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和他們第一天進入副本一樣,烏雲密布,陰陰沉沉,看不見月光。

好在明天晚上才下雨,第一個晚上沒有什麽大事,暫且可以緩衝片刻。

這個夜晚過得頗有些人心惶惶。

天黑前發生的事情都和上一個輪回一模一樣。

這次,在所有人眾目睽睽之下,老強的屍體沒有掛在老槐樹上,而是相當智能地換了一個屋頂掛上。當然,淒慘的死狀毫無任何改變的跡象。

徐粟目瞪口呆,“這屍體還這麽智能,知道有沒有人盯著他的?”

對此,宗九倒是通過這件事情,基本肯定了自己心裏一個想法。

土屋裏的隊伍還好,大家吃飽喝足,也衝淡了先前的緊張感。

很多時候,人的信心和勇氣都要從外部獲取。別的不說,魔術師這幅無所不能,仿佛不把萬物放在眼裏的態度也給了他們極大的自信。

老強的事情過去後,今晚都沒有需要特別關注的事件了。

宗九讓大家好好睡覺,明天一定要保存好充足的體力,不僅要救出婦人,還要和村民對抗,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許森舉手,“那明天我們具體怎麽行動?”

宗九摸了摸下巴,“我們先守在屋外,看到婦人就先把她帶走再說。”

“一旦得手,立馬撤退到樹林裏,不要耽擱。”

大家都對這個行動安排沒有異議。

他們已知的突破點就兩個,一個是婦人,一個是廟裏的陰婆。

任務失敗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得而知,現在能做的隻有趕緊湊齊線索,避免發生上一個輪回那樣的悲劇。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大家就起來了。

這裏就不得不說諸葛暗的太極八卦盤真是個好東西,上能攻擊防守,下能點火估時。

寅時七刻的時候,練習生們就紛紛準備完畢,從土屋裏魚貫而出。

守在土屋外麵,也學著他們點起了一堆火的老人們看他們一個個出來,皆是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經曆了村頭宗九不願施以援手的那檔子事,現在兩個隊伍之間的氣氛可謂是劍拔弩/張。老人們覺得新人們沒個態度,連幫忙都不肯,如今看到了更是不願意給好臉色,紛紛冷哼。

“隱蔽點,你們去王守屋子周圍先守著。”

宗九回頭,讓諸葛暗帶著新人們先走,自己轉頭走向了另一隊人。

安東尼等人率先露出不善的神色。

“緊張什麽,又不找你們,我找no.4前輩。”

宗九故意將“no.4”幾個字咬得格外重,對著黑衣阿讚點點頭,“前輩借一步說話?”

黑衣阿讚沉默地接受了他的提議,轉身朝一旁走去。

本來老人聯盟組織就很鬆散,黑衣阿讚雖然和他們站在一起,但卻我行我素的很。對方也不是那種小心眼記仇的人,沒把宗九在村口的事情放在心上,其他人就更加管不著了。

【啊,他們竟然要單獨談話!可惡,為什麽這個副本的直播攝像頭是公用的啊】

【就是,我們也想知道兩位大佬私底下談了什麽話題嗚嗚嗚】

【感覺S級的前輩其實都還挺好說話的,以前一直覺得黑衣阿讚養鬼剃光頭很恐怖,誰能想得到呢,他竟然是個大好人!】

走到一旁後,黑衣阿讚率先開口:“找我有什麽事?”

宗九,“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有一個猜測。”

“之前聽前輩說過,村口廟前那塊菩薩土是極其陰寒之物?”

“不錯。”

黑衣阿讚點點頭,“那個村民曾說過,任何移栽過去的植物都無法成活,便是因為那土太過陰寒。但這種陰寒並非是由於靈異類存在而造成的陰寒,而是天生陰寒之物。”

天生陰寒的東西就和天生純陽的東西一樣,十分罕見。若不是親眼看到通柏村的菩薩土,黑衣阿讚也無法想象世間竟然真的會有這麽純粹的,不摻雜一絲其他的陰寒土壤存在。

“如果非要說的話......”

他隱晦地提點,“的確很像仙家手段。因為世間無法自然誕生出這樣的土壤,即便是黃泉土也難免會存在瑕疵或雜質。”

當然了,得出這樣的結論更多的還是因為黑衣阿讚在通柏村的廟裏感受到了佛光籠罩的感覺。不然他也不敢就此妄下結論。

宗九沉思,“那再這種土壤上若要生成植物,又該何解?”

