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閉眼一睜眼,回到原點的感覺怎麽樣?

反正宗九感覺是糟透了。

剛剛從不定性瘋狂後遺症中脫離的惡心和難受感還在。他赤腳踩在牢籠裏的時候,隻感覺眼前看到的燈光和底下無數道虎視眈眈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充滿了黏膩的惡意,更加令人反胃。

宗九寧可享受來自no.1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的目光,也不願意接受這些動物毫不遮掩的惡意。

這會讓他生起一股破壞欲。

分係統其實說的沒錯,從進入這個副本後,他就一直被充斥在這個副本無處不在的惡意潛移默化的影響,隻有不斷壓抑再壓抑,才能克製住自己心底的毀滅欲/望。

這個副本的背景,還有npc,都透露著一股病態的瘋狂。

不僅僅是它們瘋狂,它們還具有感染正常人,拖著所有外來者一起瘋癲的趨向。

青年站在囚籠中央,雙手被鐵鏈束縛,白發順著後背滑落,臉上的表情冷淡又疏離。

或許正是這樣的冷淡,才讓下方的動物們越發興奮,生起征服欲。

這麽漂亮的小貓咪,不論是身段還是臉蛋都是極品中的極品,誰不想帶回家去?

下方的貴族們竊竊私語。

“公爵家的那隻第一美人看來要讓位了。”

“那可不嘛,要我說啊,第一美人放在這隻貓咪麵前,就像星星見了太陽,提鞋都不配。”

“沒錯,不過上回沒能拍到第一美人,太子殿下一直忿忿不平,看來這次是要扳回一城。”

“那也不好說,你們別忘了,現在公爵閣下依舊......”

說話的貴婦人用扇子遮住口鼻,壓低了聲音,“如果閣下執意出手,那皇太子依舊很難從中得到什麽好處,估計得割愛相讓。”

如今王族式微,國王甚至算得上是公爵扶持上去的傀儡,整個王國近乎百分之七十的權利都掌握在公爵極其家族的手中。看最近的風聲,已經有一位親王得到了公爵的青睞,很有可能不久後王城又要迎來一番大動**。

貴族們都看得清楚,誰才是真正的掌權者,誰又隻是羽翼未豐隨時可能夭折的幼崽。

連國王都沒有多少實權,更何況皇太子呢?

當今皇太子偏偏又是個不安分的,野心勃勃寫在臉上,試圖收攏權力,怕是遲早要被收拾。

“不過也不好說,今天這場拍賣會皇太子可是來了,公爵閣下卻遲遲沒有到場。”

另一位棕熊貴族理了理身上的領巾,“如果公爵不來,那恐怕這隻小貓咪就要被太子得手了。”

這倒確實。

按理來說這種一年一度的拍賣會,整個上流社會的大人物們都不會缺席。

可這一回,其他大人物全部悉數到場,偏偏是最大的那位沒來。

大家明裏暗裏看向上麵最中央包廂,那裏依舊漆黑一片。

眾所周知,隻有公爵才能在馬戲團內享有長期且唯一的包廂。包廂正好高高位居所有觀眾席上方,有如眾星捧月,藐視眾生,足以彰顯身份。

棕熊拿起一旁放著的煙鬥,眯起眼睛。

它的座位旁連接著一條鐵鏈,鐵鏈牽著鋼鐵項圈,束縛在一個人類的脖子上。

見他抬手,那個渾身赤/裸的人類忙不迭爬了過來,討好似地為它點上火。

棕熊獎賞似地拍了拍那個人類的屁/股,繞出一條深深的血痕。

後者不敢呼痛,反而趴在地上翹得更高,好讓其他貴族大人觀賞他身後的人體插花和紋身。

“可惜,這樣的美人卻是教團選定的狂歡節祭品。”

貴族們紛紛遺憾地搖頭:“隻有三天的使用權,可惜了。買回去就算三天不下床,那也著實虧的很。”

即使是三天的使用權,也一定不是它們能夠肖想的。

總之在這場拍賣會上,在權力之下,拍賣的東西反倒顯得次要。

大家都知道,皇太子為了爭一口氣,一定會費盡心思拍下這隻貓咪的使用權。

果不其然,就在主持者宣布完拍賣開始之後,會場內就傳來聲音。

“五萬金幣。”

果然。

其他貴族紛紛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

“五萬金幣一次!若是在三次之內沒有更高價的話,這隻小貓咪可就要被太子殿下帶走了!”

