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比認真的青年, 沢田綱吉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對方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他沉默了一下,打算當做無事發生。

——如果他忠誠又可靠、就是在某些時候會在奇怪的地方杠著一根筋的左右手不一直用一種很讓人很難以拒絕的表情看著他的話。

沢田綱吉縮了縮腳尖。

就在他感到為難的時候,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 有些擔憂的山本武探進了一個腦袋。

“阿綱?還沒好嗎?”黑發的青年眨了眨眼, 掃描過現在正在發生什麽時候, 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你們……是在玩什麽奇怪的遊戲嗎?”

是啊是啊, 在玩“你是個變態麽”的遊戲。

沢田綱吉一瞬間露出了死魚眼。

棕毛的幼崽歎了口氣,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一個成年人,但是外表的加持還是讓這個動作看起來有了超越原本意義的可愛。

緊接著他張開手,朝著山本武伸出爪子。

“阿武,抱。”

卡、卡瓦!

獄寺隼人瞳孔地震。

同樣受到衝擊的山本武也愣了下, 撓了撓後腦勺,哈哈笑著將嬰兒抱了起來。

他抱沢田綱吉的動作很熟練,不僅是他, 換做是彭格列十代家族的任何一個人, 要抱起一個沢田綱吉這般大小的嬰兒都會輕車熟路。

畢竟他們是從十年前就開始圍聚在了一起的關係, 而十年前十代家族最小的孩子藍波·波維諾才堪堪五歲, 與他同樣差不多大小的還有來自種花的一平, 當然, 還有頭腦雖然依舊清晰、但是身體還是小孩的Reborn。

因此在成為意大利裏世界金字塔頂端的mafia之前, 他們先成為了合格的保父團, 而團長就是邪惡的mafia頭子, 彭格列的十代目大人。

說起來也是一筆辛酸淚。

但是勤勤懇懇多年, 沢田綱吉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在這方麵得到“回報”的一天。

他被看起來心情不錯的山本武帶到了樓下, 桌麵上的壽司一看就是彭格列的劍豪的大作。而阿笠博士正端著熱騰騰的粥從廚房裏走出來, 看到他之後很高興地打了個招呼。

“這麽早就起床了嗎?”他對待沢田綱吉完全就是老人溺愛孫子的態度, “不需要多睡一會嗎?早餐沒關係的,起來再吃也可以的。”

沢田綱吉訕笑了一下,拒絕了對方的這個提議。

他扒拉著山本武的肩膀,看了看左右。

阿笠博士將那鍋熱氣騰騰的粥放在了桌麵上,看著幼崽扒拉著大人眼巴巴四處望的動作,一顆慈父或者慈爺爺之心就轟然動了起來。

“綱醬在看什麽?”他問,並且已經準備好拿出昨晚找到的小東西,來哄幼崽的開心。

沢田綱吉收回四處亂晃的眼神,往山本武的懷裏縮了縮,搖了搖頭。

阿笠博士正準備說什麽,就被另一道聲音給打斷了。

“早飯還沒有好嗎?”屬於家庭教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沢田綱吉猝然扭過頭,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老師已經乖乖坐在了椅子上,正睜著大眼睛看阿笠博士,“我餓了,阿笠。”

經過一個晚上已經將對方(單方麵)引為摯友,因此聽見這話阿笠博士當即一拍腦袋,也不去繼續關心明顯眼睛已經掛在了Reborn身上的沢田綱吉,扭頭鑽進廚房裏端出最後的菜品。

“小寶寶的確需要補充營養成分才行。”他一邊說著,一邊招呼山本武帶著沢田綱吉入座,“對了,剛才那個銀色頭發的小哥呢?我記得上去了?”