黑衣阿讚答,“除非是純正的至陽植物,才能在不被陰寒影響的情況下生長。”

這個概率就和之前說的那樣,罕見到可以忽略不計。

宗九決定暫且略過這個話題。

“我還有一個疑問,如果正常人常年累月吃下這樣的土壤,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黑衣阿讚深深擰眉,“人屬陽,那如土壤屬陰,若是常年累月進食,必然會對陽體造成嚴重的損傷,若是再輔以外力......很有可能會成就半陰體質,強製開啟陰陽眼也不無可能。”

“原來如此。”

宗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多謝前輩的解答。不知聽了這些前因後,前輩對上次我提出的人心化鬼,有何理解?”

很早之前,宗九就有這個猜測了。

首先是他時不時看見村子裏的人瞳孔會變黑,每次短到隻有一瞬間又迅速複原。

其次就是他和易銳思在甬道裏遇到鬼怪的時候,那個鬼明顯還保留著思考的餘地,並非直接墮落成沒有理智的厲鬼。

最後,人心化鬼也並非孤例,古今中外奇談誌異裏也記載過類似的典例。但或許就像黑衣阿讚說的那樣,所需條件太過苛刻。

現在,最苛刻的那個條件已經在無意間達成了。

“如果長時間服用菩薩土,再輔佐以人心惡念的話,的確有極大可能。”

黑衣阿讚沉眉思索,“但那需要極其可怕的惡念,不僅可怕,還要龐大。”

說到一半,他又沒有再說下去了。

這個村子裏的人有多惡,他完全都是見識過的。單單是喜好食人肉這一點,就足以令人膽寒。

至於黑衣阿讚為什麽一直說通柏村的人有食用人肉的癖好,而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才吃人肉。是因為他幾乎在家家戶戶的水缸裏都發現了新鮮的,用鮮血浸泡的人肉。有些村民家就算留有餘糧,也一樣有著放人肉的水缸。而等他□□去了屠戶家後,更是發現屠戶的柴房裏掛滿了凍僵的屍體,上麵有不少屍體連骨頭上的肉沫都剔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願意浪費。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些屍體上並無怨氣。可能都是餓死在路邊的普通人,被撿走了屍體,再割下肉來掛著售賣。還沒有行進到殺人割肉那般喪心病狂的地步。

如果是殺人割肉的話,可能剛進這個村子,黑衣阿讚就能察覺,實在沒必要等到現在。

由此可見,村裏的人完全是吃人肉吃上癮了。因為村子後頭的樹林裏,還有不少樹上都還掛著樹皮,再加上可以食用的菩薩土,他們明明就有選擇的餘地。

就算這個村子裏的人有此惡癖,又有菩薩土做催化劑,但平心而論,黑衣阿讚認為還達不到人心化鬼的條件。

宗九沒有和他爭辯這個話題,轉而道:“的確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或者事實進行論證,不過既然有這個可能,我們就應當做好最壞的準備,前輩認為如何?”

黑衣阿讚舒展眉心,“這是自然。”

如果真的如同最壞的猜測那樣,那這個村子的狀況無疑會棘手得多。

人心化鬼有多麽棘手,黑衣阿讚比誰都明白。更可怕的是,人心化鬼並非一蹴而成,鬼怪會一直潛藏在人類內心,隻待累積到一個定量後便會破體而出,被無盡的惡念吞噬心靈,成為披著人皮的惡鬼。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後,宗九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村子北邊村長的土屋。

上個輪回時天剛剛亮王守就帶著傷衝出來了,他們這回既然知曉必要的信息,當然要抓緊時間。

等宗九趕到土屋前的時候,守在門口的許森連忙低聲和他匯報,“我們還沒發現有什麽動向。”

說到這裏大家也覺得奇怪。

按照信息來看,應當是今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婦人就偷偷摸摸去了屋裏,應該是想看看她的女兒還在不在,結果卻遇到了王守,情急之下用簪子刺了他一把,這才急匆匆逃了出來。

所以大家守株待兔,最優解還是趕在婦人進土屋之前把人攔下,這樣的話就可以避免和村民進行正麵衝突,給事情留下一個緩衝的餘地。

“繼續盯著,應該就是這個時辰左右了。”

宗九抬頭看了眼天色,跟著蹲在牆角。

十幾個人密密麻麻地把村長家的屋子給包圍,隻要有人衝出來或者有人進去,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後,土屋後的小樹林裏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所有練習生紛紛對視一眼,朝著那邊走去。

等他們過去的時候,幾個練習生已經把人給製服了。

為了不讓村裏人聽到聲音,不得已之下他們隻能先把婦人的口給用布條堵住,帶到遠離土屋的地方。

往另一邊走,廟宇朱紅色的殿頂在樹林的掩映下若隱若現。

走到林間後,他們才將布條解開,圍成一圈。

不僅僅是宗九這一隊,另一隊顯然也和他們有相同的目的,看到他們製服了婦人後紛紛跟了過來。

婦人臉上帶著惶恐,張嘴就大喊,“來人啊!來人啊!你們這些登徒子!”

