕過去。”

湘江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大的水災,今天的雨白鬆也提前看過預報,雖然很大,但是最多也就是淹沒農田,不太可能出現很大的水患。

“來車了,進水。”白鬆看到了遠處的燈光。

田埂上的水已經快要沒過腿肚子,稻田裏則足足有半米深。而車輪會陷進泥土至少二三十公分,所以這會兒越野車的涉水深度足足有七八十厘米,沒有涉水喉的車全完蛋了,僅存的這輛也得快點回村子上岸,不然也得趴窩。

越野車的涉水能力一般都是一尺左右,這種加裝了涉水喉的車,進氣係統放在車頂,涉水深度理論上能達到一米二,但是這畢竟是車不是船。

就現在而言,這兒更適合開船!

這輛車的方向也是村子,因為怕熄火,車速也不快,時速隻有10公裏左右。

這速度已經比白鬆等人快多了,他們三人的時速連兩公裏都沒有。

好巧不巧的是,對方也想走這條田埂,這會兒根本看不出來田埂,但是司機能感覺到這個地方水淺。

白鬆三人立刻躲到了一側的水裏,因為後車過來至少還要半分鍾,三人有足夠的時間躲到了距離田埂十幾米的位置。

“一會兒徹底埋入水裏,千萬不能露頭!”白鬆喊道。

車子還未到,帶過來一小波水浪,讓三人很容易就從水裏出來,白鬆不得不去抓一大把稻苗,腳用力插入泥中,才能穩住身形不浮起來。

紅外探測儀器,主要是探測因溫度引起的紅外線。

如果是幹淨的水,對於紅外線的阻擋能力並不強,但是萬幸的是,這裏的水比黃河最渾濁的河段還要渾,整個就是泥漿,十厘米深的水都看不到底,紅外線根本就探測不到。

大家都盡可能地多憋了一會兒氣,從水下聽到車子的聲音漸行漸遠,白鬆才緩緩探出了頭。

從頭到尾,白鬆也沒有探出頭來看一眼這個車。

那些所謂的身上塗層泥巴沾點水就能阻擋紅外線的說法,都是騙人的。

所有的儀器,都是為了能發現人的目耳鼻舌等器官無法清楚觀察到的東西,所以一定是比人厲害的,如果白鬆能看得到車子的具體情況,那探測儀早就探測到人了。

雨大到這個程度,基本上也不打雷了,如果有雷光,白鬆還能大體判斷一下村子的位置,沒有的話,白鬆隻能通過遠處已經遠去的那輛車來判斷了。

“沒有信號的情況下,這個車也不一定跑的方向就對吧?”柳書元和任旭也都從水裏出來,大家一個比一個慘。

“他們方向和我一致,隻能考慮他們是對的”,白鬆道:“按照我的推論,我們距離這村子還有三五百米,除此之外,距離我們最近的第二個村子,差不多要四公裏。”

“這村子能去嗎?”任旭問道,他的體能已經差不多消耗一空了。

“不能去。”白鬆搖了搖頭,他有一種預感,這輛車上的人可不是之前的那幾個蝦兵蟹將,以目前的體力狀態,柳書元和任旭基本上沒了戰鬥力,他的反應速度和體能也在劇烈衰減,隻要有一個持械的好手,他就打不過。

“找到新的田埂,橫向走五百米,然後左拐,回公路。”白鬆咬了咬牙。

“湘江都泛濫了,去公路豈不是找死?”柳書元瞪大了雙眼。

“公路才是除了村子,地勢最高的地方,這半個小時水麵上漲了大約30厘米,根據這裏的距離、寬度和湘江的狀態,我判斷公路上的水深不會超過十厘米,而且是硬路麵,河堤是水泥和大石頭做的,路不會那麽容易垮。”白鬆推算了一下,如果湘江在公路上的水流深度超過十厘米以上,倒灌的速度降遠比現在驚人得多,可能十分鍾這邊就滿槽了。

白鬆感覺到雨水已經有些涼意:“咱們必須上岸,不能再這麽泡著了。”

“這太遠了吧?”任旭有些暈,他體力已經不大行了,情緒有些低沉。

“並不會,這個路不是直的,往前走五百米,距離路邊的距離沒這裏這麽遠。”白鬆有句話沒說,雖然沒這麽遠,但是也很遠……

隻是,這個時候人是需要信念的,白鬆隻能這麽說,畢竟人還是比較願意麵對更輕鬆的目標。

“那走吧,這是最好的選擇了。”柳書元同意了白鬆的話。

“嗯,跟緊我,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我們沒辦法判斷方向,現在湘江水倒灌稻田,水一直在往這邊流,我們逆著水走肯定能找到路,等一會兒稻田水位與河水平行了,那才麻煩。”白鬆走在了最前麵。

任旭看了看白鬆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