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涔將她送到了檢察院門口。

回到檢察院後,喻幼知將今天調查到的信息如實告訴了師父老沈。

“沒跟賀警官鬧矛盾吧?”老沈問。

喻幼知搖頭:“沒。”

“是吧,那年輕人就是性格冷了點兒,就把他單純地當同事看其實挺不錯,”老沈邊翻動資料邊說,“之前我跟他們黎隊聊過,人家少爺出身,家裏有權有勢,傲是傲了點兒,但確實能力不錯,幹警察這行沒別的,就是吃苦,他那麽好的家世,放著大把的油水職位不考,偏偏去幹警察,從這點就能看出來這年輕人不是個紈絝,還是在真心實意幹事兒的。”

喻幼知聽得出來老沈雖然麵上在幫賀明涔說話,實際上是在叫她放寬心,不管兩個人私下關係再怎麽不好,工作上賀明涔是個靠譜的好同事。

老沈不知道,喻幼知的心裏從沒覺得賀明涔不是個好同事。

自己做事比較感性,擅長換位思考,又因為一張沒有攻擊性的臉,很容易就能取得詢問對象的好感和信任,而賀明涔理性偏多,話不多,冷靜利落,工作上確實可以起到互補作用。

然而情感上卻不是。

她手裏還攥著賀明涔給她買的鼻炎藥。

明明剛重逢的那段時間,他對她的態度可以稱得上是惡劣至極,可為什麽到現在卻還記得她一直以來用的鼻炎藥叫什麽名字。

為什麽還是那麽喜歡吃牛角包。

默了會兒,喻幼知還是出聲打探:“那師父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去當警察嗎?”

“這我哪兒知道,”老沈說,“可能他誌在於此吧,男人麽,誰年少輕狂的時候沒做過抓壞人當英雄的夢。”

喻幼知:“不可能。”

如此肯定的否定,老沈神色疑惑地望向她:“什麽?”

喻幼知自知失言,連忙解釋道:“我跟他以前是校友,聽人說過他不喜歡警察這職業,吃力不討好,還賺不到幾個錢。”

“那確實是實話,不過他也應該不靠那點工資活吧,家裏那麽有錢,”老沈說,“那也有可能是家裏給規劃的吧,他現在還這麽年輕,能往上升的機會多了去了,到時候轉到公安廳或者政治部,再評上個處級,就不用天天跑一線了。”

這個社會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工作能力固然重要,但工作能力再強,也比不上有的人會投胎。

在崗位上待了這麽多年,世態炎涼也見過不少,老沈很看得開,比起其他隻會投胎沒半點本事的紈絝子弟,賀明涔家世好、能力又不錯,往上升是遲早的事兒。

說到這兒,老沈玩笑道:“他父親以前不就是咱們這兒最年輕的副檢察長,指不定再過個十幾年,他就是最年輕的公安局長。”

眼裏閃過細微的諷刺,喻幼知沒有說話。

“你怎麽突然好奇起他的事兒了?”老沈衝她挑了挑眉,“怎麽?對人家改觀決定跟他打好關係了?”

喻幼知淡淡說:“畢竟以後也要常打交道,多了解一點總是好的。”

老沈點頭,感歎這個徒弟總算開竅,不再一心隻埋頭工作,終於也開始注重起人情世故了,於是爽快地說:“行,還想了解什麽?問吧。”

她頓了頓,還是問了:“你知道他的左手怎麽了嗎?”

“左手?”

“嗯,我今天看他的左手行動好像不是很方便,”喻幼知說,“好像不能用力。”

“那應該是傷到了吧,”老沈見怪不怪地說,“刑警嘛,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哪有不受傷的,你要是想了解,可以直接問他們黎隊,他肯定知道。”

喻幼知輕輕嗯了一聲。

嘴上應得快,其實猶豫道快下班的時候,才下定決心給黎隊發了條消息,向他打聽賀明涔的左手情況。

黎隊也很爽快,沒問她為什麽要打聽,直接就告訴了她原因。

他不愛打字,嫌麻煩,直接發了串語音過來。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平靜地道出了緣由。

“前幾年有個房地產公司買了塊兒地皮準備搞開發,結果準備動土的時候那塊地皮上的幾個住戶不肯搬走,兩邊鬧起來,開發商就叫了幾個黑社會去擺平,結果擺出了人命,我們當時趕過去的時候那些人手裏拿著刀,有個住戶被砍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血,還在喊救命。”

像是換氣,黎隊發來第二條語音,語氣更低沉了些。

“他直接衝上去用手擋了一刀,肌腱斷裂,後來做了康複訓練慢慢恢複過來了,但恢複完全是不可能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黎隊對他有了些改觀,叫他惜命,叫他千萬要保護好右手。

