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鬆辦案有一個特點,就是透過現象直看本質,甚至直接跳開好幾個步驟。

因此,他辦案比較少出現那種“反轉”的劇情。

事實上,辦案被反轉固然正常,但總是能被反轉,說明辦案人員的水平真的差勁。這是被凶手牽著鼻子徹底走了一圈,再通過巧合反轉才抓到了人。

這個案子白鬆這麽一說,很多角度就徹底打開了,犯罪的過程也也明朗了,這就是凶殺案偽裝成自殺。

接著討論了十幾分鍾,辦案的思路就徹底出來了,刑警和派出所的人都撒出去查線索了。

一般來說,派出所太忙,不太喜歡摻和這種非派出所的案子。

也許有人不理解,命案派出所都沒興趣?說對了,任何看似有趣的事情一旦作為工作常年接觸,就很少有人會覺得有趣。既然管轄說的很清楚,那就沒必要多摻和,但孔所還是決定要去辦,看樣子是想搶功勞了。

今天派出所這個會議室就作為辦案專用了,所有辦案人員可以隨時進出,白鬆直接離開了屋子,示意有話和孔所聊。

孔所看到白鬆的動作,起身出來,帶著白鬆去了他的辦公室。

“白探,有什麽事?”孔所沒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關上門就直接說道。

“孔所,這個案子是不是有啥重要的事情沒有公開?”白鬆反問道。

“何出此言?”孔所問道。

“為什麽分管副局長不來?”白鬆道:“市局的人都來了,城東分局婁支隊出去抓人可以理解,領導呢?”

“額……”孔所歎了口氣:“城東這個地方比較特殊,有些時候,命案也得給一些事情讓路。”

“那我明白了”,白鬆對這個解釋表示理解:“孔所,我還有一事不理解,就是今天這個屋子裏,咱們所裏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白鬆身份肯定藏不住了,實際上他原本以為做案子的人都是市刑偵和區刑偵的,但暴露就暴露了,他隻不過是好奇這邊的辦案流程。

“城東分局確實是比較特殊”,孔所道:“這個案子我們搞出來也是不錯的。”

“我都無所謂”,白鬆道:“我一直擔心所裏不搞案子,既然孔所有這個想法,那我們就好好查,爭取在刑警隊前麵把案子破了。”

“那當然好”,孔所沒有跟白鬆說其實他和婁支隊不太對付:“白探長,你這邊要是打算帶幾個人出去辦這個案子,我都給你特批。”

“不用特批什麽人”,白鬆道:“這樣吧,我那幾個師弟師妹,讓他們幾個跟我就行了。”

“那幾個小孩?”孔所有些不解:“雖然都是高材生,但是命案他們還是……嗯……還有就是他們沒有警官證,也沒獨立辦案的權力。”

“幫我複印一些警官證,再給我開幾張調取證據通知書就行”,白鬆道:“咱們所很忙,就別耽誤太多人了。”

“行,那辦案隊的人給你這邊打打下手,咱們所裏兩支辦案隊伍,你們互相情報及時互通,有關鍵情報也得跟刑警隊互通。”

“這是自然”,白鬆點了點頭,“辦案,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聊完天,白鬆直接離開了辦公室,孔所一個人找了個沙發坐下,拿起一瓶礦泉水,自言自語道:“你現在不就是一個人在玩遊戲嘛……那幾個小屁孩管什麽用啊……”

離開這邊,白鬆發現王帝等人就在會議室門口那邊往這邊看,似乎是在等白鬆,見到白鬆出來,眼睛一亮,連忙跟了過來。

白鬆招了招手,把他們幾個叫進了活動室。

派出所有一個小小的健身房,中午的時候會有民警過來運動運動,這會兒一個人沒有。

都過來之後,白鬆看了看燕雨的樣子:“你真的通宵了?”

