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鬆結婚這天,是12月3日,星期日,農曆十月十六,良辰吉日。

結婚之後……

嗯……

嗯……

嗯……

婚後生活暫且不表。

……

四天後,刑偵局,周四,節氣大雪。

“你結婚就休息這麽幾天?”王亮正在犯困,突然看到白鬆站到了辦公室門口。

“公務員婚假就三天”,白鬆道:“算上周末也就五天。”

“所以你就不能請兩天事假,把下個周末連上?這樣不就是九天了?”柳書元拿著杯子站了起來,去飲水機打水:“你請假領導又不會不批,你可別跟我說你差這幾天工資。”

“欣橋她爸這次運氣不錯,他那邊雖然忙,但是領導聽說他女兒結婚,一次給他放了十天假,所以欣橋想回家多陪陪她爸。”白鬆道。

“還沒改口呢?”孫傑問道:“這麽說你們哪也沒去,在你們家待了兩天,就去他們家待了兩天,你就回來了?”

“她……我公公……呸呸呸……我嶽父他居然愛釣魚,我陪著釣了兩天的魚……”白鬆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他這個性格,其實不太適合釣魚,主要是他太愛琢磨了。

坐在那裏釣魚,他就閑不住,而且總會考慮一些其他途徑,比如說網魚之類的,總之就是嫌棄釣魚費時間。

“你嶽父那麽忙,還會釣魚呢?”王華東倒是偶爾會釣釣魚:“這都是比較有時間的人玩的東西。”

“他也不行,釣了一天也沒有釣多少。”白鬆道:“我感覺我倆釣的差不多……”

“我記得你釣魚純靠運氣,沒技術啊。那他帶你釣魚就不是為了釣魚。”孫傑是過來人。

“嗯?”白鬆站著不動,思索了一下:“唔,我大概是明白了。”

“是他女兒愛吃魚,讓你學門手藝嗎?”任旭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邊說話邊吃著堅果。

“額”,孫傑看了眼任旭:“你不是說白鬆結婚那天你吃的太多,這幾天要少吃點嗎?”

“他結婚的時候送的這些糖啊、果啊,你們都不吃,我不吃不浪費了嗎?”任旭說的理所當然。

“他肯定是希望你做事能安安靜靜,不要操之過急。”孫傑跟白鬆說道,他就不該理任旭……

“嗯,磨練一下心”,白鬆想了想:“那我後天周六再坐高鐵去……算了……不去了,再去也就刻意了。其實他還是誤會了我,我做事已經不是那麽急躁了。要不然我根本沒辦法陪他兩整天。”

“確實,他嶽父就是好久沒接觸白鬆了,白鬆辦案早就不急躁了。”王亮這句話還是比較客觀。

“當父親的就這樣”,孫傑點了點頭:“話說你老丈人居然能放十天假,也真是不容易。”

“可能是有什麽階段性進展吧”,白鬆搖搖頭:“這些我都不方便問,應該是凝聚態物理方麵的?鬼知道,反正和我們不沾邊。”

“凝聚態物理?”王亮道:“不是高能物理嗎?”

“反正在我看來都差不多……”,白鬆道:“我嶽父這個人除了陪家人少一些,其他堪稱模範……嗯……國家的模範吧。他一輩子都追求他那些事業,不過他也跟我說了,讓我盡量多陪陪欣橋。”

“你現在回來之後,就也不忙了吧?”孫傑道:“我看了看咱們這邊目前也沒什麽案子。”

“怎麽沒有?那個案子不是說快要有結果了嗎?”王華東問道。

“哪個?”白鬆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現在關注的案子,每一個都不是小事。

“就是城東分局的這個命案”,王華東道:“我上午看到信息,說死者的身份目前已經快要確認了。”

“快要確認了是啥意思?”白鬆立刻道:“那個屍塊的身份快要確認了?”