聽完語音,喻幼知有些說不出話來,隻能輸了串文字發過去:「所以他是從那以後就放棄打籃球了嗎?」

黎隊依舊用語音回複,沉穩語氣中帶了些質疑:“他剛進警隊的時候說過自己對籃球沒興趣,局裏幾次舉辦籃球友誼賽也沒參加。”

喻幼知怔愣,隻好給黎隊發過去一個謝謝,結束了對話。

十幾歲時的賀明涔有多愛籃球,她是親眼看到過的。

他平時不愛笑,總是散漫淡漠的樣子,可唯獨在球場的時候,會因為一個漂亮的三分球笑得無比得意。

賀明涔一直很喜歡打籃球,後來去了國外留學,也依舊把這個愛好帶去了國外。

有次他們學校打學院籃球賽,他三申五令要求她一定要去看。

灰白的天空和英倫風格的建築背景映襯下,黑發黑眸的年輕男人站在一群白人中絲毫不遜色,高挑清俊得像一幅冬日裏的水墨畫。

他進了個好球,然後仗著其他人聽不懂中文,毫無顧忌地大聲問她:“喻幼知,你男朋友帥不帥?”

像個孩子似的,急需她的誇讚。

喻幼知也仗著別人聽不懂中文,雙手圍攏在嘴邊,大聲地回答:“帥呆了!”

她也像個孩子似的,隻要能哄他高興,那就陪他鬧吧。

-

時隔多年重新回到嘉楓國高調查涉案嫌疑人的子女,但好在有所收獲。

幾天後,喻幼知從房地產登記處那裏得到消息,嶽局長的一雙子女住的那棟小區,其中有幾套是某個房地產供應商名下的房產。

案子有了進展,科長十分高興,開會的時候還特意發出了感歎:“所以說人呐,一旦動了貪的念頭就別想瞞天過海,總會露出馬腳,貪來的錢能藏一時,哪兒能藏上一輩子呢?”

與此同時由公安刑偵部門負責的刑事案件也同時開了庭,反貪二科之前主要負責的周雲良貪汙案也在那之後緊敲鑼鼓地開了庭。

馬靜靜作為迷藥案的共犯之一出庭接受控訴,隻不過因為她是孕婦,所以比起其他犯人有特別待遇。

周太太作為嫌疑犯之一當然也在場,她也聽說了馬靜靜懷孕的事,甚至都顧不上這裏是法庭,當場就對馬靜靜辱罵了起來,賤貨婊子,什麽字眼難聽就罵什麽。

馬靜靜不敢作聲,麵色蒼白地低著頭,周太太被法官斥責警告後又被法警給摁住,這才冷靜了下來。

作為家屬的周斐當然也來了現場,隻不過周雲良夫婦以及馬靜靜是戴著手銬站在被告席位上,而他則是衣冠楚楚地坐在旁聽席上,目光諷刺地冷眼旁觀著這一幕荒唐的景象。

緊接著兩天後的庭審,被關了好久的周雲良也趁著自己的案子開庭,終於見到了作為人證出庭的馬靜靜。

他對馬靜靜這個小情人表現得毫無留戀,留戀的目光隻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馬靜靜被周雲良直白的目光看得極不舒服,甚至覺得自己在他眼裏不是個人,就是個生育機器。

一審結果出來,周雲良果然因為不服刑期,當庭就提起了上訴。

被法警帶走之前,周雲良隔著被告席與旁聽席之間的欄杆對周斐冷聲警告。

“照顧好馬靜靜,她肚子裏那個要是出了事兒,你一分錢都別想從老子這裏拿到。”

麵對父親的威脅,周斐卻顯得毫不在意,反而微笑道:“放心吧爸。”

馬靜靜作為工具人在一旁聽著這對父子的對話,不禁打了個冷顫。

庭審結束後,因為庭審流程問題,馬靜靜畢竟是嫌犯,不能立刻離開,暫時被關進了拘留所,一直到周六那天辦好手續,周斐才過來接馬靜靜離開。

因為這天是周六,警局也不用上班,所以負責馬靜靜這樁案子的賀明涔沒來。

而喻幼知因為擔心馬靜靜的狀況,特意過來看她。

相比起她深色凝重,馬靜靜被關了幾天,一出來又跟沒事人似的活蹦亂跳了起來。

她湊到喻幼知耳邊說:“我天天待在醫院,周斐一個禮拜才來看我一次,根本沒機會調查,我會趁這段時間想辦法想辦法讓他把我接到家裏。”

喻幼知睜大眼:“你要去他家?”