“嗯……”燕雨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研究了一晚上也沒用。”

“我在那裏研究一晚上也沒用啊”,白鬆道:“破案這種事,有的非常快,就是遇到線索就要衝過去抓人,完全不能等。但是昨晚這種現場,法醫沒有初步結果的話,就隻能通過技術手段、監控錄像等方式想辦法。這些都不是我們幾個能做到的,都得靠他們刑警支隊,所以你直接在那兒想就是純粹的平地摳餅。”

說著,白鬆看了看燕雨:“你去休息去。”

“師兄,我剛剛趴了會兒,我不困。”燕雨睜大著眼睛。

“我剛剛跟孔所申請了一下,接下來,一直到這個案子破案之前,你們幾個都不用跟組值班了,跟著我來把這個案子破了”,白鬆道:“你們有問題嗎?”

“真的嗎!”王帝興奮地差點蹦起來:“我們可以直接參與偵辦命案了!”

其實別說王帝一個學生黨,白鬆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聽說有命案可以參與偵辦都是極為興奮的。

“師兄,您讓我們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劉立峰立刻道。

楊璐此時也有些激動,她想發個朋友圈!

燕雨則是眼睛裏多了不少神采,但是紅血絲也更多了:“師兄,我有一事不明。”

“直接說,不用這麽客氣。”

“別的我都能聽懂,但是您說的那個捆綁,那個左利手捆綁的,是怎麽看出來的?這麽細節的東西,我仔細地研究了半天,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燕雨道。

“怎麽說呢,我和我們組的這些人,都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技能。比如說我吧,捆綁這方麵……我還稱得上專業,除此之外,脫困我也可以。有機會我可以給你們講講課,這都是受用無窮的事情。”白鬆解釋了一番。

“明白了。”燕雨說完,心裏麵還有些疑惑,她聽說這位師兄破案很牛,還以為是痕跡學、繪圖學、勘查學的大佬,但是沒想到居然是繩子方麵有如此造詣,想來還是怪怪的。

“我就一個原則”,白鬆哪裏知道師妹腦子裏這麽多戲,“服從命令,我哪怕指揮錯了,我會為了我的錯誤指揮負責,但是一定要服從命令,絕對不能私下去做一些事。”

“明白!”王帝還是第一個回答,其他幾個人也紛紛附和。

“好,一會兒你們幾個也都跟我進群,可以立刻獲得最新的情報進展,我們有新的情報,也要在群裏分享。注意一點,就是群裏麵每次說話,都不要涉密。”白鬆道:“你們幾個有新線索別直接發,更不能往網上發任何關於本案的事情,給我打電話,重要的事情當麵說。我現在,先說第一個事情,燕雨,你去休息去,睡到下午兩點再說。”

“好,師兄我聽你的。”燕雨點了點頭,直接轉身離開。

剛剛要走出活動室,燕雨道:“師兄,學校那個事,我起床之後給你一個推論。”