“這位大娘,我們沒有惡意。”

許森連忙上去安撫。但很顯然,對方的情緒十分激動,不僅激動,還試圖突圍。

這片亂象持續了快一炷香後,婦人才稍微安靜下來。

“你們真沒騙俺?真不是王守那王八蛋派來的?”

見她態度終於鬆動,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我們真的不是。”

看起來婦人是信了,狐疑地看著練習生,“那你們先讓開,俺還要去找俺的女兒。”

說到這個話題,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你的女兒在昨天就已經被......”

過了一會,有人正開口,宗九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大娘,我們找你問一件事。你若是願意告訴我們,我們自然會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婦人冷笑一聲,“俺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

對她這個指控,白發青年權當沒聽到。

他緊緊盯著婦人的雙眼,“三年前,住在村東老槐樹後頭的那個老婆婆,究竟是怎麽死的?”

婦人臉色微變,“你、你們在說什麽,俺聽不懂。”

“聽不懂?”宗九輕笑,“女兒都六七歲了,嫁過來也有三四年了,怎麽會聽不懂呢?”

他繼續往下說:“這幾天村裏已經出現了莫名橫死的村民,你一個人從娘家來,也不至於半點沒聽說。其他人可說是那個婆婆回來找你們索命來了。”

說到這裏,婦人臉上的情緒波動更加明顯。

這一回,其他道路練習生也看出了不對。

因為她的表情並非是其他,而是一邊閃躲,一邊又混雜著明顯的懼怕。

很顯然,婦人是真的在害怕宗九口裏的厲鬼來索命。

大家一瞧便心知有戲,這明顯是做了虧心事的反應。

她張了張口,“要是那婆子真找回來了,告訴你們又有什麽用?”

這回開口的是黑衣阿讚。

“若是你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若是你做了虧心事......苦海無涯,若你有顆虔誠懺悔的心,指不定鬼也會放你一馬。”

這番話像是給了婦人一顆定心丸,於是猶豫片刻後,她終於鬆了口。

“......三年前,那時我才帶著女兒剛嫁到這個村裏不久。”

婦人本來是隔壁村的寡婦,長得美貌,夫家卻意外去的早,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夫家人沒幾個錢,一個寡婦在村裏更是討不了什麽好,娘家更不可能管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於是日子越發艱難。

正巧通柏村村長的兒子也是個鰥夫,他的前妻給他生了個兒子後就難產而死了。恰逢兩個村正好有媒人拿了錢說媒,牽了條線,王守見了一麵後垂涎寡婦的美貌,兩人半推半就也就成了。

隻是嫁過來後,婦人肚子不爭氣,一直沒能生育,在夫家的地位越來越低,天天討著老村長的鼻息過日子,王守更是對她經常喊打喊罵。

通柏村都是村長家說了算,恰逢那年饑荒開始,民不聊生,她在家裏更是分不到什麽飯吃。

“那老婆婆,也是個無子無女,丈夫早早去了的。不過她歲數大了,就一個人住在那個老土屋裏。”

老婆婆信佛。

婦人說,菩薩三年前在通柏村顯靈之前,村子裏隻有老奶奶一個人信佛。

在那之前,根本沒人關心廟前那片菩薩土,廟也矮小破爛,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畢竟菩薩土無法長出植物,本來就饑荒,誰會去管一塊連東西都長不出來的地?

“隻有那婆婆信佛,日複一日去照料那菩薩土,日日夜夜灑水澆灌,還經常拿著掃帚去廟裏清掃。”

說到這裏,婦人吞吞吐吐,“不僅如此,她還有吃食菩薩土的癖好,甚至一天隻吃那土。”

“不過她人倒是心善,饑荒時自己吃土,餘下來的糧食便會送給村裏人。隻是她吃土的事情後來被村裏人發覺,於是村裏人也拿了土回去學著她一樣吃。”

“那菩薩土本來隻有淺淺的一層,不多,村裏頭都吃她就不夠吃了,因為這件事她便和所有人鬧了一陣,埋怨其他人說吃了她給的食物還要同她搶土。”

“再後來,菩薩土不夠了,她便餓死在了那老土屋裏。”

