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接到這個電話是在種田山頭火的意料之外的。

男人沒忍住把手機拿開了寫,看了眼是個陌生的手機,又重新放在了自己的耳邊。

對麵沒出聲, 看起來是在等待著他的回複。

種田山頭火:……

一種走在路上突然被天降的餡餅砸在頭上的感覺。

他迅速壓過心中的狂喜,萬千種想法在心中崩騰而過, 最終化成了謹慎的一句疑問。

“是……沢田殿下本人嗎?”

……

……

掛掉電話沢田綱吉沒忍住rua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鬼知道沉默了半天之後,那位業內聲譽挺不錯的種田長官怎麽會發出那樣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過在第一個讓人感覺不太專業的問題之後, 對方還是展現出了身為政府人士的專業, 細細地問了幾個問題, 又定下了下次見麵的聯絡方式好約定見麵的時間地點,才掛掉電話。

有一說一,沢田綱吉好久沒有過這種警惕著身後會不會突然出現個相關者——比如說黑色的海藻頭之類的——的感覺了。

他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汗, 細細選購起了要用的日常用品。

在港口mafia的日子出乎意料地順遂。

大概是托了第二天尾崎紅葉領著他去了港口大廈的福, 被笑意吟吟的幹部帶領的少年雖然看起來瘦瘦弱弱、是一副與港口mafia也好、裏世界也罷都扯不上關係的模樣,但是確實被尾崎幹部蓋了戳的首領的幼弟。

雖然頭發也好眼睛也罷,從頭發尖到腳趾都找不出和他們的首領的半點相似之處, 但是當社畜嘛,最重要的就是聽老板的話。不說這還是個活生生的少年人, 就算是頭驢子,首領說那是他的兄弟,他們這些底下人不也得捏著鼻子稱是。

(森鷗外:不我也不會指著一頭驢子說那是我兄弟。)

而少年人的這重身份在中午據說有不少的目擊者見到向來事務繁重的首領溜溜達達地跑到尾崎幹部的樓層、眼巴巴地看著棕發少年邀請對方一起吃飯,以及熟悉一些的家夥用零食賄賂了愛麗絲小姐之後之後得到進一步的印證。

至於是什麽兄弟嘛。

想起首領不可言說但是眾所周知的某種癖好,默默猜測了少年人的年齡之後, 大家紛紛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兄弟兄弟,就算是異父異母這也得是兄弟!

……不是的話, 老大如果是那種變態的話, 那他們港口mafia以後在橫濱也沒啥臉混了。

意外地有mafia德的港口成員們, 在心中捏緊了拳。

森鷗外:?

就算是人形電腦在某些時候也對人類這一生物的某些時候的腦回路感到迷惑,不過這些問題都不大,與幾年前想必,自認為在扮演兄長這件事上更加得心應手的森鷗外一手牽著愛麗絲一手拉著沢田綱吉,露出了屬於“兄長”這一角色的慈愛笑容。

沢田綱吉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但是這個反應落在森鷗外的眼裏,反而成為少年被自己所打動的見證。

黑發的青年在心底勾了勾唇角,對著沢田綱吉,還是一副溫和又不失嚴厲的好兄長的模樣。

“咖啡裏可以加糖,但是不能加太多,否則的話,會很容易蛀牙的。”

——並且,拒絕承認自己這幅模樣的來源,是取材於多年以前他的臨時搭檔福澤諭吉對待自己家那個腦袋瓜子很聰明的小男孩。

沢田綱吉被他這樣一說,默默收回了正在往咖啡裏加糖的手,轉手伸向另一邊的奶。

森鷗外:……

饒是打定主意和小孩培養培養感情以防小孩從控製中清醒過來給他一個反殺的男人捂住額頭,不由得苦笑了兩聲。

“真是。”他露出那種無奈又縱容的笑意,看著麵無表情給自己加奶的少年人,不由得親昵地抱怨,“是在和哥哥生氣嗎,因為哥哥昨天沒有陪你?”

聽起來兄弟兩人很是熟稔的模樣。

但其實不論對誰來說這都是不痛不癢的親近。

沢田綱吉甚至在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啜咖啡的時候,不留神想起另一個阻止他加糖的家夥。

——當然,對方的阻止從來都是理直氣壯的,許多時候就算是為了他好,也不會像是森鷗外一樣,標記得明明白白之後擺在他的麵前。

他是怎麽說的來著?

沢田綱吉忍不住思索了一下。

然後想起了一些星星點點的記憶碎片。

他的家庭教師舉著咖啡,不知道來自什麽地方反正就隻是聞味道就知道一定很貴的咖啡香氣強勢地奪走他呼吸的空間,就像是這個人的存在一樣。

家庭教師看著他手腳不停給自己的咖啡裏加奶加糖還都不止是一份的模樣,就自然而然地發出了嗤笑的聲音。

——黑咖才是男人的浪漫。

雖然對方沒說,但是憑借著多年的默契,沢田綱吉幾乎能從殺手先生的麵部表情上解析出這樣的字詞。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會“讀心術”的。

而心神回到這邊,麵對著堪稱曲意討好的森鷗外,教父先生猶豫了一下,將手中那杯因為一不留神加了過多分量的奶的咖啡遞到了對方的麵前。

森鷗外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還沒來得及發揮什麽,就見棕發的少年人轉過了身,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什麽也沒加,毫無異樣地給自己灌了下去。

男人心頭一動。

“這是特地給我的嗎?”說是千軍萬馬前談笑風生也不為過的港口mafia首領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了繡著小草莓的手絹,嚶嚶嚶地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哥哥好高興,這杯咖啡我這輩子都不會喝的,這是阿綱對哥哥的愛的見證!”

