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恒大廈,地下停車場。

膚色蠟黃,眼底烏青的黃毛青年緊緊地攥著一把剔骨刀,坐在光亮的黑色邁巴赫前車蓋上,陰冷地盯著不遠處的電梯,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車漆。

“叮!”

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

黃毛青年挺直脊背,把剔骨刀背在身後,慢吞吞地朝著電梯裏出來的那一行人走過去。

那一行人光鮮亮麗。

走在最中間的兩個青年,左邊那個高大冷峻,右邊那個眉目風流,一樣的矜貴,一樣的耀眼,襯得迎著他們走過去的黃毛青年仿佛走錯“片場”的小醜。

高大冷峻的青年看見黃毛青年,眉心皺起,就像看見了髒東西一樣,嫌惡地挪開視線,繼續跟走在他右手邊的幾個部門經理交代工作。

黃毛青年仿佛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嫌惡,攥緊藏在背後的剔骨刀,臉上堆起諂媚的笑,繼續往前湊過去。

三米。

兩米。

一米。

黃毛青年突然使出吃奶的勁兒,攥著剔骨刀朝著高大冷峻的青年刺過去。

與此同時,眉目風流的青年突然往右錯了一步。

尖銳的刀刺破名貴的西裝麵料,殷紅的血順著剔骨刀滲出來,染紅了淺灰色的西裝,眉目風流的青年仿佛不知道疼,緊緊地攥住半截刀柄,冷笑著狠狠地踹向黃毛青年的肚子。

一腳。

兩腳。

……

沉悶的撞擊聲在空****地下停車場裏顯得格外清晰。

高大冷峻的青年回頭瞥了一眼,當即色變,一腳踹在黃毛青年胳膊上。

黃毛青年疼得扭曲了灰暗的臉,不得不鬆開剔骨刀,又被一腳踹在肚子上,斜飛出去,撞在柱子上,順著柱子滑落在地上,蜷著幹瘦的身子,半天沒動彈。

高大冷峻的青年抱住眉目風流的青年,看著他迅速灰敗下去的臉色,手都在抖:“顧淵!你堅持住!”

寂靜的停車場瞬間嘈雜起來,報警的報警,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圍住黃毛青年的圍著黃毛青年。

黃毛青年也沒想逃。

癱在地上,透過一條條腿之間的空隙,快意地看著高大冷峻的青年:“顧林,顧淵活不了了,你弟弟活不了了,他是替你死的哦!”

顧淵抬起手,想替他哥擦眼淚。

看著手上淌著的血,顧淵手一頓,搭在顧林肩上,笑道:“早就跟你說那就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偏不聽。”

顧林抿了下削薄的唇:“別說話,省點力氣。”

顧淵搖搖頭,說:“哥,別再心軟了。”,

顧林點頭。

“哥。”

顧淵看著顧林笑,灰敗的臉色也難掩無邊的風流,“我睡一會兒。”

“顧淵!不準睡!”

“顧淵!”

“……”

*

“顧淵!”

“顧淵?”

“……”

“叫魂兒”似的呼喊聲,一聲連著一聲。

顧淵短暫地恢複了一瞬間的意識,嗅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模模糊糊地想——他哥這是從哪找了倆話癆照顧他,聒噪死了。

聒噪歸聒噪,知道自己沒死,顧淵放心的徹底昏了過去。

然後,顧淵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成了信都鋼鐵巨頭顧家的假少爺顧淵,從小就是他養父養母刷他爺爺好感的工具人,刷好感的時候摸摸頭,用不著的時候不理不睬,就好在“他”心大,傻樂嗬著追在竹馬池昱屁股後邊,作到了18歲。

18歲那年,真少爺顧思明找上門來,“他”也沒被送走,就還挺感動。

知道他親媽有短暫性精神障礙,正常的時候溫柔慈愛,但發病時十分歇斯底裏,幾次差點掐死顧思明;親爹是個賭鬼,對顧思明非打即罵,家裏的錢都被“他”親爹拿去賭了。

顧思明生下來就Fanconi貧血並先天性心髒病,要不是池昱家裏搞得那個“昱陽小天使基金”資助,顧思明可能都活不到18。

顧淵就挺愧疚。

尤其是在“無意間”知道顧思明6歲的時候,親眼看著他親爹殺了他親媽,後來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他親爹和後媽的苛待下艱難生存之後,這種愧疚就達到了頂峰。

顧淵掏心掏肺地對“可憐單純就是有點茶”的顧思明好,就算顧思明看上了他舔了好多年的竹馬池昱,也還是把顧思明當成親兄弟,到死都不知道正是這個“親兄弟”一步一步,把他搞得眾叛親離、一無所有的。

這個“他”就蠢得挺清新脫俗。

在“夢”裏,顧淵還在想,這他媽不是《真少爺又茶又病嬌》的劇情嗎?