她的目光閃爍,“村裏人隔了十幾天才發現,那時屍身都臭了。”

“這事雖說村裏人做的不地道,但鬧起饑荒來,誰管得了三七二十一,都隻想著活下去便好。虧待是虧待了那老婆子,沒人去送飯,許是因為如此,她便心懷怨氣,以至於如今......唉。”

婦人神色有些忿忿,“但後來村裏也集資給她修了靈位,若這樣還要趕盡殺絕,未免太過分了些。”

不少練習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唯有宗九和黑衣阿讚幾人依舊眉頭緊鎖。

“行了,你們要俺說,俺也都告訴你們了,這下總可以放俺走了吧。”

宗九淡淡地說,“行,我們走。”

說完,他便示意徐粟他們鬆開桎梏,跟著他走。

後者幾個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這幾天來也已經習慣了服從宗九的指示,於是便問也沒問一句,直接跟著白發青年從樹林裏離開。

反觀安東尼他們那一隊的老人,明顯還想從這個婦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情報,也沒有上來幹涉,而是冷眼看著新人們離開。

值得一提的是,黑衣阿讚低聲念了幾句,也從老人團裏單獨離開了。

宗九沒有耽擱的意思,直接帶著新人們往村後頭的廟宇走去。

許森低聲問,“九哥,剛剛那個婦人說的話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他們沒像宗九那樣在廟裏聽到老村長和陰婆的對話,分辨不出來兩個人講述裏自相矛盾的地方。事實上,若是之前沒有搜集到其他線索的話,婦人說的話倒是可以大體上切合所有的疑問。

“如果那個老婆婆化鬼回來報複村寨,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徐粟沉思,“不論是她說的時間線還是村民們為什麽要爭先恐後吃菩薩土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隻是......”

他想起老土屋上遍布半片牆的撓痕,隻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具體是哪裏不對,徐粟也說不上來。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

宗九聳肩,“她在說謊,這太明顯了。”

“至於為什麽讓你們難以察覺,是因為她說的謊話極為高明,並非從頭到尾的虛假,而是真假參半。”

【臥槽,我就知道她在說謊】

【對啊,那個婦人口口聲聲說在乎自己的女兒,為什麽當初逃走的時候,她不帶著女兒一起走呢?】

【唉,太難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結果卻是假的,這個副本現今還沒有特別明晰的線索,真的要把人逼瘋了去】

剛剛婦人說話的時候,宗九一直在仔細觀察她的微表情。

一個人說謊的時候,微表情是會有一定變化的,更何況她還明顯隱瞞了一些極為重要的東西。

“所以我的猜測是,她不僅說了謊,可能還是從犯之一。”

“好了,這條線索已經被我們掌握。既然活人已經沒法提供更多消息,接下來......就得找死人獲取信息了。”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人才想起,廟裏的陰婆曾經說過這幾日會嚐試下陰去。

下陰就是走陰,也被稱之為過陰或下神,大概意思就是從陽間走去陰間。

走陰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走陰人單獨下陰界,去找到指定的鬼,然後請鬼上她的身,供思念亡人的生人談話交流。

還有一種就是類似觀落陰的方式,帶著人生人一起下陰間去。但此種方法難度巨大,風險也高,除非是法力高強的道士,不然都不會嚐試。

宗九很確定的是,通柏村如今這個現狀絕對不是村民口中說的老婆婆華成厲鬼回來找他們算賬了。

既然老婆婆沒有化鬼,那倒是可以通過走陰的方式嚐試找出老婆婆的靈魂。

村子裏的人滿口謊言,又做了虧心事,問什麽都不如直接問當事人來的方便。

就連默默跟著他們的黑衣阿讚也點了點頭,覺得此法甚是可行,同他不謀而合。

或許是因為他們在天還沒亮時鬧出的動靜太大,村裏也終於有了些蘇醒的跡象。

遠處,村裏的人們一個個手扛鋤頭,聚集在王守家的土屋前,朝著樹林遷徙。

許森憂心忡忡,“他們好像被發現了,怎麽辦?”

“天這才剛剛亮,廟裏會這麽早開門嗎?”

“誰知道呢,我隻知道你們如果還不拿好道具,我們可能就要涼在這裏了。”

不知不覺中,偌大一片樹林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練習生們也都意識到了不對,個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出自己的保命道具,警惕地環視四周。

在葉片與葉片之間相交的縫隙裏,倏爾有層層疊疊的鬼影閃現迷蹤。

不遠處,另一隊的練習生飛速在奔跑,在他們身後,聚集著一大片罵罵咧咧的村民。

宗九一聲令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