“有一個縣城,那邊有和死者的Y染色體同族的人失蹤了,而且失聯的時間也就是三個月左右,目前已經把失蹤的那家人的老父親的DNA送過來了,正在做DNA認定。”王華東道:“如果能對上,死者身份就確定了。”

“這麽快!”白鬆道:“那還墨跡啥,咱們走啊。”

“去哪啊?”這幾位都有些無語,王亮搖了搖頭:“我收回之前的話,要我說,你還是一點沒變。”

“王亮,你抓緊查一查死者的家庭……”

白鬆說著話,這時候王華東伸手打斷了一下他:“行了不用查了,我這邊收到信息了,說他們家失聯的男人找到了,不是這個。”

“哦……”白鬆平靜了一下,發現自己又有點急。

“你咋回事?要是能確定,他們派出所也會抓啊”,孫傑道:“剛誇你不急躁了,這就火急火燎的。”

“大概是結婚後遺症吧”,白鬆似乎明白了什麽:“說實話,不光是我,就連欣橋都有些不適應結婚這個狀態……雖然在一起感覺不錯,但總是不想承認我倆都長大了……我爸媽還催我們要娃娃,這幾天我都想躲。”

“正常”,孫傑道:“誰都有這個過程。你這是看到案子想抓緊搞個案子,回到之前的工作狀態吧。”

白鬆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緊張的氣氛過去了,白鬆放鬆了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看了看郵箱。

“也沒啥事啊”,白鬆道。

“本來有幾個文件,我們以為你這幾天不來,幫你寫了。”王亮道:“我寫的。”

“你啥時候這麽靠譜了?”白鬆有些不信。

“靠,這不是看你結婚了,算是優待一下你。就這一次,以後不用想了。”

“感謝感謝”,白鬆沒和王亮接著貧,他其實不是很喜歡搞這些文件,但這些工作又占據了至少三分之一,不做也不行。

“這還差不多。”王亮點了點頭。

“城東分局這個案子,看樣子已經到了收尾的時間了,前期拍下去的任務各地我看完成的都不錯”,白鬆看了看郵件:“如果這樣全國性往下鋪都沒找到這個人,那麽最終也就隻能掛在這裏成為一個懸案了。”

“是啊,那樣也隻能懸著,等以後技術再進步,能做DNA畫像或者更先進的東西,再考慮”,孫傑點了點頭。

接著聊了一會兒,有人敲門。

“請進”,白鬆看向門口,結果進來的人是局辦的人。

“什麽事?”白鬆先問道,他這一說話,其他人也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看著門口進來的人。

“白處,魏局說有事找您,不方便打電話,讓我來叫您一下,除了您還有王科長。”

“行,我知道了”,白鬆站了起來,叫上了王亮,接著跟局辦的人問道:“我用跟我們科長說一聲嗎?”

白鬆在案件處置科待了這麽久,和老科長(正處級)的關係還可以,不過老科長已經快要退休了,基本上也不管案子,有事都是幾個副科長(副處級)在負責。

“他也在魏局那邊。”

“行,我知道了。”說完,白鬆就帶著王亮出去了。

到了魏局辦公室,在這裏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身影,大部分都是精兵強將,這讓白鬆有點疑惑,這是有什麽大案子了,這麽大陣仗?

“上午的時候,有人在門口送舉報信”,魏局道:“白鬆你們倆來的晚,先看一下舉報信。”

說著,魏局拿出兩份複印件給了白鬆和王亮。

白鬆接過來看了看,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這份複印件來自於一個剛從X地回來的人送的舉報件。舉報的內容很多,其中一部分內容相當反人類。

整個舉報信原件是手寫的,紙都快要破了,所以為了大家瀏覽方便,就多複印了幾份。可以看得出來,舉報人寫下這封舉報信非常不容易,紙都快要磨爛了。

“我這裏還有一份他的U盤”,魏局道:“不過這個U盤有些損壞,他是把U盤的接口掰斷,然後把裏麵的芯片裝進了小塑料袋子吞到肚子裏帶回來的。需要修複。”