“行,起床再說。”白鬆點了點頭。

燕雨有些挫敗感,她以為白鬆會迫不及待地想了解那個事情,但很顯然並不是。

燕雨走了之後,白鬆帶著兩個師弟和一個師妹,仔仔細細地把這個案子講了講,算是掰開揉碎了那麽來講的,細心程度不亞於老師。

他看得出來,燕雨自己就很喜歡辦案,這方麵的能力也強於三人,不需要補這些基礎課,但是普通的警校大三學生顯然達不到這個水平。

很顯然,剛剛的會議,這三個人就是在聽熱鬧,完全不明白在講什麽。

白鬆講了一個多小時,自己也算是對這個案子多了一份理解。

在這段時間裏,一些新的線索歸攏了過來。

其中之一就是死者確實是體內發現了可卡因的成分,有吸毐的曆史。

人類社會三大傳統毒品,分別是鴉片類,古柯類和大麻類,我們所說的白貨等,都是第一種。而國內比較少見的就是第二類,可卡因就屬於第二類的提取物。

曾經,白鬆帶隊伍在B省B市組織大比武的時候,就遇到過一次大蝦裏投毒的案件,裏麵就檢測出了古柯成份,後來持續去查,一口氣追查到了南美的集裝箱。

這是白鬆第二次遇到類似的東西。

這是一種隻存在於“上流社會”的東西,在國內非常少見,因為產地太遠,緝私更為容易。也正因為少,有時候基礎化驗的時候可能就漏過了。

通過這個女子的轉賬記錄,已經發現了很多上遊線索,而且這個女子的錢也不是來路那麽正,刑警支隊這邊懷疑她是以販養吸。

從死者的父母那邊得出的情況可以知道,雖然說她家庭好,父母也經常給她錢,但是遠遠不可能維持每個月20萬的花銷。

邵大木每個月也會給死者不少錢,從流水上看,零零星星的一個月幾萬是有的,有的時候也會一次性給十萬。

案件到這一步就很明朗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個女的惹怒了邵大木,邵大木想滅口。犯罪動機暫時不知道,但抓住邵大木這個主線是沒毛病的。

邵大木目前已經穿越了燕郊地區,到了天華地界內。

看到這個消息白鬆覺得有點意思,如果是到了天華的轄區內,那誰也沒有他的辦案優勢大。但因為涉及到了古柯這種東西,白鬆總感覺這個案子可能是有什麽關聯,他仔細地回想了一番,還是沒有什麽想法。

總的來說,白鬆來這個派出所遇到命案就能和以前的案有關聯,這個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辦案的時候肯定要先考慮高概率事件。

正聊著,白鬆收到了群裏的消息,根據監控錄像顯示,邵大木的車子進了天華市天北區的一個小區內,目前婁支隊等人已經追了過去,派人在小區的所有出入口都喬裝守候著,現在急需增援。

白鬆看到這個,立刻道:“走,那邊我熟悉,你們三個穿上便衣跟我走。”

案子和以前的案子有關概率非常小,但白鬆還是打算親自去看一眼,於是直接就準備過去,三個師弟師妹自然是很興奮。

找孔所拿了一輛警車鑰匙,四人疾馳而去,估計一個小時多一點就到了。

目前,婁支隊已經聯係了天華市天北警方,那邊已經派過來了增援,但人數有限,隻能幫忙蹲守小區,不可能挨家挨戶地去找人。

這個小區是個老舊小區,小區裏攝像頭很多都壞了,目前能確定車子停在了2號樓和3號樓中間,考慮到邵大木不可能知道自己被追了,所以這兩棟樓需要挨家挨戶探查,如果沒有再搜索其他樓。

這樣挨家挨戶敲門是非常危險的,而且也比較麻煩,有的人不開門,也不能確定他家到底有沒有人,警察總不能全部破開,所以最好的方案還是多觀察一下再說,省的打草驚蛇。

“師兄,聽說您以前就是天華市的,那抓住這個人非我們莫屬了!”王帝道。

“嗯,我們不怕累不怕苦。”劉立峰在車上握緊了拳頭:“一定抓住這個殺人犯!”

“安全第一位吧”,白鬆情緒倒是很穩定,他腦子裏想的根本不是這個案子,而是這裏麵有沒有可能存在關聯。

路上,白鬆還突然接到了孔所的電話。

“有什麽事孔所?”白鬆以為有重大進展。

“你在別的所找人立的那個克隆狗詐騙的案子有重大進展了,派出所查出來確實是存在詐騙,那邊已經刑拘人了”,孔所道:“據說有人要給你送錦旗。”

“額……”白鬆道:“孔所我可不要錦旗了,這剛來不到一個周收兩麵錦旗不合適了,那個案子等我回去我再關注一下吧,我還有半個多小時到天華,把邵大木抓了,審問出來怎麽回事再說。”

“嗯”,孔所道:“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就是一定不能讓咱們的學員受傷了,他們幾個太年輕,容易往前衝的太猛,越這樣越是容易吃虧。”

其實前麵那個事都不重要,關鍵還是後麵這個事,孔所並不在意人被誰抓到,就是怕學員出事了,白鬆再怎麽有經驗畢竟還是太小,也可能容易衝動,所以孔所得囑咐一番。

“明白孔所”,白鬆倒是淡定,握方向盤的手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