他這樣說著,獄寺隼人才像是幽靈一樣出現在了樓上。

銀發青年碧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坐在軟墊上的小小十代目,在被十代目可愛暴擊之後開始憤恨為什麽抱著十代目的是那個棒球笨蛋而不是自己的青年難得孩子氣地將不爽都寫在了臉上,直到重新麵對十代目,才露出了笑容。

總之是不論怎麽說,都十分驚悚的一幕。

不過好在在這裏的三個人中有兩個都是熟悉他的家夥,還有一個則正好扭過了頭,看過來的時候青年背後已經開出了粉色的小花。

他笑嗬嗬地收回目光,樂嗬嗬地感慨道:“你們的關係真好啊。”

不過雖然長時間都是獨居的老人表示,短時間內住在他家也是沒關係的,但好歹加起來兩個成年人兩個嬰兒,在阿笠博士的再三挽留下,一行人還是離開了阿笠博士家,走向了……他家旁邊的一棟房子。

雖然花費了一些時間和不知道從哪來的、疑似擁有十代目錄音的家夥爭執,但是獄寺隼人也沒忘記自己要做什麽。

因此在晚間匆匆趕來、又從自己的同僚嘴裏得知了發生了什麽之後,他就很能揣測沢田綱吉心意地將阿笠博士家旁邊的這棟空房子給買了下來。

“這樣也挺好的。”硬生生把分別的愁緒逼回去的阿笠博士幹巴巴地說道,“沒事也可以來我家玩。”

他頓了頓,看著兩個成年人已經一馬當先進了旁邊的住宅開荒,偷偷湊近了沢田綱吉。

“如果綱醬想要什麽好玩的玩具也都可以跟我說,”白發蒼蒼的老人比劃了一下,“我可是超——級厲害的發明家,什麽都能做出來。”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睛。

他伸出兩隻短短的爪子,抱住很上道地湊過來的阿笠博士的臉頰蹭了蹭。

“謝謝你,博士。”

另一邊,和能夠在家玩耍睡懶覺的幼崽不同,雖然同樣是縮小了,但是還得上學的江戶川柯南摸著下巴,一臉嚴肅地走進了教室。

一名有著淺茶色短發的女孩自從他走進來就一直看著他,等到黑發男孩入座,才托腮看向旁邊——沒錯,她正是江戶川柯南的同桌。

“怎麽了,大偵探?”她語帶調侃地問道,“又遇到什麽難解的推理迷題了嗎?”

江戶川柯南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沒。”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湊到了對方身邊,“待會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淺茶色短發的女孩眨了眨眼睛。

“噯?”

然而黑色短發的男孩卻已經頂著一個思索臉去做值日了。

原本還對他的要說什麽懷抱著期待的女孩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很沒有淑女模樣地托腮看了會,就掏出了自己顏色粉粉嫩嫩、最近還被班級裏小女孩們貼上了最近很火的美少女嗶——士的貼紙,然後開始用小學生看不懂的意大利語流暢地進行書寫。

【小白鼠偵探觀察日記】

——沒錯,她就是來觀察她的小白鼠的。

在知曉黑澤陣沒事幹暈了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偵探,還給人喂進去了她最近剛研發出來的新藥之後,灰原哀——或者說是宮野誌保就一邊歎著氣一邊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解藥。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的父母卻先拒絕了她的解藥,說是要讓那個沒事不判斷情況、一遇到問題就頭腦發熱地使勁莽的家夥吃些教訓。

雖然是一般人聽到之後會吐槽一句“是真的親爹媽嗎”的程度,但是微妙的,宮野誌保倒是能夠領會那對見證許多世事、為過於赤忱的孩子擔憂的父母的心情。

然後秉承著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個人類實驗體的心情,她也吃下一顆APTX-4869,以“同樣受到那個組織的迫害”的身份,潛入了對方的身邊,到現在已經寫出了一本厚厚的小白鼠觀察日記。

不過雖說如此,大偵探也快要察覺到了吧……關於,他所追尋的“組織”似乎是一個空殼的事情。

她漫不經心地想著,在今日的觀察日記上暫且劃上一個句號。

等到下課的時候才偷偷摸摸活像是底層mafia在小巷子裏交流情報一樣湊到灰原哀的身邊。

“是這樣的,灰原。”他嚴肅地垮著小臉說道,“我懷疑我發現了和我們一樣情況的孩子。”

他說這話的第一瞬間灰原哀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之後,淺栗發色的女孩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

“哈?”

在大偵探遭遇不測(不是)之後她就管控了這種藥物,現在除了要不回來的琴酒那裏,應該是沒有其他流落在外的A藥。

難道是Gin?不對警察廳的那個黑毛說過會好好看著對方……那是什麽?發生了什麽?

