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省。

再次來這邊,白鬆沒有空手過來。上次吃了人家村支書一頓飯,這次來特地帶了兩隻烤鴨,算是上京這邊的特產了。

村支書收到白鬆的禮物,樂得不行,在他看來這不是禮物貴賤的問題,而是麵子問題。人家部裏的領導送過來的禮物,這絕對是可以吹牛的好東西!

“來之前也不說一聲,今天村裏有人殺豬,要是知道你們來,我肯定去買半扇回來。”村支書說著話就準備去院子裏拿東西。

“這是幹嘛去?”白鬆有些不解。

“我這邊灌了一些腸,還有一掛排骨,在院子裏,咱們幾個湊合湊合也夠了!”

“別別別”,白鬆可不是來吃飯的,好家夥這才下午兩點就開始張羅晚飯了:“我們這次租了車過來,去一趟他們家,問點事就走了。”

“那怎麽行,吃了晚飯再走。”村支書說著就要去院子裏拿肉,被白鬆、柳書元和王華東三個人用了不少力氣才攔住了。

這個季節的東北,家裏的肉食都是掛在院子陰涼處即可,比冰箱凍的還瓷實,村支書拗了半天發現確實拗不過三個壯漢,就說要給帶點灌腸走才行。

“先忙正事吧”,白鬆有些無奈。

之所以一來就找村支書,是因為村子裏辦事找村支書實在是太方便了,而且村支書這裏的情報也很到位。

“這家從上次你走了之後,就正常多了。東北這邊的學校寒假都很長,現在那孩子也一直沒去上學,但是也不怎麽出門,據說在家看書,村子裏不少家長都拿她教育自己的孩子。”村支書想了想:“這孩子爺爺奶奶倒是恢複了正常,天天在外麵打牌啥的。”

“天天打牌還正常?”白鬆有些無語。

“東北這邊就這樣,他們玩的都是一毛兩毛的,純娛樂的。冬天也沒啥娛樂,不就這?”村支書倒是覺得這是個好事:“也就是孩子懂事……”

“上次小女孩說自己八歲,確實過於懂事了。”白鬆點了點頭。

“還沒問你們來找她做什麽?”村支書這才想起白鬆還有事,因為在他看來,東北這邊冬天見了,先把夥食安排好才算正事。

“聊一聊”,白鬆道:“要不我們自己過去吧。”

“我也沒啥事,我帶路。”村支書儼然已經把白鬆等人當成朋友了,能給他送東西,那必然是好兄弟!

帶著幾個人,村支書沒有第一時間去這一家,而是去了村裏的一個牌局。

這家燒著爐子,屋子裏圍了十幾個人,三波九個人在鬥地主,還有四五個人在站著看。

“來了支書”,有人打招呼。

“那個誰,老劉、李姐,別打了,讓別人打會兒,過來,我問你們點事。”村支書直接點名。

“啥事啊,我都快贏了。”老劉不樂意了。

“行行行就這一把,打完過來”,村支書知道鬥地主一把沒多久。

不多時,這兩位打完了,跟著村支書去了隔壁的屋子。

“問他們家啊”,老劉想了想:“那孩子是挺有意思的,挺乖的,和我家小子玩的還行,有時候還過來借書。”

“都借什麽書?”白鬆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事我得問問我兒子。”老劉道。

“你兒子多大?”白鬆問道。

“21,上大二了。”

“啥?”白鬆問道:“我還以為你兒子上小學。”

“我也不懂,這樣,我給他打個電話,你們說。”

老劉說著,給兒子打了個電話,白鬆和他聊了起來。

簡單地說,小姑娘對法律書非常感興趣,最近借了兩三本法律書走。

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居然在研究法律,這讓三人都感覺不太對,仔細地和老劉的兒子交流了一番,這主要是在聊憲法!

這可是把白鬆弄得有點吃驚,他本以為是刑法或者民法,結果居然是這個!

“這孩子是有點特別,她現在掃雪的時候,還幫我家掃過”,李姐也是這家的鄰居,“這孩子和一般小孩不一樣,我總感覺她有什麽主意。”

繼續和這兩位聊了聊,白鬆對小女孩了解得更多了一些,這才去找了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白鬆等人的時候也是有點吃驚的,而白鬆更吃驚,他想象不到8歲的孩子會知道這麽多東西,那個眼神裏好多個含義。

“你身份證上是不是登記有問題?你真的八歲?”白鬆問道。

“9歲了,剛過生日”,小女孩咬了咬嘴唇。

“生日沒人給你過吧?”白鬆看出了一絲絲委屈。

“你怎麽知道的?”小女孩真的有點委屈。

白鬆沒有回答,跟著進了屋,發現了小女孩桌子旁邊擺的幾本書,拿出來其中的一本《憲法》,問道:“你怎麽對這個感興趣呢?”

“叔叔,你知道,這個最後一條是什麽嗎?”小女孩考究道。

“第143條,首都是上京。”白鬆道。

“你能背下來?”小女孩有些驚訝。

“這並不難,你為什麽問最後這一條?你想回去嗎?”白鬆問道。

小女孩搖了搖頭:“我不想……我們班有一個同學,他爸爸是警察,他就總欺負我,我……我不敢還手。”

“哪裏都有這種人”,白鬆點了點頭,他並不想辯解什麽。

“這裏沒有”,小女孩道:“他們都對我很好。”

“我這次過來,是跟你說個事,這個人,被我們抓了”,白鬆拿出了王世春的照片,直接給小女孩看。

如果小女孩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那麽應該沒有任何反應,這樣的話對她也沒什麽影響。畢竟孩子太小,白鬆不想說“這個人涉嫌殺害你爸爸”這樣殘忍的話。

從小女孩的表情上,白鬆確定了一個問題,這個女孩真的是知情的。

“你們把他抓了?”小女孩的表情變得很奇怪,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感覺臉色有些垮,卻又有一點欣慰。

白鬆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看向了白鬆,她知道一個問題,就是眼前的這個大哥哥……額……這個叔叔應該是很厲害的人。

“你可以相信我,真的”,白鬆拿起這本憲法:“我願意用我的生命,誓死捍衛這本書的尊嚴。”

小女孩看向王華東、柳書元和村支書,這幾個人給她的印象都不差,她憋了一陣子,眨了眨眼睛,滿臉的委屈,卻逐漸地咬住了嘴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個人找過你,是嗎?”白鬆拿出了Y的照片,他現在已經有了Y的全部信息。

小女孩點了點頭,“是,他找過我,他……他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但是……但是……其實,我知道他不是好人。”

“這件事的經過,你給我講一下吧。”白鬆還是不太敢催小姑娘。

“我……我……”小女孩看向白鬆,看到了那真誠的眼睛:“他……他其實是個大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