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一種被什麽大型野外猛獸盯上的感覺讓沢田綱吉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他坐在一家咖啡店裏,鼻尖有濃鬱的咖啡味,耳邊是輕緩的純音樂。手裏抱了一桶冰淇淋, 吃起來不如他在意大利吃過的好吃,不過味道還行, 還是什麽奇怪的櫻花味——是在並盛和彭格列會被風紀委員長咬殺的口味。而對麵坐著今日的會麵對象, 捧著一碟黑糖珍珠熔岩小蛋糕的宮野誌保。

坐在對麵的宮野誌保無聊地攪拌著奶昔,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思及他的武力值,宮野誌保稍微緊張了一下,“有危險嗎?”

沢田綱吉:“不……你對平凡的日常生活好像有些誤解?”

淺栗色短發的小姑娘瞥了他一眼, 老成地歎了口氣。

“我覺得你才是對日本的日·常有些誤解。”她特地加重了日常這個詞的讀音,看著帶著些茫然的尊尼獲加,微妙地生出了一種自己才是那個大人的錯覺,“雖然我和姐姐出來的次數不多,但是我們已經經曆過了三場謀殺案、一場偽裝成自殺的謀殺,甚至還有惡性炸|彈|犯。”

宮野誌保扒拉著手指數了數, 抬頭看向棕發青年,認真地問:“你覺得這是平凡的日常生活嗎?”

沢田綱吉:……

成熟可靠的大人哈哈幹笑了兩聲。

他怎麽會想到日本的犯罪率高得如此離譜嘛。

自覺自己也還是個土生土長隻不過是一不小心長到異國的土地裏去的教父先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有心說這才不是日本原本的模樣。

“日本原來也是很和平的。”他努力比劃,“沒有頻繁的凶殺案也沒有炸|彈犯……說到底這種東西為什麽說的像是個人都能弄到啊,組織要做點軍|火可難了, 這群人到底是為什麽就能輕輕鬆鬆拿到大量的炸|彈啊。”

說著就吐槽了起來。

宮野誌保也覺得挺奇妙的,不過這和她沒什麽關係, 於是小姑娘就隻是晃**著腳腳, 用叉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黑糖珍珠小蛋糕。

“嘛, 誰知道呢。”她說道, “或許是自學成才也說不動。”

自學成才什麽, 從零開始做炸|彈嗎?那也太可怕了,他們是獄寺隼人嗎?

沢田綱吉忍不住吐槽了起來。

就算是他的好朋友獄寺隼人,早年使用的炸|彈也是……等等以前在意大利也就算了,來日本之後隼人是從哪來的炸|彈啊?Reborn會給嗎?還是他幹脆就在化學課上自學成才了?

想起當初獄寺隼人有意無意在實驗課上弄出的堪比爆炸的場景,沢田綱吉白了白臉,覺得自己或許觸摸到了某些真相。

……太亂來了!

啊……不知道為什麽生氣起來了。

宮野誌保小口小口地咬著自己的小蛋糕,歪了歪頭,從對麵成熟青年毫不成熟的動作中讀出了對方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很可愛,對毛絨絨有著微妙的喜愛的宮野誌保覺得這時候的尊尼獲加大概可以被類比成棕色皮毛的大兔子,氣呼呼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往日的成熟可靠,反而想讓人伸手rua上一把。

真可愛啊,尊尼獲加。

她托住腮,帶著有些微妙的慈愛地想著。

沢田綱吉被這目光看得打了個顫。

說實話這種慈愛的目光他也不是沒見過,彭格列的鎮子上、會做全意大利最好吃的麵包的蘇珊阿姨見到他的時候就總是會用這種慈愛的目光看他。

小鎮的姑娘們在現在仰望他的時候倒是閃閃發光像是看奧特曼一樣,但是在他十多歲剛到彭格列的那批女孩子們,就從看他的目光就隨著時間的推移從看奧特曼變成了看三頭身胖胖體的奧特曼……可惡三頭身的奧特曼難道不是奧特曼嗎?!

可惡!

他幽幽地抬起頭。

“我有說過嗎?這種目光很失禮哦,誌保醬。”

從冰淇淋碗裏麵抬起頭的尊尼獲加更不成熟了。

但是就算是年歲尚小的宮野誌保知道兔子這種生物是不能多逗的——不然的話,再溫順的兔子也會咬人,萬一就被咬了怎麽辦。

而且麵前嘀嘀咕咕的青年雖然在自己的麵前是一副柔弱可欺(?)的兔子的模樣,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不如說要是真的將他當做兔子、就算是會咬人的兔子來馴養的話,可是會被惡狠狠地咬上一口,說不定死無葬身之地也不無可能。

所以她很是能夠把握尺度地收斂了目光,環視了左右確認沒人在看這邊之後,從自己的小提包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沢田綱吉接過藥盒,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我手裏的項目,組織研發的一種藥物。”宮野誌保不太自然的捋了捋頭發,並沒有告訴尊尼獲加這個項目是從她的父母手中遺留下來的項目,隻是頓了頓之後將這些“無用信息”給略過。

沢田綱吉看著她的表情,沉吟著拿起了藥盒。

見他什麽都沒有追問的信任態度,宮野誌保不著痕跡地呼了口氣出來。

“被稱為是【夢幻般的】甚至能夠讓死人複活的銀色子彈,”她說道,“由我的父母研究出的成果衍化而來,我準備給它取名做【APTX-4869】。”

沢田·雖然意大利語很好·但是英語其實不太行·綱吉:“噯?什麽?”