“為啥要掰斷這個插頭?”白鬆有些不解。

“估計是插頭是一大塊金屬,怕金屬探測儀發現吧,U盤後麵的芯片雖然也有金屬,但比起插頭那一塊還是小了太多,不容易被發現,過海關也能過來。”王亮解釋道。

U盤的主要結構有插頭、主控芯片、LDO、Flash、PCB板等,其中隻有插頭是一塊大金屬。

“嗯,應該是這個原因,這個舉報人的身體狀況非常差,能送到這裏已經是個奇跡,渾身上下都有些浮腫,已經送到協和醫院了”,魏局道:“王亮,你負責把這個U盤裏的內容一點不差地弄出來,咱們這邊要是沒有把握就去科信局那邊,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在那邊待過,那邊的情況你也熟悉,這個就先交給你了。”

把一小塊U盤芯片給了王亮之後,魏局跟大家道:“人都到齊了,我說一下。這個事我和張局等人簡單地討論了一下,雖然我們沒有管轄,但是這裏麵有很多事都是在危害我們的社會穩定。涉及的不僅僅是治安案件,更是涉及了走私、走私人口、組織偷越國境,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詐騙團夥的老巢也在這裏。當然,最多的,就是網賭的老巢,這些都是目前我們需要嚴厲打擊的東西。”

大家都明白怎麽回事,但是沒人問魏局,就想聽聽魏局有什麽打算。

“怎麽處理此事,不是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我們需要找的事情就是從這些資料裏倒推目前的電信詐騙、網賭的案子,拿到翔實有效的證據,且能把證據鏈和那邊的情況對應上,到時候我會拿著這些去聯絡外交部,讓他們協助聯絡X地,我們去把人通通帶回來。”魏局見大家都沒有提情況,也就做了一些分配。

白鬆去渝州的時候,局裏組織過一次外出,對那邊有一些了解,也知道沒有連根拔起,但是那邊畢竟不是上京,不是想查到什麽程度都可以的。

目前需要查的東西不多,這個舉報人自稱掌握了一個叫“米梅”的組織的大量情況,而這個組織人員非常多。具體的信息不在舉報信裏,在U盤裏,魏局的意思就是跟大家先說一下,等著U盤裏東西拿到手之後,大家分一分,然後聯係各地開始收集案件證據。

不光如此,這些組織在多個省份都有人員,這些人一個都不能少,全得抓住。

……

從魏局這邊離開,王亮就先去忙了,白鬆自己回去,和大家說了一下這個事情。

“這也太殘忍了吧?”孫傑一個做法醫的,聽著白鬆講舉報信的內容,都有些無語。

“人之初,性本惡吧?”白鬆道:“沒有律法的約束,人心真的很難說。”

白鬆真的很難想象一個沒有律法、沒有規矩的國家是什麽樣子的。其實人性本身是沒有道德這個東西的,道德的存在和產生是服務於社會的。理論上說如果地球上隻有一個人,那麽道德基本上就沒有意義。而人多了以後,道德、法律都是有意義的,這能讓其中每一個普通人受益。

像X地那種地方,法律也存在,但是……

白鬆很清楚的記得,舉報信裏提到了一條產業鏈,關於人的零件更換。

有些人零件壞了需要換,在國內找不到,就想出去找。可是類似有FLB、JPZ這些地方的醫術非常差,沒法做這種更換人體零件的事情,就出現了一種特殊的產業鏈。

從FLB、JPZ等地抓人,送到盛產人妖的TG,然後在T地的醫院強行給抓來的活人卸零件給另一個人換上。這裏的零件可不僅僅是那些有倆卸了一個不會死的零件,還包括那些卸了就涼涼的零件。

“人命是不公平的”,柳書元歎了口氣:“所以我們必須時刻警醒,時刻努力,讓我們的國家越來越強大,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的人民永遠安定。”