主持者麵上不見驚訝。對方早就和馬戲團私底下聯係,如今隻是走個流程。

台下沒有動物開口。

既然皇太子出手,它們也就不越權。給王室留兩分薄麵向來是貴族的傳統。

再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王室再式微,那也是相對於公爵而言。

在這個權利製度森嚴的動物社會裏,王室想要處死幾位亂說話的貴族簡直再簡單不過。

反倒是王儲自己站了起來。

皇太子是一隻渾身漆黑的狼,穿著金燦燦的雙排扣人皮大衣,頭戴人類頭發編製成的昂貴禮帽。綠色的眼睛裏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凶光,不加掩飾地落在拍賣台那位白發青年的身上,趾高氣揚,得意無比。

宗九卻沒有看它。

等到把自己心裏那股莫名的煩躁壓下去後,他反倒回頭看了一眼。

拍賣台上隻有他這一個籠子,土禦門不知所蹤。

由於中途他們兩個都同時接受了臨時失憶的瘋狂處罰,現在宗九也不能確定陰陽師到底有沒有和他一樣被抓回拍賣場來。

現在他們兩個又相當於被分開了。諸葛暗既然選擇了從土禦門身上借運,就說明對方自己的運氣其實還不錯。就算土禦門也被抓回來了,現在宗九在被拍賣,無疑是給他爭取了時間。再加上陰陽師也帶了一個B級道具,如果運氣好的話,土禦門指不定還能再從後台出逃一次。

反觀宗九就難了。

他現在就在會場,眾目睽睽之下,就算給他逆天的歐皇運氣,也很難在僅靠十麵骰的情況下逃出生天。

“五萬金幣兩次!”

小貓咪的漠視讓皇太子感到了一絲不悅。

他從一旁跪著的人類仆從手裏拿起一節逗貓棒,順著鐵籠的縫隙伸了進去,試圖在這隻貓咪漂亮的下顎線撓幾下。

宗九冷笑一聲,手裏的鐵鏈翻折,變戲法一樣把那截逗貓棒折斷。

此舉無異於明晃晃打皇太子的臉。

背後那些貴族們看好戲的眼神更是讓它怒中火燒。

“很好,夠烈,我喜歡。”

後者不怒反笑,示意下仆呈上鞭子來。

其他動物都看著它的動作,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皇太子竟然是想在拍賣會就對這隻漂亮貓咪的進行現場調/教!

調/教寵物幾乎是所有動物都會對它們的寵物人類做的事情,並不僅僅局限於貴族。

甚至有些貴族還就喜歡性子烈的,特意會從其他的私人機構買那些不是從小就在地下農場裏培養出來的上好品種。

私人機構培養出來的人類繼承雙親的血統和優點,外貌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從小嬌生慣養,性子刻意被養得驕縱,無法無天。越是這種,等到成年後調/教起來才越有趣味。

身為基本將貓定下來的買家,皇太子當然有這個權力,更不用說它的王族身份了。

至少在場沒有一個人敢阻攔它。

呈上來的鞭子有許多條,粗細大小不一的都有,有細的,也有上麵滿是鋼鐵倒刺的。

“如果你現在跪下來舔我的腳,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王儲的狼爪掃過那根最粗的鞭子,語氣含著威脅。

宗九權當沒聽到,淺粉色眼眸裏的厭惡愈發濃重,隱約有陰影正在成型。

他已經準備好了使用小醜和瘋帽子的友情卡片,在這個令人作嘔的拍賣會場上大鬧一場了。

“好,很好。”

皇太子氣急敗壞地拿起了最粗的那條,示意主持者打開牢籠的門。

“您看這次拍的是使用權,殿下您千萬注意不要玩死了,不然教團那邊我們實在不好交差......”

