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已替換)

九十九號還蹲在洗手間,小心地避開無孔不入的監聽器死角,把通訊符貼到耳朵旁邊。

剛才發生了一點事。

按照他們之前計劃的安排,那是肯定不可能讓這位勇於獻身的半吸血鬼真的被扔進沉屍池去。所以根據劇本發展,半吸血鬼在被抬進沉屍池內,快要被扔下去的時候,就得安排一波突然複活。

作為梵卓的手下,在血統壓製的情況下,半吸血鬼那是絕對忠心不二,不可能有任何忤逆舉動。就算暴躁如安東尼,那不也一樣隻有乖乖聽令的份。

於是半吸血鬼十分忠實地按照劇本行事,被助教架著擔架抬到鐵門後,現場表演了一個複活**。

那幾個無麵人助教都被這具突然複活的屍體給嚇了一大跳。

最後的結果就和他們事先推測的一樣,不管再怎麽漠視生命,無麵人也不至於直接把一個大活人直接給丟進沉屍池裏當肥料,於是扯掰了一陣後,半吸血鬼被他們扔了出來。

九十九號早就在洗手間裏接應他,等到他出來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怎麽樣?”

兩個人湊在牆角。

“不行,那裏麵有問題,並非直接通往沉屍池,鐵門背後還有一條過道,過道兩邊還有幾個其他的門。”

半吸血鬼謹慎的說,“不過我已經把土禦門大佬給的紙片式神放裏麵了,裏麵黑糊糊一片,平日裏沒人,那個紙片式神應該可以自由活動。”

紙片式神是陰陽師的拿手好戲,平日裏靠著這一招,雖說是個和驅魔人一樣的自由人,各大勢力找他一起組隊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畢竟這招無公害無汙染,簡直就是斥候神技。

“好。”

九十九號點頭,“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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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籃球場上,球賽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

原先說的表演賽已經沒有人在意。

從黑巫師故意截走宗九的球開始,從宗九摸到對方頭上那絕對不止一根傀儡線開始,兩方的局勢變得水深火熱起來。

漸漸的,彈幕看出了些門道。

【好家夥,這哪裏是學校要求的表演賽,這是NBA現場還差不多】

【我都愣住了,之前不是有彈幕說no.2和no.8還有魔術師他們結盟了嗎,怎麽現在在籃球場上打的你死我活】

【我直呼好家夥,劇情一路從恐怖副本進入了灌籃高手】

別說彈幕了,雖然被強製勒令要求坐在旁邊,但是心裏幾乎都無一例外在默背複習的練習生們也看出了不對,一個個目瞪口呆,懵的不行。

“這什麽情況......魔術師難道和no.8有過節?”

“那也不至於吧,要是真的有不對付的傳聞,他們怎麽可能一起相安無事住在101。再說了,之前也沒聽說過啊。”

“可你看這——”練習生指了指場內,小聲逼逼,“這像是在走走樣子嗎?”

轉身探步過人,假動作,傳球,急停控球,蓋帽......小小的一顆紅棕色籃球在場內拋來拋去,一會兒被白發青年跳到半空,弓腰截下;一會兒又被黑巫師宛如鬼魅般的身影攔住,劃出一條弧線。

偶爾,淺色的瞳孔和黑巫師暗綠色的眼瞳對視時,即使隔著遙遠,也能感到澎湃戰意。

籃球場上兩個隊的人,除了雙方隊長以外,其他隊員都像是成了無關緊要的透明人,驚訝地看著場上事態的發展,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一場5V5的籃球賽,硬生生的打成了劍拔弩/張的單人solo對決。

宗九在心裏好好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大意。

因為黑巫師在國王遊戲時還不是no.1的傀儡,導致他後來掉以輕心,完全沒有再懷疑過。

......但仔細想想,講道理,塔羅牌一天也就一次占卜機會,正常人都不會在測過一次後緊接著再來一次,不然像宗九這樣多疑的人,給他每天一百次都不夠用。

歸根結底,最主要的還是誰能想得到呢?

就在這麽短短的時間裏,堂堂no.8竟然就這麽被惡魔控製了,還是深度控製,神不知鬼不覺,叫人毛骨悚然。

而且現在看來,no.1也沒有一點要遮掩的意思。

操場的另一頭,西裝革履的男人依舊站在原地,宗九能清楚感受到對方落在他脊背上,讓他渾身不適產生一陣陣應激反應的危險眼神。

前麵,黑巫師的下顎在陽光下勾勒地線條瘦削,薄唇緊抿,眼眸深處緩緩滲出不明顯的暗金。

宗九在心裏冷笑。

好家夥,真身一旁看戲,傀儡上來打擂台,敢情這差事夠美的啊。

白發青年稍稍彎腰,盯緊了前方的籃板,像一匹蓄勢待發的野狼。

他原先想趁機拔掉傀儡線,可沒想到no.8體力驚人,雖然是個身嬌體弱的法師,竟然身體強化也沒落下,原地輕輕鬆鬆一蹦三尺高,全場三分球灌籃樣樣在行。

剛剛結束了比賽的梵卓站在一旁,深深擰眉。

站在他一旁的半吸血鬼低聲開口,“殿下,no.8不是答應我們會配合......”

