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打懵了

“混帳,混帳,白癡啊!用火箭!”蒲壽庚船上的獨眼頭目大聲斥罵著,指揮嘍羅們換上火箭。

箭杆粗長、箭頭裹上布。沾滿了火油,點燃了發射。

燃燒著的火箭劃過天空,像是漂亮的流星,冒出的濃煙,在空中拖出長長的尾跡。

鐵葉三棱箭到這個距離都釘不上船側板,包了布的火箭空氣阻力更大,射到船身地輕輕一下彈入海中,刺啦一聲冒出幾縷水氣,惟有一枝射到帆上,把王老六嚇了一跳,卻見厚實的帆一彈,弩箭掉到了船甲板上,幾名水兵趕緊提著水桶,把它澆熄了。

正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何況厚實的帆布?船上的眾人虛驚一場。

琉球船越追越近,浦家的獨眼頭目不停的催促著:“快快,快點再射!”嘍羅們全站上甲板,再一次拉開了雙弓床弩。

可惜永遠也沒有機會了,此時,一號已經插到了兩艘敵船中間,三條船幾乎平行的由西向東航行,這是最好地射擊機會,敵船船身與彈道九十度垂直,雙方同向運動連提前量都可以省了,王老六大喝著下達了射擊命令。

巨大的後座力讓一號船身一頓,兩舷同時展開了從船頭延續到船尾的齊射,一片片火藥暴發的金色閃電,炮口噴發的一團團灰色煙霧像綻放的死亡之花,三十聲炮響密集的連成一串,如雷暴天聯綿不斷的炸雷滾過雲端。

一瞬間,兩艘敵船上的海匪們心髒停止了跳動,他們似乎能看見死亡之神的召喚,當然東方似乎沒有死神這玩意。

麵對這樣的情況,這些人卻沒有任何辦法躲避。火炮發射地實心鑄鐵彈在不到三百米距離上,以幾乎呈直響地彈道射入船板。木製船舷在炮彈下,簡直就是紙紮的一樣弱不禁風,被轟出一個個破洞。

船底,傳來了咕咕地聲音,獨眼頭目麵色煞白,他知道,那是海水從破洞湧入船艙的聲音。

兩艘船上的海匪,下餃子般接連不斷的跳進海中,誰能盡快遊出沉船漩渦的範圍,誰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一號可沒空管海盜們的死活,它保持原速,繼續向前追擊,隻有五裏海程就到琉球以南七八裏的一處海灘了,那裏的地形很適合搶灘登陸。

陳家剩下的十四船再一次加快了速度,海盜們的眼中,琉球船簡直就是拿著催命符的黑白無常、豎起招魂幡的勾魂使者,每一個人恨不能遠遠的避開它,不僅櫓手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本用於跳幫接舷戰的步兵,也紛紛拋下手中的武器,跑到櫓手的位置,幫他們一起搖櫓。

雁翎陣右翼的船本來比較靠近海岸,此時已經接近了海灘,海盜們拋下石碇,待船身停穩,便把小艇放到海中,攀著繩網下到艇上,劃起槳朝陸地駛去。

隻要到了陸地,就遠離了琉球人無堅不摧的炮船,就能保住小命!艇上的海盜們瘋狂的劃槳,比泉州府端午節賽龍舟的隊伍還要賣力。

眼看著海岸越來越近,海盜們正要發出歡呼,敏號虎號的出現,斷絕了他們生的希望。

轟、轟,三斤炮不緊不慢的轟擊著,每一次轟擊,都意味著四十枚一兩重鉛彈,如狂風暴雨般橫掃一條小艇,艇上的海盜,很難有幸存。

“臥槽,老子和他們拚了!”還留在大船上的海盜們,用雙弓床弩、神臂弩、普通弓箭,總之一切可以遠程打擊的東西,不停的射擊著兩艘琉球船。

此處海灘左右兩山夾峙,寬不過三四裏,正前方是一處開闊地,一直延伸了七八裏才有山脈、森林,蒲壽庚想明白了,隻有遠離海岸,才能躲開炮船轟擊,等集結了兄弟們,再從陸上攻打琉球,到時候把他們妻兒老小抓住當肉盾,倒要看看琉球人敢不敢開炮!