這句話本來聽著像是一種官方的套話,但是這個時候說,大家卻都深以為然。

“王亮什麽時候回來?”王華東問道。

“這個東西應該很簡單吧?我感覺找個修手機的都能焊上,就是不知道提供證據這個人掰的時候有沒有小心點。”白鬆道。

“他這是用命換回來的吧。”孫傑歎了口氣:“肯定很小心的。”

從上大一就開始接觸大體老師,到工作六年,孫傑不知道接觸過多少冰冷的屍體,但是他的心從來都是溫熱的。

“中午我不吃飯了,我打算去醫院看看這個人。”白鬆道:“這個人狀態據說非常差。”

白鬆有一句話沒有說,就是這個舉報件能這麽快就到魏局手裏,一定是有原因的,搞不好這個人到了這裏就暈死過去了。

“一起去吧”,大家都覺得這個人值得被尊重。

中午時分,大家一起到了醫院,這邊距離醫院並不遠,隻有兩公裏多,開車十分鍾就能到。

這醫院白鬆太熟悉了,打聽了幾個人就找到了急救室,在門口他看到了自己單位的同誌。

“怎麽在搶救?”白鬆有些驚訝,這個人能到這個地方,居然已經油盡燈枯了嗎?

“我是跟著120過來的,當時在咱們門口叫的120,送過來就一直在這裏麵搶救,具體我也不知道。”這個警察和白鬆不熟,但是知道白鬆是自己單位的領導。

白鬆看了看四周,找了個認識的大夫問了一下。

“他渾身水腫、雙腎衰竭、亞急性肝衰竭、心髒供血不足且懷疑有早搏,除此之外,脾髒……這麽說吧,他身體裏沒幾個零件是好的了。”醫生道:“給他做透析呢,現在雙腎衰竭是最嚴重的事情,你可以簡單理解成尿毒症。對了,他是怎麽回事?”

“他身體早就不行了,為了把一份材料帶過來,頂著這樣的身體,從X地一路回到了我們單位的門口。”白鬆道。

“他是我們的同誌嗎?”醫生肅然起敬。

“那倒不是,他應該是為了賭錢出去的人,但是最終醒悟,後來做了這樣的決定。”白鬆道:“他是一個中國人。”

“浪子回頭啊”,醫生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麽,接著去忙去了。

不多時,搶救燈亮了,幾個醫生出來,有一個認識白鬆,看到白鬆就搖了搖頭。

“他人死了?”白鬆的瞳孔有些收縮。

“他能堅持到現在都是奇跡了”,醫生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裏,就幾乎沒有睡覺,身體過度透支,而且一直沒有吃健康的食物和水。除了過度的勞累和營養不良之外,他還受過多次外傷,僅僅頭部就有三次,身體多處已經出現了感染。不僅如此,他的體內也還有一些寄生蟲,有些寄生蟲不是我們這裏的,所以他的屍體必須得做無害化處理。”

“火化的事情交給我吧”,白鬆歎了口氣:“終究是沒有等到他的遺言。”

說完,白鬆問了一句“他叫什麽名字”,問完之後才想起來,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這個人穿著一件邋遢的衣服,從幾千公裏之外,拖著這樣的殘軀,居然走到了這裏。

白鬆等人都知道這個人出去是為了什麽,但是他們更知道這個人回來是為了什麽。

想到這裏,幾個人紛紛站定,敬禮。

是人都會犯錯,白鬆從這個人的舉報信裏可以看出他有一些悔過,但是他並沒有提自己的名字。

想來,這個名字是能找到的,因為舉報信裏提到了他同鄉的名字,他希望警察能把他同鄉帶回來,即便帶不回來,也希望能帶回骨灰。這是他唯一的願望。

舉報信的最後,這個人似乎想寫一些話,但可能是力氣不太夠,也就隻有兩個字:

如果。

……

突然間遇到這樣一件事,每個人都覺得有一些難過。

“他既然沒有欠債,為什麽不早點回來。”王華東歎了口氣。

“他這麽辛苦勞累,應該不是被強迫的,如果是被強迫,他也不可能有機會回來。從他的信裏,應該是為了能把同鄉贖回來,但是他努力了,卻失敗了”,白鬆看過那份舉報信,現在聽醫生這麽一說,大體是明白了什麽:“從舉報信的條理上來看,這個人是有文化的人,起碼也讀過高中,他當初獲取那些資料並不一定是為了給我們,他可能想拿來訛錢之類的,但後來明白了訛錢是找死。再後來他同鄉也沒救出來,心灰意冷,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隻剩下了最後一個信念了。”

“你說的估計就是真相了”,柳書元點了點頭:“等著王亮那邊出結果吧,現在先把他遺體處理了吧。”

白鬆看了眼孫傑,孫傑也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其他的打算。

……

王亮有些私心,他修複了U盤之後,先打算回去找白鬆,結果回去之後發現白鬆不在,就插到了自己的電腦上試一下修複的結果。

他自己的電腦不怕病毒感染,也不會誤刪疑似病毒的文件,做這種事最合適不過。

插入修複好的U盤,電腦很快地讀出了U盤裏的內容,王亮看了一眼,先是一驚,接著臉上露出了略微有些邪惡的笑容。

這U盤裏,記載了一些人的信息,其中一部分人在國內,而且這些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小弟之類的。

很多詐騙案件裏,錢從國外再流入,需要去ATM機取成現金,這種情況最終去取錢的“驢”大多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學生、農民等,真正在後麵控製的人根本不露頭。

而這個表格裏,就是這些不露頭的人的名單,也隻有總部才有。

光是這份名單,就有200多個,這也由不得王亮壞笑了,這幫人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栽個大跟頭!

王亮邊看邊做了一份備份,以防這個U盤出問題,接著他找了一張光盤,又刻錄了進去,接著把電腦鎖屏,拿著光盤和U盤準備往外走。

王亮剛要出去,在門口看到了白鬆一行人。

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其他幾個人則都有些不開心的樣子,這讓王亮有些疑惑:“U盤修好了,裏麵證據特別多,怎麽樣,我牛吧?”

“舉報人死了”,白鬆歎息道。

“啊?這哥們咋回事啊?”王亮一驚。

“渾身器官衰竭,好不容易堅持到這裏的”,王華東聽了王亮說證據挺多的,依然開心不起來,“這會兒應該要去火化了。”

“這麽快!”王亮感覺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麽死的?不屍檢一下看看嗎?被誰害死的?”

“不屍檢了,不打擾他了”,孫傑搖了搖頭:“證據這麽多,那無論他曾經有過什麽不好的選擇,咱們都算是欠人家的。早點給他火化,讓他落葉歸根吧。”

“王亮”,白鬆道:“你先查一查他的同鄉的信息,接著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咱們把骨灰給他送回去。”

“好”,王亮點了點頭,有些感慨。

其實包括白鬆在內,大家都談不上太難過,隻是有些悲傷,覺得這樣的人最後浪子回頭應該有個好的結局,而且這個人他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的好兄弟,是個講義氣的人。

“要那麽說,咱們是不是早點出去,還有機會把他兄弟救出來?”王亮邊查著信息,邊問道。

“你覺得他兄弟還活著?”王華東問道。

“概率不大,那邊那情況我大概也聽過”,王亮畢竟也出去過,所以知道一些事:“不過那邊上次認識了幾個警察還可以,讓他們幫忙查查。”

“那邊的人會幫你這個忙?”白鬆搖了搖頭。

“你沒過去你不懂”,王亮道:“我發紅包就是了,這種事隻能靠這個。”

說著,王亮做出了大拇指、食指、中指摩挲的動作。

“那好”,白鬆點了點頭:“這錢我出,如果那邊能把人救出來,多出一點錢也沒事,算是給這個哥們完成最後一個心願了。”