灰原哀的腦袋難得有些混亂。

“發生了什麽?”她維持著平靜問。

江戶川柯南越想越不對勁。

畢竟擁有著成熟心智的人和嬰兒怎麽都還是不同的。

在和小蘭回家之後他暗搓搓搜索了許多關於一個兩歲多三歲不到的孩子平日裏應該有什麽樣的表現,最後從心中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懷疑開始,在心底翻湧起了巨浪。

如果沢田綱吉也是和他們遭受了同樣事情的人,那這件事是怎麽發生的?

他是什麽時候變成的孩童?又為什麽會是那個年齡?他在心態說大多數時候看起來對自己的模樣適應良好,但是在麵對紙尿褲之類的嬰幼兒專用的物品的時候還是會露出羞窘的神色。

這個年紀的幼童已經有了“羞恥感”這種東西了嗎?

秉承著懷疑一切的宗旨,江戶川柯南還是懷疑那個孩子是和自己一樣遭受了不為人知的事情、然後才縮小成為現在這個模樣的人類。

隻不過如果變小的年齡差不多是固定的話,那對方年紀應該也不大……或許還是個小學生也說不定。

總之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腦力風暴,到了第二天遇見了“同類”,江戶川柯南就忍不住將自己的猜測告知了對方。

聽著江戶川柯南的猜測,但是比起對方的這個猜測、對於他所說出的名字要更加感興趣的宮野誌保沉默了一下。

“那個孩子。”她問,“你有他的照片嗎?”

江戶川柯南還真的有。

是在購物的時候鬼使神差偷偷拍的。

他從包裏掏出手機,調出照片,遞給了宮野誌保。

淺栗色短發的女孩子的目光在看見屏幕上那個孩子的一瞬間就凝固了。

雖然差異很大,但是在一瞬間,她也還是認出了那個人的輪廓。

那個早已死去的人,那個很重要的人,在這個孩子身上“蘇醒”。

她下意識拉住江戶川柯南的衣袖,臉色變得極為可怕,對於江戶川柯南來說,就算是上次他們在酒店裏偶遇那個神秘的黑衣男人,都沒能讓她的神色變得如此可怕過。

“帶我去。”她幾乎是命令一般說道,“他在什麽地方?帶我去他那裏。”

說這話的時候,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她甚至隱約有些顫抖。

——因此,這也就是剛換了新主人的住宅門鈴被按響的原因了。

正穿著帶花邊的圍裙打掃清潔的獄寺隼人(獄寺隼人:???)麵色不算好看的推開門,看見很有禮貌地站在門口的兩個人類幼崽,神色柔和幾分,但是依舊冷淡。

“你們是……?”

江戶川柯南雀躍地舉起爪子,拿出準備好的說辭。

“我是綱吉的朋友!”他高興地說道,“他在家嗎?我想和他一起玩——”

原本想著隨便打發打發的青年在聽見“綱吉的朋友”之後頓了頓。

雖然不怎麽原因相信,但他還是讓出了一絲縫隙,讓兩個幼崽能夠進入。

在他身後不遠處就是棕毛的幼崽,大概是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幼崽扭過頭,神色茫然又天真地看向來人的方向。

——在他的身後,一個黑頭發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青年舉著一件恐龍睡衣,看起來是在很努力地說服幼崽穿上。

僅僅是那一眼,宮野誌保就確定了。

她用一種很不淑女的速度衝到了沢田綱吉的麵前,微微喘著氣,但還是很努力地對著露出茫然神色的幼崽笑了笑。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看著衝到麵前的女孩,感覺到一種熟悉。

下一刻,他就在腦海中找到了眼熟的由來。

——這個孩子……莫非是那個孩子、是誌保的女兒?

等等這個世界的話,已經過去了多久來著?他們家誌保還是個小孩子啊!

而且這孩子為什麽會認識他?難道是因為宮野誌保給她講過自己的睡前故事?但是這樣也不可能直接就能認出來吧?

無數的問題圍繞著他,而對麵的宮野誌保也調整了呼吸,讓自己盡可能看起來更自然一些。

“沢田綱吉。”她笑了起來,急切與驚疑不定褪去之後,神色之間帶上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溫柔與懷戀,“沢田綱吉……是你的什麽人?是你的爸爸嗎,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