剛才那輪霰彈的效果貌似不錯,方圓十丈的海灘上倒下了至少三十名海盜,而且幾乎變成了肉醬。

可是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劉宇這方僅僅隻安排了三艘運輸船而已,對方拚了命要登岸也無法阻止,最後蒲壽庚的船隊以留下四艘船兩千人的代價成功登岸。

自由射擊,現在不需要齊射口令了,炮手將火炮對準人多的地方,隻要裝填好,發射手立刻將燒紅的鐵簽子插入火門,發射出一蓬火雨。

十五團火雨,降臨在海灘各處,把犧牲者投入地獄之門。盡管海盜們分散開了,但自由射擊的霰彈,造成了比集火射擊更大的殺傷,超過四十個海盜永遠倒在了海灘上。

最後蒲壽庚在再度留下數十條人命,才終於擺脫了三條運輸船的炮擊,此時蒲壽庚真的後悔了,一萬多人就在剛剛的交鋒之中損失了兩千多人。

可是世間哪有後悔藥吃,不過他也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他突然想起了漢人那句經典的成語,“破釜沉舟”

“兄弟們!我們現在已經登陸琉求了,也就沒有了退路,給我殺,衝進琉求所得的一切我蒲壽庚都和大家平分。”蒲壽庚也明白此時必須得下重本了。

嘩,海盜們激動起來,以往劫掠所得,蒲壽庚拿九成。剩下的按頭目二成、嘍羅三成分配。現在蒲壽庚竟然說和他們平分,再加上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人為自戰,低落的士氣又提升起來,人人嗷嗷叫著要把琉球打個稀巴爛。

……

海盜們的腳步越來越輕快,上岸後沒有遇到任何阻擊,使他們相信、即使不相信也要自我安慰:琉球人沒有膽子和他們在陸上交鋒。

忽然,前方緩坡頂部有亮光一閃。

那是什麽?

亮光越來越多,在明豔的陽光下連成了一片光幕,第二軍士兵們身穿鋼甲鋼盔,排成整齊的隊形從緩坡背陰麵走上頂部,再踏著鼓點般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到緩坡向陽麵,整齊如一人的隊列、密如鼓點的腳步聲,帶著泰山壓頂的氣勢,如重錘般敲擊在海盜們的心窩。

海盜們一時驚慌,蒲壽庚連斬了兩個逃兵才穩住陣腳,再看看琉球軍雖然裝備精良,人數卻隻有四百人左右,不到自己的一半,便令幾個親兵喊道:“不用怕,泥腿子穿上鋼甲還是泥腿子,大家上啊!”

見對方人數不多,海盜也就定了心,反正退後是大海沒路走,往前衝還有活路,便呐喊著衝向土包。

這些人慣於水上交戰,對於水戰這些人都不差,可陸戰就完全是烏合之眾了,隻憑著一股悍勇之氣,揮舞著兵器,亂糟糟的衝上來。

後排有人帶著弓箭,零零落落的箭枝射向第二軍,大部分被寬大的頭盔、堅固的胸甲擋住,隻有很少幾人碰巧被射到四肢,受了點輕微傷。

雙方前鋒接近到五六十米的距離,衝鋒地海盜們一愣。

隻見對方第一排士兵從腰間摘下個圓溜溜的東西,長矛抱在左手,右手拿著圓球,左手旋下個蓋兒,再用手指頭一扯,就朝自己扔過來。

用鐵球砸人?這是所有初次遇到手榴彈攻擊的人,腦子裏第一個想法。

鐵球不要命,要命的是鐵球會爆炸。

上百枚手榴彈同時爆炸,地麵空中炸點連成一片火海。如祝融施法、金蛇狂舞,彈體上縱橫交錯的預留溝槽,爆炸時鑄鐵殼順著溝槽破散成數十塊預製破片,向四麵八方飛射,肆意切割人體組織,一蓬蓬血雨帶著人體碎片灑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