沢田綱吉:……

棕發的少年人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苦澀的黑咖,在心底吐槽根本不是什麽見證,而是這個男人也會提防這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咖啡裏麵會被加什麽料。

可是他能加什麽呢?總不至於像是森鷗外對付先代那樣,在裏麵加上讓先代日益衰弱的毒藥。

不過森鷗外倒是可能會如法炮製,在他的日常飲品之類的東西裏麵加上些增強控製的東西。

這樣一想,慢吞吞啜咖啡的教父先生表情就頓了一頓。

落入其他人的眼中,就是逞強喝黑咖的小家夥沒能抵擋住就算是成年人也要做足心理準備才能一口悶的黑色**,不由露出了奇怪的姨母笑。

森鷗外反手將最開始的那杯換了回來,自己接過沢田綱吉的黑咖,喝了口之後淡然自若地笑了笑。

“看來這種東西對於阿綱來說還太早了呢。”——他如此說道。

其實這些年為了體會一下Reborn那家夥心裏在想些什麽,也沒少偷偷摸摸喝黑咖的教父先生:……

fine。

反正森鷗外看起來也不像是喝不了的樣子。

但是這樣短暫的一次咖啡事件過去,到了下午,尾崎紅葉被行色匆匆的屬下找去,留下沢田綱吉一個人在港口mafia的大樓裏溜溜轉轉的時候,港口mafia的其他人看著他的表情就已經不是早上那種半是試探半是猜測的模樣,而是明晃晃地看……港口mafia的小太子(?)的樣子。

這些從早先混亂時期混到現在的黑西裝們手忙腳亂地找出了供給這個年紀的孩子吃的食物與玩耍的用具,在看著棕色的少年軟聲同自己道謝後皺著細細的眉頭在一圈遊戲中掃視後選擇了一個拚圖,慢吞吞地在桌麵上拚起來……就不明緣由地泛紅了臉。

“真可愛啊,沢田大人。”

——黑壓壓的人群中,有人捧著臉,忍不住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也聽見這句話的沢田綱吉:……

棕發的少年人警惕地回頭看了看,像是某種野獸的幼年期一樣警惕又可愛。

雖然是mafia,但是也是某種不可言說的會喜歡毛絨絨小動物或者年輕可愛的女孩子的那什麽男的mafia們捂住心口,試圖繼續進行投喂。

A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沢田綱吉”的。

按理來說是他未來的Boss的森鷗外的弟弟的話,應該是叫做“森綱吉”的,但是像是他們這種窮凶極惡的mafia總是有很多秘密的,因此他對於“沢田綱吉”的接受還算良好。

現下正值A希望進入日益擴張的港口mafia的關鍵時期。

他已經許諾了森鷗外後續的發展資金以及為港口mafia修繕這座港口大廈,但是對方依舊是一副差了些什麽的模樣,老狐狸得油鹽不進。

但是縱觀橫濱,在他的投資列表中,就沒什麽組織能夠比港口mafia還劃算。

因此就算是被拒絕過,A也還是在孜孜不倦地試圖說服對方。

沒有什麽是錢做不到的,他想,如果有,那一定是錢砸得不夠多。

而森鷗外這邊其實也還沒達到他的預算,轉頭看見據說對森鷗外無比重要、以前都為了保護而隱藏著、等到現在局勢即將安定才放出來到眾人麵前的“首領的秘寶”,心中就不由一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沢田綱吉”這個名字他似乎是聽過的。

遠遠地看著被眾人圍觀的少年,A並未草率地先上前,反而是打了個電話,讓下屬去收集來了對方的資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來這個孩子竟然是他名下一家出版社出版過詩集的作者……如果不是他正好是這家出版社的老板的話,或許也不會知道這種理論上應該是被保密得嚴嚴實實的事情。

男人心下一轉,扭頭讓下屬找來了對方的“編輯”。

在路上聽聞了具有混黑背景的老大的吩咐,抹著發膠的男人將順手從墊桌角的一遝裏拿出來的詩集揣在懷裏,走向獨自一人在那邊玩拚圖的少年。

“Reborn老師!!”他壓抑著激動說道,“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您……我是您的編輯竹下,沒想到老師竟然是港口mafia的成員……不這不是重點。”

在語無倫次並且完全沒看見少年人驚慌的表情之後,男人邁出一步,高聲說道:“正巧老師在這裏,請老師給我一個簽名……我一定會當做是傳家寶一樣保存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