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任何人當傻子,如果你把自己的對手當傻子,很可能最終變成傻子的人是自己。

白鬆感覺自己一直沒有低估對手,但是現在還是難受。

他一直覺得,不會有人去頂命案的罪。畢竟頂了也得自己死,誰的命不是無價的呢?

這案子能算完美犯罪嗎?這要看怎麽分析。

實際上,天底下誰也設計不出真正的完美犯罪,但是有的案子因為占據了天時地利,在種種條件下成為了懸案,也就可以被後人如此稱呼。

這個案子針對白鬆的行為,可以說是一塌糊塗,甚至連人都找錯了,但是針對司機的行為,卻在某種角度上成了懸案。

有人說了,既然田歡承認自己找人要殺白鬆,那麽司機的安全帶的事情,一定與他有關聯啊!

很可惜,這個“一定”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難道就不可能是有外人跟司機有仇,然後偷偷幹的嗎?

現代辦案,為了避免冤假錯案,並不是把一個案子的邏輯搞通了就行,這類案件,必須有唯一排他性。

所以,司機被殺案,相當不好查。

……

針對白鬆的這起案子嚴重嗎?

很嚴重!

這個交通事故,誰敢說不嚴重?

但是,說到底,針對白鬆(周璿)的行為也隻是故意殺人未遂。

而且,不知不覺中,因為白鬆這個特殊的身份和大家對司機本身的那種“活該!”的認定,所有的偵查資源,都一股腦的傾斜到了這起殺人未遂案。

而司機被害死的案件,一直排在了二線。

這似乎,沒有任何人警覺!

這都讓白鬆都在懷疑,這個案子是不是根本就是針對著這個司機去的???

如果是,那真的有點“完美犯罪”的意思了……

這有點像某國的那起辛普某殺妻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他殺了他妻子,但是法律上就是證明不了是他所為。

……

而到了今天,案子似乎是破了,田歡也抓了,但是事情卻懸著了。

司機作為行凶者和被害者,成了一個近乎懸案的狀態。

甚至於,就目前的證據來說,安全帶甚至都可能是司機自己沒有扣好?或者心情過於激動以至於沒扣緊?

這個是真的有點讓人頭疼,如果不是找了專業的人來看過,安全帶確實是被人動了手腳,那現在大家都真的要把這個案子撤了……

而即便是田歡安排的瘦子做的手腳,那麽,現在,誰來證實?

……

當然,無論如何,抓到了主犯田歡,專案組的工作量還是大減的。

為什麽說田歡是主犯呢?

因為本案至今,所謂的“幕後黑手”,那都是猜想。

從現階段的證據鏈所展示出來的東西,田歡就是主犯。

田歡涉嫌故意殺人罪未遂案,本案甚至可以結案了!

從程序上,真的是可以結案了,哪怕光頭外逃也一樣。

為什麽白鬆覺得背後真的有一個可怕的對手,就是因為這個——奉一泠成功地把自己從本案的嫌疑人名單中摘了出去。

王若伊確實是不知道這個田歡是誰。但是這是個可證明不可證否的事情,田歡成功地用三個死人,把一個不可能圓的出來的謊言,愣生生地寫成了證據鏈。

……

當然,專案組並不會就這麽算了。

秦支隊做了決定,即便是為了偵查司機被殺案,專案組也要繼續下去。

而作為本案的最關鍵人物,白鬆這一刻倒是很平靜。

再完美又如何?

你終究,還是出現了,不是嗎?

……

不過,他最近還是有點難。

這幾天,他雖然沒有去刑偵支隊,但是每天都自掏腰包,給刑偵支隊那邊叫一些水果、飲料、麵包之類的外賣,因為人數多,所以這也花了不少錢。

他不是小孩了,好歹也是隊長,同事們在為他而忙他站後麵看雖然是理所當然,但是總得學著更好的做人做事。

一點水果飲料,不能代表什麽,但是依然是一份心意,表達一份態度。

而這直接導致,他本來身上的一兩千塊錢,直接就快幹涸了。

最主要的是,王華東的那個無人機,白鬆還是要賠的。

人家不要是人家夠意思,自己不賠是自己不懂事。

考慮到王華東已經買了新的,而且也不可能收下白鬆的錢,白鬆隻能想辦法送他一件禮物。

給趙欣橋買禮物的幾次都沒現在這麽難……

實在是囊中羞澀的白鬆,做了決定,下個周末,把自己手頭的一萬多發黴的錢去銀行兌換掉。

這些錢本身,最大的價值,就是讓白鬆知道有這麽一回事。

錢不是特定物,此刻的這些錢並不會因為發黴就成了涉案物品,白鬆留了差不多10張放好,剩下的一萬元,白鬆準備去幾家不同的銀行存入了自己的卡裏。

這幾天,白鬆非常忙。

早上五點半起床,坐第一班地鐵,從附近的地鐵站坐地鐵去距離經偵總隊10公裏左右的地方,然後跑步去經偵總隊。到了之後洗澡吃早點,接著上班,出去提訊。

五一之後的第一個周,白鬆每頓飯都在食堂吃,上下班全是地鐵,中午接受喬師傅的訓練之後,下午繼續出去提訊,然後晚上在食堂吃完飯,跑步去地鐵站。

如此下來,確實是很省錢,一個周也隻花了幾十塊,而且鍛煉的事情一點也沒落下,別的不說,偽裝倒是跟喬師傅學到了一點點皮毛。

白鬆車子被撞的事情,他沒打算跟任何人說,自然也沒跟喬師傅說,白鬆已經做了決定,等自己把這個案子徹底完結,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這些對自己有恩的人。

一個周下來,關於“怡師”的筆錄算是取了差不多了,白鬆配合著專業的師傅,繪製了關於主犯的人麵素描,並且與幾個印象比較深刻的證人做了核對,進一步確定了主犯的長相,並且在專案組裏做了更新和備份。

據曹支隊等人的分析,這個主犯,他很可能早已出境了。

白鬆接下來的工作,還是跟整個專案組的人一起,整理案卷,收拾材料——這是個曠日持久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