主持者一邊給他打開鐵籠的門,一邊點頭哈腰,生怕惹怒了這位爺。

“滾!”

皇太子正在氣頭上,哪裏會管一個下仆的話,手裏的鞭子揚得獵獵作響,反倒先落在了主持者的身上,直接一鞭子把後者從拍賣台上抽了下去。

主持者在地毯上滾了幾圈,磕到石柱邊緣,頭破血流,登時不省人事。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貴族們更是無人出聲了。

既然皇太子有此等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教寵物的雅興,大家也覺得沒什麽。反正貴族的糜/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麽花樣沒玩過,當眾調/教甚至還算是最輕的那種。

拍不到這隻漂亮的小貓咪,當眾看他被鞭打,倒也可以一飽眼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忽然有高呼遙遙自門邊傳來:“住手!”

下一秒,拍賣會場厚重的門被轟然推開。

一隊頭戴鋼盔,身穿鎧甲的騎士們從門口魚貫而入,每一步都踩得土地微震。

它們身上佩著利劍,最前麵的更是手舉黑鐵長/槍,背後披著的鬥篷上繡著冷硬的盾型家徽,如同一隊夜行死神,隨時隨地前來奪取來犯者的性命。

“是公爵家的軍隊!”

“怎麽回事,閣下怎麽會突然動用私兵!”

這下所有坐在那裏好整以暇看熱鬧的貴族都坐不住了,一個個站了起來,花容失色。

這近似中世紀生產力年頭的情況下擁有兵權是一種怎樣的意思想必不用多說。

軍隊出現的那個刹那,貴族們還以為公爵閣下終於打算出手,直接謀權篡位了,登時嚇得不行。

結果誰也沒想到的是,為首的那位騎士長隻是提/著/槍走上前去。

即使如今麵對的是王儲,騎士隱藏在頭盔下的馬臉也絲毫不見懼色。

“這個人類,公爵閣下指明要了,還請殿下割愛。”

騎士長的語氣平淡,似乎在闡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是一個陳述句,而不是詢問語氣的疑問句。

說完這句話後,它直接揮揮手,示意讓身後的騎士直接將宗九帶走。

“不,你們憑什麽——”皇太子臉色扭曲,青一陣白一陣,難堪無比。

也是這個刹那,嘈雜的會場忽然靜寂下來。

因為貴族們看到了門口悄無聲息停下的馬車。

馬車通體冷色調,十分不起眼。若不是它掛在門口的掛毯上繡著一個盾型家徽,恐怕根本不會有人在這夜間裏注意它。

雖然馬車上的人並沒有要下車的跡象,但它的出現已經能夠說明太多。

看到這幕,所有貴族齊齊倒抽冷氣,麵露驚愕。

公爵閣下竟然親自到場了!

這下,就連剛才趾高氣揚的皇太子也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老鼠那樣登時蔫了聲。

公爵的軍隊直接就將拍賣會場包圍了,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敢不識時務?

於是在這樣冷肅的氛圍裏,宗九手上的鎖鏈被騎士長一劍斬斷,發出清脆的碰撞。

然而僅僅隻是斬斷了鎖鏈而已,末端的鐐銬依舊還戴在魔術師的手腳之上。

這些不請自來的騎士們似乎並沒有要幫他解開的意思,反而沉默地站立到兩側,空出一條路來。

動物們就這麽眼巴巴地看著這隻白發貓貓從這條騎士們保駕護航的道路裏一路走到馬車旁,大氣也不敢出,彼此交換著震驚的眼神。

誰又能想得到呢,公爵閣下出動軍隊,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要發起政/變的時候,它們才被告知,原來閣下隻是為了搶下一隻小貓咪?

宗九麵上冷淡,不動聲色,實際上已經催促好分係統準備使用道具,隨時準備跑路。

結果就在他準備衝破軍隊封鎖的刹那,有無數根看不見的鋼線驟然在空中閃過寒芒,一股從背部傳來的無可抗拒的大力便將魔術師直直推到了馬車門口。

從厚厚的簾子下伸出一隻冰冷又熟悉的手,不由分說地摟住魔術師的腰,將人一把扯到了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