就因為他跟這個傻白作假少爺同名同姓,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為了膈應他,可是在家裏循環播放了小一個月的有聲小說了。

顧淵記性好,過耳不忘,就東一耳朵西一耳朵的聽,小一個月下來也把《真少爺又茶又病嬌》的劇情倒背如流了。

說白了,那就是一本集狗血於大成的,溫柔忠犬攻救贖茶裏茶氣病嬌真少爺受的絕美愛情故事。

跟他同名同姓這個假少爺正是裏邊的“完美炮灰男配”,把“傻、白、作”詮釋得淋漓盡致,到死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跟顧思明互換了身份的,一心一意的用生命做竹馬池昱的舔狗,明明掏心窩子地對顧思明好偏偏還要裝出一副人嫌鬼厭的嘴臉不給顧思明好臉色看,真是很敬業地給顧思明和池昱的愛情增添了無數精彩。

沒想到他重傷昏迷的時候竟然會夢到這個。

不光夢見,還自動給夢裏出現的人物配了音,不光配了音,還補充了不少《真少爺又茶又病嬌》裏沒提到過的劇情,整得跟真的似的。

就挺離譜。

麻藥過勁兒了,肚子上的傷口開始犯疼。

顧淵被疼“醒”了,床頭前壓著嗓子的交談聲逐漸變得清晰。

“……都昏迷一整天了怎麽還不醒啊?這也不叫事兒,還是從郾都那邊找幾個專家過來吧!小舅……”

“阿笙,你看……”

“我去打個電話。”

即便嗓音被壓得很低,也沒能掩沒最後那道陌生聲音的動聽。

低沉、悅耳,腔調裏透著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優雅,一聽就是個十分有涵養的大美人,顧淵想,還是他親哥了解他,特意找了個說話好聽的大美人來照顧他。

聽著慢條斯理地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顧淵忙捂著肚子上的刀口睜開眼,追著腳步聲看過去,滿眼都是煙灰色西裝褲裹著的大長腿,那腿又直又長又有力量,看著就帶勁兒。

當然,更帶勁兒的是那截好腰。

隻可惜,沒能看見腿主人的臉,隻看到一隻修長幹淨的手從外邊帶上了病房的門。

但那手是真他媽好看。

既適合抓床單,又適合戴戒指,手腕綁上領帶,一年也玩不夠。

顧淵舔著幹澀的唇,遺憾地收回視線,看向圍在他床頭的人:“剛才那人是……”

含著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淵盯著圍在他床前的三個人,整個人都麻了,滿腦子隻剩下了無數大寫的“臥槽”瘋狂刷屏。

這算什麽?

夢、境、照、進、現、實?!

這他媽不是《真少爺又茶又病嬌》裏的病嬌顧思明、溫柔忠犬池昱,和池昱他媽傅曼麗嗎?!

剛剛還活躍在他夢裏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饒是顧淵經曆過不少大場麵,也有點厚不住,甚至十分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個夢中夢。

按在刀口上的手用力下壓,劇烈的疼痛讓顧淵不得不直麵荒誕的現實——那一剔骨刀,一下子把他送進了《真少爺又茶又病嬌》的世界。

他真的成了那個又傻又白的作精小草包顧淵。

這可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不甘心地又按了下一傷口。

近乎10級的疼痛,讓顧淵徹底放棄了“掙紮”——他就是穿了,穿進《真少爺又茶又不病嬌》的世界裏,成了那個傻白作假少爺。

顧淵打破從小到大的涵養,從喉嚨裏憋出了一聲粗口:“艸!”

顧淵重傷虛弱,聲若蚊蠅。

饒是坐在床邊的傅曼麗也沒聽清顧淵說了什麽,隻當是顧淵疼得厲害,想伸手又怕碰著顧淵的傷口,不禁紅著眼圈問:“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疼得厲害?”

