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玩城樓下是幾層小商鋪，放眼望去都是動漫相關的商品。

樓果學生時代有涉獵過一些，一路東張西望，看得津津有味。

“毛毛，要不要在這裏逛逛？”他問林之泖，“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沒興趣。”林之泖不屑一顧。

三人很快找到了直達電梯。等待時，樓果發現林之泖的視線很不自然地往一旁瞟。順著他的視線，樓果在一間商店門口的展示區發現了整排的奧特曼卡包。

“你想要這個？”樓果指著卡包問道。

林之泖迅速搖頭：“沒有啊！”

樓果回憶了會兒：“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你有在收集這個吧？”

“那是以前，”林之泖很不高興，“我早就不玩了，這種東西都是騙小孩子的，初一初二的才感興趣。”

樓果有點兒想笑：“你不就是初二？”

“我嚴格來說算是初三！”林之泖強調。

樓果看著他，忍著笑聳了聳肩。

“反正我不感興趣，”林之泖抱怨起來，“都是騙錢的，便宜的卡包根本抽不出好卡，貴的所謂的保底就是一張好卡配一大堆垃圾卡，好卡還可能重複！花一大堆錢本質就是幾張紙。而且就算齊了也會馬上出新卡，就是騙錢，傻子才玩。”

他氣哼哼的，腦袋上的emoji都成了紅色，卻把樓果逗樂了。

怕傷了小男生的自尊，樓果低著頭強行抿住嘴唇忍著笑，配合林之泖的憤怒指控時不時點頭。

“你笑什麽？”林之泖問。

“沒有啊，”樓果扭頭，“我……”

本想狡辯幾句，卻突然卡殼。因為他發現簡令颯正凝視著自己，腦袋上還飄著一大堆熟悉又熱情的符號。

樓果的心跳瞬間快了半拍。

姍姍來遲的電梯在此時發出叮咚聲響，打開了大門。

.

走出電梯，樓果不禁連聲感歎。

放眼望去，迎接他們的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幾十台抓娃娃機，整個大廳五彩繽紛。

“這是什麽少女世界，”樓果看著馬卡龍色的牆紙和上麵各種活潑可愛的卡通造型，“好有童趣啊！”

再往裏走，除了抓娃娃機器外，還出現了一些諸如打桌球投籃之類的遊藝機。

四周都是叮叮咚咚的電子音效，夾雜著小孩子和年輕人嬉鬧的聲音，讓原本就眼花繚亂的樓果一陣暈乎。

他趕忙戴起眼鏡，問道：“毛毛，你想玩什麽？”

隻見林之泖正苦著臉，看向被裝飾圍欄隔離出的另一片更廣大的區域。

裝飾圍欄唯一的入口處放著一塊牌子：未滿十八歲禁止入內。

“這裏麵的才是遊戲機！”林之泖說。

樓果越過隔離欄往裏看，那一排排的遊戲機屏幕精彩紛呈，對戰的、競速的、射擊的，看著就刺激又有趣。

“你喜歡那些呀？”樓果問。

“不然呢，”林之泖嘟囔，“誰要抓娃娃，抓娃娃有什麽意思。”

“抓娃娃怎麽就沒意思了，”樓果走向了一台就近的機器，往裏觀察，“你看這小企鵝多可愛！”

“無聊。”林之泖說。

樓果卻已經對展示櫃裏那些憨態可掬的小家夥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繞著機器轉了半圈，決定去換點代幣來嚐試一下。

抬起頭來，發現林之泖還在一旁傻站著，簡令颯卻不見了。

“他人呢？”樓果問林之泖。

林之泖轉身，指了指不遠處的服務台。

簡令颯竟已經在換代幣了。

片刻後，簡令颯捧著一整盒排列整齊的遊戲幣走了回來。

“喏，”他把盒子遞給樓果，“試試。”

樓果莫名一陣羞赧。

為了緩解情緒，他故意大聲嚷嚷：“哇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需要那麽多才能抓起來嗎？”

“那就多抓幾個，”簡令颯說。

“快抓吧，”一旁的林之泖沒精打采，“抓完走人了。”

“這就走？那豈不是白來了？”樓果說。

“可是我又進不去，”林之泖抱怨，“防沉迷還允許我每個禮拜稍微玩一會兒呢，這裏居然搞一刀切！”

樓果蹙著眉上下打量了他幾遍，扭頭看向簡令颯。簡令颯顯然也在想著同樣的事，衝他點了點頭。

“你要不要試試？”樓果靠過去，向小朋友出餿主意，“自信一點，昂首挺胸往裏走，人家不見得會攔你。”

林之泖睜大了眼，一臉恍然大悟，轉身看向坐在入口處的工作人員。

“走？”樓果慫恿。

林之泖深吸一口氣：“走！”

三人努力裝出自然又鎮定的模樣，列著隊向裏走去。工作人員原本低頭玩著手機，見有人來立刻把頭抬了起來。

林之泖走在樓果前麵，緊張得步子像個機器人。

才剛踏入兩步，工作人員開口了：“您好，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林之泖動作一頓，僵硬地轉身。

工作人員重複了一次：“您好？請出示一下身份證好嗎？”

順著工作人員的視線，林之泖茫然地看向了身後的樓果。

樓果更茫然，抬起手來指向自己：“我？你叫我？”

“請出示一下身份證。”工作人員直視著他，麵帶微笑說道。

樓果無語問蒼天，一邊從口袋裏掏身份證一邊吐槽：“我都二十三了！我哪裏看起來像未成年？”