“好,我聯係一下。”王亮點了點頭。

……

這個案子的線索實在是太多,但並不是很急的事情,需要進一步整理,魏局把這些任務交給了王亮和另外幾個擅長電腦的同誌,給他們三天的時間。

局裏麵權限高,在開始安排各地抓捕之前,需要進一步了解一些東西才可以。

王亮暫時被抽調走了,下午的時候,幾人在屋子裏就有些悶悶不樂。

大家知道自己的同胞們在外遭難,而這位“侯方遠”的死,誰也高興不起來。

這位立了功的男子身份已經確認了,粵省人,姓名:侯方遠。

“那邊說不幫忙。”白鬆正在坐著,收到了王亮的信息。

“行,我知道了。”白鬆沒有催促王亮,他知道這也很正常。

“怎麽了?”王華東眼尖,看到白鬆狀態更不好,問道。

“王亮剛剛給我發信息了,他想找那邊的人幫忙查,但是沒人願意幫忙。”白鬆道。

“這確實是……估計是嫌錢少?”柳書元歎了口氣,他確實交友廣泛,但是不可能把手伸那麽遠。

“我那邊也沒什麽有用的朋友”,王華東也搖了搖頭。

“我……”白鬆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鄭彥武。

老鄭在那裏拍攝過照片,曾經去過那裏。

鄭彥武能在那裏拍攝到那麽近、那麽震撼的照片,那麽一定是找了特殊的人幫的忙,不然拍這種照片容易被打死,那地方可不是說著玩的。

所以,無論是金錢開道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鄭彥武肯定是在當地有很牛的朋友的。

“我怕找了他,他花幾十萬把人找到送回來,然後不跟我說。”白鬆道。

“那又如何?救人重要還是你那點自尊心重要啊?”王華東問道:“快找他吧,算我們哥幾個都欠他一個人情。”

“鄭彥武……”孫傑也知道這個人:“他還是欠了白鬆天大的人情的,他肯定願意辦,而且真的花一點錢能救回一條人命,我想他也很樂意吧。白鬆,王華東說得對,收收你那無瑕的自尊心。”

“我知道了”,白鬆點了點頭,給鄭彥武打了電話,說了此事,但是沒有提侯方遠的事情,隻是說想查查一個人死沒死,沒死能不能撈回來。

鄭彥武這會兒已經飛到了歐洲,滿口答應了此事,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盡人事,知天命,即便侯方遠的同鄉死了,也不是大家可以改變的事情。

白鬆給王亮發了信息,說了這個情況,王亮也回了個大拇指的表情。

大家舒了一口氣,這時候又有郵件發了過來,白鬆點開看了看,遼省某地的一個失蹤人口的情況和死者信息有所對應。

“這個案子也有進展了?”白鬆道:“不會是老鄭給我帶來的好運吧?”

“我不信,老鄭能有啥好運,除非是他兒子鄭燦,那才是幸運星。”王華東搖了搖頭。

“老鄭剛剛跟我說他在歐洲”,白鬆突然想到了什麽:“是不是他去找他兒子去了?看我結了婚,他也想兒子了?”

“我去,這個有可能啊”,王華東道:“雖然說我不信玄學,但是如果說鄭燦運氣好,我是真的信。”

“那就啥也別說了,先不管DNA能不能對上,那個需要時間,咱們先核查一下這個死者的家庭情況吧。”白鬆道。

“行”,王華東也打開了郵箱,調取了郵件裏這個失蹤人口的情況,開始了調查。

這個人其實並不算是“失蹤人口”,因為他弟弟前陣子給他發微信,微信還有回複,甚至還給他弟弟轉了兩千塊錢。要不是白鬆刻意說明“兩個月內沒電話、視頻交流的要嚐試交流,如果聯係不到也算失蹤”,那麽這個就被排除了。

男子的父母聽聞地方警察來調查,給兒子打電話,結果電話怎麽也打不通,隻是這個人的弟弟那邊收到了微信,說最近嗓子啞了,接不了電話。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警察就讓這些人不要繼續問了,然後把這個信息層層報了上來,並且還派人送來了失蹤男子父親和母親的毛發。

看到這個細節,結合林晴的那個案子,大家都似乎有了預感,就是他!

凶手還肯定是死者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