“不礙事就行。”

夜族的首領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視線瞥向另一邊坐在地上的練習生。

迄今為止,在no.2表露了自己想要盡可能讓這個集體副本更多人生還的傾向後,全年級不少班級都紛紛站隊。

懾於no.2的名號,沒有人膽敢在明麵上反對。就連先前囂張跋扈的五班班長也一樣,不外乎是陽奉陰違,私底下搞點小動作。

但梵卓明白,夜族所帶來的的號召力遠遠不足以抵消這個副本帶來的高壓。

當生命都成問題的時候,誰也不會去想得罪不得罪的問題,肯定都是先保命再說。正因如此,才會出現第一次合作失敗的場景。

在成為no.2前,梵卓還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懂得取舍利弊,將利益最大化。

黑巫師這個人一直都很低調神秘,包括他的巫魔會也是。

他在無限循環裏的風評不像彌賽亞那樣是個好人,卻也不像諸葛暗那麽詭譎乖張,更沒有到惡魔那樣蘊含著森森惡意。

總之,隻要不是直接插手,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計劃已經達成。就像現在,練習生們個個各懷心思,表麵卻還是風平浪靜,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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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了。

前來視察的領導們在全校練習生的鼓掌下被送上了車。

高高的校門再一次被關上,足足有兒臂粗的鎖鏈灌上了水泥糊在一起。

就這麽短短幾天,無麵練習生的數量又有增加,其中那幾個主張孤立施壓差生的班級效果最為顯著。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在這種環境下無麵人的轉變堪稱無知無覺,甚至連練習生當事人自己甚至都不見得能有感受。

因為這樣機械的重複著學習,學習,再學習的過程,接受這個世界扭曲觀念洗禮和統治的過程,實質上就和傳/銷沒多大差別。

最可怕的不是殺掉一個人,而是從一個人的心裏開始摧毀他。

比起人類的軀體,人類被保護在胸腔內部的心髒更加脆弱。

操場旁被迫幹坐了一個下午的練習生終於得到了解放,邁著焦急的步伐回到教室去複習。

宗九則是把球一扔,先留在操場,耐心地和梵卓土禦門一起等著九十九號和半吸血鬼過來匯報情況。

聽完後,土禦門保守地說:“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紙片式神才能摸清裏麵是個什麽狀況。”

平日裏沉屍池的位置偏僻,把守又嚴,根本沒人敢硬闖。好在如今終於在上級視察的時候找到了點空隙,讓那幾個助教自亂陣腳,隻要能把土禦門的紙片式神放進去,接下來就隻需要等探索結果就行。

“行,那有消息再說。”大家都點頭,表示明白。

匯合完畢後,宗九急匆匆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心裏憋著一股濃濃的不爽,急需發泄一下。

好在宗九實在是運氣不錯,剛剛拐了個彎,就在走廊上發現了激起自己火氣的目標。

現在這會兒,上午的時候洗過澡了,練習生們都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幾乎一個不落地去了教室,隻有少數練習生才選擇回到宿舍。

宿舍白色的走廊上空空****,隻有盡頭大廳天花板垂下來的繩子還在搖晃,看得人頭皮發麻。

黑巫師就站在樓梯的暗處,一隻手虛虛抬起,身上又換回了那身神秘無比的黑長袍兜帽。

宗九嗬嗬兩聲,擱下手中那張代表對方早已被完全控製的惡魔正位塔羅牌,撲克毫不留情劃破空氣疾衝而去。

他的動作很快,論體術,雖然黑巫師強化過體能,但格鬥技巧上的確差得遠,和宗九這種前世花錢經受世界級格鬥專家指點過的實戰經驗沒法比。

他們在樓梯下方的暗處地方對打,你一拳我一腳,這裏連監控都沒有,就連光線也昏暗無比,就算宿管阿姨來,不走進來也發現不了。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竟然沒有要使出黑巫術的意思,最後一個不察被宗九按到了牆上,兜帽下露出的半張臉龐弧線冷漠精致。

宗九挑眉冷笑,“怎麽樣,足夠驚喜嗎,no.1?”

未免對方耍賴,魔術師特地將手挪到了黑巫師的頭頂,準備見狀不對,一言不合就來個梅開二度扯傀儡線。

陰影中,有一隻白手套緩緩抬起。

似笑非笑的聲音從陰影中響起,親密地貼上了白發青年的耳朵,“哦,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