“可能是眼鏡的關係。”林之泖試圖分析。

工作人員確認過樓果確實已經成年後，三人終於順利進入了林之泖期待的樂園。林之泖興衝衝跑去換了遊戲幣，然後向樓果發出了邀請。

樓果對這些遊戲設備也很感興趣，立刻把娃娃機拋在了腦後。

兩人選了一台可以對戰的格鬥遊戲，一口氣玩了五局。樓果連輸四局，最後是林之泖實在不忍心，放水才讓他扳回了一局。

雖然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樓果依舊十分快活。

之後，兩人又轉戰喪屍射擊，組隊扛著機槍衝著3D屏幕裏走來的喪屍一通掃射，爽翻天。

突突過了癮，林之泖對不遠處的摩托競速產生了興趣。樓果跟著他走到設備前，正要騎上去，忽然意識到好像有一陣沒看到簡令颯了。

四周喧鬧嘈雜，他前後左右張望了一圈，人不少，卻沒有簡令颯的影子。

“你找簡哥哥？”林之泖說，“他剛才出去了。”

樓果向隔離欄外張望，搜尋片刻後，在那台裝著小企鵝的抓娃娃機前捕捉了正一臉專注的簡令颯。

“要開始了，”已經跨在摩托車上的林之泖催促，“你快投幣！”

樓果猶豫了兩秒，把手裏的遊戲幣全塞給了林之泖：“你先玩兒，我出去喘口氣！”

.

悄悄跑到簡令颯身後時，簡令颯正全神貫注操作著機械手臂。

樓果眼睜睜看著一隻綠色的胖企鵝被機械爪穩穩夾，之後又在機械爪回到頂端的瞬間因為震動落了下來。

簡令颯摸著下巴歪著頭，凝視了小企鵝幾秒，又從盒子裏掏出一枚硬幣，塞進了投幣口。

樓果這才發現，那盒子已經空了大半。

“你不會一直都在抓這個吧？”他忍不住出聲，“一個都沒抓到？”

簡令颯一驚，操作失誤，機械爪自然下落，抓了個空。

“恕我直言，”樓果走到他身旁，“稍微有一點點菜了。”

簡令颯清了清嗓子，指向方才他瞄準的綠色小企鵝：“看到它了嗎？”

“看到了，”樓果說，“離出口隻差這麽點了，不難吧？”

“不是的，”簡令颯指向角落，“本來在那個位置，我花了七十多塊才把它運到現在這裏。”

樓果當場笑出聲來。

“……已經快成功了。”簡令颯補充。

樓果往一旁貼著的注意事項瞄了一眼。那上麵寫著，四十枚幣不出貨，可以直接向工作人員索取一隻。

簡令颯凝視著小企鵝舔了舔嘴唇，鄭重地又投入了一枚遊戲幣。

抓娃娃的樂趣大半在抓取的過程，樓果決定不破壞簡令颯的遊戲體驗，假裝沒看到那行字。

“加油！”他在一旁給簡令颯鼓勁兒，“隻差一點點了！勝利在望！”

簡令颯屏著呼吸小心調整角度，之後狠狠地拍下了確定鍵。

機械爪緩緩下落，抓住了企鵝的屁股，又緩緩往上。樓果對著機械臂大喊：“好！好！抓緊！穩住！”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聲波震到，機械臂晃得厲害，才剛上升到一半，小企鵝便落了下來。

樓果正要歎氣，卻見小企鵝落下後輕輕彈了彈，滾動了半圈，最後“噗通”一下落進了出口。

“進了！厲害！”樓果立刻大喊，“牛逼！”

周圍不少人紛紛回頭，向這兩個在抓娃娃機前興奮不已的成年男子投來疑惑的視線。

簡令颯蹲下身取出了綠色的可愛小企鵝，輕輕拍了拍，遞給了樓果。

樓果一時反應不過來：“給我？”

簡令颯低著頭，視線落在小企鵝上：“……謝謝你給我加油。”

“你好不容易才抓出來的，不留個紀念？”樓果問。

“收獲過程就夠了。”簡令颯說。

樓果猶豫了會兒，說道：“你等我一下子。”

說完，他快步跑向了不遠處的工作人員，片刻後，把工作人員帶了回來。

“就是這台，”樓果說，“我們剛才投了七十多個幣，超過四十個了，能直接拿一個嗎？”

工作人員很爽快，用鑰匙打開了櫃子，示意他隨意挑選。

小企鵝一共三種顏色，綠的、黃的和粉紅的。黃色的過分鮮豔有點刺眼，樓果想了會兒，挑了個粉紅色的。

工作人員離開後，樓果得意地衝著簡令颯晃了晃手裏粉紅色的小企鵝：“好了，現在我們有兩個了！你選一個吧！”

原本還擔心簡令颯會再次推辭，沒想到簡令颯居然認真思考了起來，片刻後從他手中拿過了那隻粉紅色的小企鵝：“我要這個吧。”之後，他又把手裏綠色的遞給樓果，“這個給你。”

樓果接過綠色企鵝，低頭看了看，又看了看簡令颯手裏的粉色企鵝。

好像一對哦。

他的心髒突兀地劇烈蹦跳了一下。

之後，一股莫名的情緒從心口逐漸蔓延，染紅了他的麵頰。

-----

對十四歲的初中生而言可能過分幼稚，對戀愛中的成年人而言就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