宮野誌保頓了頓,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APTX-4869,全稱APOPTOXIN4869,apoptosis是程序性細胞死亡的意思,toxin……我想你知道這個詞的意思吧?”

被比自己小如此多的女孩子吐槽,沢田綱吉咳了聲,撓了撓臉頰。

“所以呢?”他弱弱地舉起手,“這個藥物的作用是……?”

宮野誌保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去。

“是毒藥哦。”

“噯?”

“騙你的。”她驟然變了表情,雙手環胸,“是我的試驗品。”

她看起來很苦惱的模樣,這種很“大人”的表情放在一個小孩子的臉上總會顯得突兀,但是在宮野誌保的身上卻不會顯得如此。

畢竟她是組織近年來花費大力氣培養的天才科學家,沢田綱吉也聽說近來她的實驗也有了初步的成果,甚至連Boss都為之側目,親自對之進行誇獎。

而這個所謂的“試驗品”,大概就是對方獲得烏鴉稱讚的東西。

他好奇地將小盒子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

“如果隻是毒藥的話,誌保醬不會特地給我的吧?”他頓了頓,想到裏世界中一些人的操作,“難道是想要實驗數據?”

宮野誌保:……?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尊尼獲加是組織內反對人體試驗的第一人。”她淡淡地說道,雙手環胸的模樣隱約有種讓人不敢反駁的莊嚴感。

沢田綱吉咳了一聲。

“不是就太好了。”他嘟囔道,“所以呢,真的要給我嗎?”

宮野誌保抿住唇,點了點頭。

“我之前聽到一點消息……朗姆或許會對你動手。”她借著吃蛋糕的動作小聲通報,“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地點,但是朗姆的話,一定來勢洶洶。”

就是不知道是為什麽突然發難。

不知道發生事情的全貌的誌保貓貓憂心忡忡。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或許可以試試這個藥……一定要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因為就連我,也還不能保證這個藥的具體作用——你或許知道,由宮野艾蓮娜與宮野厚司研製而成的【銀色子彈】,我所負責的就是這個項目。”

說著,女孩子有意調動一下氣氛,歎了口氣。

“不過我還是學藝不精啦,你可別妄想這次的藥能夠達到理論上應該有的水平。”

“事實上,他們已經開發出了這個藥的新功能……據說是可以作為組織新的毒藥來使用,這可是殺人於無形之中的好東西。不過我覺得這隻是概率問題,萬一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利用這東西脫離險境——雖然我的建議依舊是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不得不用出這一招的時候再來使用。要是因此反而一腳踏進鬼門關可和我沒關係。”

所以隻能是在走投無路之時地最後之門。

沢田綱吉抿了抿唇。

他想起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大概能清楚朗姆會對自己不滿之處的所在。

不過更讓他氣憤的卻是宮野誌保為了緩和氣氛才說的那句話。

什麽叫做殺人於無形的好東西……誌保想要做的藥絕對不是毒藥,毒藥這種東西一旦被使用,所背負的性命也不是她一個小孩子應該承受的重量。

但是組織……組織居然……

不可原諒。

不知道是否是宮野誌保的錯覺,就算是被自己取笑時也保持著溫潤和藹笑意的尊尼獲加在那一瞬間,臉色陰沉了下去。

不等她看清,就見對方臉上恢複了笑容。

是錯覺嗎?

等她回過神,尊尼獲加已經十分自然地將她拿出來的那一盒APTX-4869收好,單手托腮目光盈盈地看著她。

這樣一看好像和平日也沒什麽區別?

宮野誌保有些猶豫,就聽對方動作了起來。

隻見沢田綱吉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宮野誌保的腦袋。

“那就要謝謝誌保醬啦。”他晃了晃手裏的小藥盒,“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功用,但是如果有萬一的話,我一定會使用的。”

宮野誌保:……

“不,我覺得你還是不要使用比較好。”

沢田綱吉眨眼:“噯?真的嗎?我還以為誌保醬會很希望我能使用呢……竟然是自作多情嗎?好失落——”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等到姍姍來遲的宮野明美抵達於妹妹約定的地點,見到的就是兩個人像是兩個小學生一樣鬥嘴的情形。

她妹妹誌保年紀不大也就算了,尊尼獲加看著挺成熟一組織成員,怎麽看起來和誌保的平均年齡也不超過八歲?

她站在距離兩個吵架的家夥幾米遠的地方,深深陷入了沉思。

忍不住扯了扯就站在身邊的保鏢、哦不,諸星大的衣角。

“尊尼獲加他……一直是這樣的嗎?”她問。

赤井秀一:“……”

雖然他很想說他上司平日裏還是很靠譜的,但是偶爾想到對方孩子氣的舉動,已經屢次不改對著蘇格蘭脫口而出的“媽”,這句否認的話居然就無法說出口。

見狀,宮野明美的表情逐漸從驚恐變成了明悟,最後對著身邊的黑發青年,露出了“辛苦了”的表情。

“照顧尊尼獲加真是辛苦了。”她最終說道。

赤井秀一張了張口。

但是他一時之間居然也想不出來要辯解什麽,於是隻能無力地閉嘴,看起來很酷但其實無力的默認了宮野明美的猜測。

沒事的,Boss確實還是個孩子呢。

他自暴自棄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