雖然很驚訝,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反之她身為公職人員,如果沒有搜查令,是絕對進不去周斐家的。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周斐絕對不歡迎公檢法的任何一方去他家。

“嗯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馬靜靜說,“放心,周斐愛財如命,一天沒拿到他爸的錢,他一天就不敢動我。”

“聊夠了沒有?”

周斐的聲音冷不丁傳來,馬靜靜嚇得縮了縮肩膀,轉頭才發現男人正站在車子旁等她,神色顯然已經很不耐煩。

“夠了夠了,”馬靜靜連忙回答了周斐,然後又對喻幼知說,“走了拜拜。”

喻幼知叫她千萬照顧好自己。

馬靜靜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我記得你跟賀警官的電話,實在不行我還能打110和120嘛。”

馬靜靜坐上車,還特意放下車窗跟喻幼知揮手告別。

直到車子駛離大門口,馬靜靜這才坐正身子。

車廂內沉默著,周斐倏地開口:“你倒挺有本事的。”

馬靜靜沒懂:“什麽?”

“一個吃牢飯的人,居然能跟檢察官打好關係,”周斐扯了扯唇,淡淡譏諷道,“看來你不但會哄男人,連哄女人也很擅長。”

馬靜靜對他的諷刺有些不爽,說得好像她跟喻檢察官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似的。

她驕橫地哼了聲,故意說:“對啊,我就是男女通吃,羨慕嗎?”

周斐本來是諷刺她,卻被她那不要臉的回答給反弄愣了,冷嗤一聲不再說話。

沒過多久他來了電話,因為在車上也不好避開馬靜靜,隻能當著她的麵接聽電話。

一接起,他就對電話那頭打招呼:“瀾總。”

馬靜靜瞬間豎起了耳朵聽。

隻可惜周斐的手機不漏音,所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她是半個字都沒聽見,隻能從周斐說的話裏判斷他們的對話。

周斐笑著說:“瀾總放心,這次我們換個地方聊。”

又簡短說了幾句,周斐掛掉電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馬靜靜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想著怎麽開口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麽可疑。

“盯著我幹什麽?”

男人閉著眼睛突然出聲。

馬靜靜嚇了一跳,不可思議道:“靠你楊戩嗎?還有第三隻眼睛?”

周斐悠悠睜開眼看著她。

“你那眼神直勾勾的恨不得就在這兒把我衣服脫了,我閉著眼也能感受到。”

“……”

“說吧,在打什麽主意?”

“哦,我說你待會要去哪兒?帶我去唄。”

周斐仿佛聽了個笑話,繼續閉上眼,理都懶得理她。

“我天天待在醫院都快悶死了,孕婦不能總關著,關著容易憋出病,”馬靜靜說,“你待會兒是要去應酬吧?你們男人應酬的地方我最熟了,去那兒就跟到了家似的,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找樂子。”

周斐再次睜眼,斜斜乜她一眼,倏地勾唇:“我看你不是想找樂子,是想找男人吧?”

馬靜靜:“……”

之後車子開到醫院,周斐直接拎著她扔了進去,然後迅速離開。

馬靜靜卻趁著周斐跟保鏢交待事情的時候,迅速從房間裏溜出來躲到一邊,然後從安全通道那兒先下了樓守株待兔。

她坐在一輛出租車裏,眼看著周斐從裏麵出來,然後坐上了車。

馬靜靜陰惻惻笑了,立刻吩咐出租車司機:“大叔,就是前麵那輛車,我老公的,麻煩你跟緊點,今天我一定要抓到這對狗男女!”

這種捉奸的老招數真是屢用不爽,出租車司機最喜歡這種狗血八點檔劇情,立刻踩下油門:“好嘞!”

-

喻幼知從拘留所離開,原本打算先回家,然後等賀明瀾來接她,跟他一塊兒坐最近的一趟高鐵回一趟他的老家。

說是回老家,其實就是去見賀家做主的老爺子,老爺子賀至正退休多年,如今在隔壁城市養老,知道曾孫賀明瀾要訂婚,於是叫他帶上未婚妻過來見一見長輩。

還在坐車回家的路上,她卻先接到了賀明瀾的電話,他有個應酬得去一趟,所以可能趕不過去接她去高鐵站了。

“周六還有應酬?”

“臨時決定的,不太好推辭,抱歉。”

喻幼知體貼地說:“沒事,我自己也能去高鐵站,我們直接高鐵站見吧。”

電話那頭的賀明瀾笑了笑,說好。

掛掉電話,喻幼知看了眼時間,雖然他們訂的是晚上的高鐵,但她為了配合賀明瀾的時間,還是預留出了一整天的時間,甚至連今天中午二科慶祝手裏案子順利告一段落的聚餐活動都沒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估計他們飯都吃完了。

瞧著車窗外的景色發了會兒呆,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這回是丁哥的。

丁哥的嗓門特大:“小喻,下午有活動沒?”

喻幼知:“沒,晚上有,怎麽了?”

“那正好,快來快來,我把KTV地址定位發給你,過來唱歌。”

喻幼知看了眼外麵,確實還是大白天沒錯。

“怎麽下午唱歌?你們不是說唱晚場嗎?”

“本來是打算搞晚場的,但誰讓我們二科有個二十四孝好老公晚一分鍾回家都擔心老婆女兒出事的老沈同誌,以及這麽大了還跟爸媽一塊兒住門禁十點的苗妙同誌呢,下午場的包廂又便宜,正好幫咱們科長省錢了,於是就我一個不同意唱下午場,他們全都同意。”丁哥的語氣聽上去相當怨念。

喻幼知憋著笑問:“就我們幾個嗎?”

“對啊,下午就咱們幾個唱歌,跟刑偵隊是約的晚上那頓飯,可惜你有事去不了,錯過一頓免費的豪華晚餐,你來不來啊?吃飯錯過了唱歌就別錯過了啊。”

“來,定位發給我吧。”

到晚上還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算不去也是待在家裏發呆,還不如去玩玩。

喻幼知改變目的地,換了趟車坐。

到的時候老沈正在扯著嗓子唱青藏高原,到高音的地方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唯有老沈沉浸在自己的天籟之音中。

包廂特別大,別說就他們幾個,就是坐十幾個人都綽綽有餘。

桌上擺著瓜子水果,喻幼知對唱歌沒興趣,坐在一旁悠哉地磕起了瓜子。

除了她其他幾個人都在搶著點歌,還是丁哥催她:“小喻趕緊點歌啊,等其他人來了你就唱不了這麽多歌了。”

正磕著瓜子的嘴一下子就僵住了,喻幼知問:“其他人是誰?不是說就我們幾個嗎?”

丁哥翻了個白眼,指著苗妙說:“問她吧。”

苗妙挺不好意思地說:“’我是看這包廂這麽大,就我們幾個唱歌太浪費了,想著晚上反正要一起吃飯,所以就叫上了刑偵隊的那幾位警官……”

丁哥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那是看包廂太大怕浪費嗎?你那是饞警官們的身子。”

苗妙:“……”

喻幼知扶額,隻能在心裏祈禱那人不會來。

肯定不會來吧,畢竟他又不喜歡唱歌。

然而沒過多久刑偵隊的幾個人來了,黎隊對唱歌沒興趣所以沒來,而這其中某個人赫然在列。

苗妙雙眼發光,隻覺得在KTV這種昏暗燈光下,賀警官那副冷淡又漫不經心的臉看著更帥更欲了。

她熱情地把麥克風遞過去:“賀警官,唱歌嗎?”

“不用,我不太會唱。”

賀明涔禮貌拒絕,看了眼包廂,碩長的沙發上到處都是空座,他也沒猶豫,直接走到了喻幼知旁邊,然後坐下。

有外人在場的時候賀明涔永遠都維持著他那副人模狗樣,喻幼知也是個特別能裝的人,所以共事這麽久,二科和刑偵隊的愣是沒一個人看出來他們早就認識。

後來還是老沈從賀明涔那兒了解到他們倆是校友這件事。

老沈看到賀明涔特意坐在了喻幼知旁邊,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

自從上次回了一趟嘉楓國高後,喻幼知再見到賀明涔總有種恍惚的感覺,會不自主想到十幾歲的賀明涔。

這種感覺很奇怪,總會讓她忘了現在眼前這個已經二十幾歲的賀明涔其實已經和她毫無關係了。

喻幼知硬著頭皮問他:“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坐?”

賀明涔不為所動:“我樂意坐哪兒就坐哪兒。”

那她走總可以了吧。

她起身就要換地方坐,結果被男人拉住胳膊,又強行坐下了。

賀明涔頂著他張冷淡又清高的臉,暴殄天物地開始了他無賴的威脅。

“要不老實坐我旁邊,我不碰你,要不我就把你抱腿上讓所有人都看見,你選吧。”

喻幼知想罵了一萬句,但又不可避免地又氣又赧。

這男人二十幾了,跟十幾歲的時候沒區別,依舊還是那個狂妄不講理的小少爺。

她不再理會賀明涔,但也沒有再起身換位置。

因為她覺得賀明涔真的幹得出來把她抱腿上這種事。

正好這時候包裏的手機響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連忙掏出手機看。

馬靜靜發來的消息,是一張照片,從角度看得出來是偷拍。

她將照片放大,是幾個男人互相握手打招呼的場景,有幾個她不認識,但看穿著都是非富即貴,她認識的就兩個。

一個周斐、一個賀明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