池昱鬆開床頭呼叫器,也跟著緊張兮兮地說:“圓兒,你哪兒難受你就說,千萬別逞能。”

傅曼麗小心翼翼地把顧淵的手從肚子上挪開,含著眼淚埋怨:“你可真是嚇死幹媽了!你說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替陽陽擋刀幹什麽?他皮糙肉厚的,挨一下就挨一下,你這細皮嫩肉的哪裏擱得住啊?是不是疼壞了?”

傅曼麗說完,池昱緊跟著說:“對對對!媽說的對,再有這種情況,你可千萬不能這麽逞能了!哥壯實的很,挨一下也沒事兒!”

這母子倆一句接著一句,關心和心疼溢於言表。

但是,就算繼承了小草包的記憶,知道傅曼麗這個幹媽對“他”比對親兒子池昱還好,被“穿書事實”砸懵了的顧淵,一時之間也有點不知該怎麽應對。

幸好醫生及時來了。

顧淵趁著醫生替他檢查身體的空檔,迅速鎮壓了滿腦子的混亂,厘清了眼下的時間節點——顧思明回到顧家第五個月,池昱和顧淵陪顧思明回“養父母”家見他養母,顧思明的發小陳星為情行凶,要捅池昱,顧淵替池昱擋了一刀。

在這之後,顧淵給顧思明做配型的結果會出來,傷勢剛好就會給顧思明獻骨髓,然後小草包的人生就會快速進入悲劇模式。

這劇情,必須不能這麽展開了。

顧淵意味深長地盯著紅著眼圈、始終安安靜靜站在池昱身邊那個堪稱漂亮纖細的青年——病嬌真少爺顧思明一瞬,幽幽地看著池昱,有氣無力地道:“我沒想那麽多。”

剛剛醫生說顧淵已經度過危險期,隻要好好調養就行了。

傅曼麗緊繃著的弦鬆懈下來,摸摸顧淵的額頭,輕歎了口氣:“你呀!打小兒就最怕疼了,手上破個皮都能嗚哇亂叫的,還想也不想就替陽陽擋刀子,以後可不行這樣了!”

傅曼麗是個極溫柔的人,連責備人的腔調都是溫柔的。

綿軟的手帶著清淡的梔子花香覆在額頭,更是像極了他幻想過無數次的“母愛”的味道。

顧淵知道傅曼麗是真疼小草包,小草包朝著傅曼麗撒嬌也是家常便飯,但是,他是25歲的顧淵,不是剛滿19歲的小草包,做不到順勢跟傅曼麗撒個嬌體味一把跟“母親”撒嬌的滋味,就笑著點頭,頑笑道:“行,下回我拉陽陽給我擋刀子。”

“你要是真能舍得,幹媽也就放心了。”傅曼麗戳戳顧淵的額頭,一斂臉上的笑意,正色問顧淵,“你跟幹媽說實話,今兒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哎,媽!親媽!我不是都跟你……”

“你閉嘴,我不信你說的話。”傅曼麗眼尾餘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池昱旁邊的顧思明,跟顧淵說,“圓圓,他倆都說是今兒出門沒看黃曆,倒黴催地遇著了一個見人就砍的精神病,可幹媽不太信。”

“你說怎麽就那麽巧,那地方沒有監控,他倆還誰都沒看清那精神病的臉,最巧的是見人就砍的精神病竟然就捅傷了你一個。”

說完,傅曼麗就盯著顧淵,等顧淵開口。

池昱站在傅曼麗身後,對著顧淵瘋狂使眼色——圓兒!別說!千萬別說!

原著裏,小草包真就毫無原則地幫著瞞過去了。

但是現在嘛……

顧淵盯著顧思明緊緊攥著池昱T恤下擺的那隻纖細的手,仔細拿捏著腔調,有氣無力地問:“幹媽,報警了嗎?”

傅曼麗回頭看向池昱。

她也是顧淵進了醫院才得著的信兒,還真沒顧上問這一茬。

池昱臉色一垮:“光顧著擔心圓兒了,沒顧上。”

顧思明紅著眼圈幫腔:“顧淵流了好多血,我跟池昱都嚇蒙了。”

顧淵靜靜地看著顧思明演完,捂住肚子上的傷口,下血本接連咳了好幾聲,急急地說:“幹媽,快報警!今兒那人根本就不是什麽精神病!我敢打包票,他就是衝著陽陽來的!”

“衝著陽陽來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樂觀、正直、善良,不可能把人逼得對他動殺心。

他們池家又是三代單傳,家風清正,沒有顧家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不可能因為爭奪財產動刀子。

不過到底事關親兒子,幹兒子又被實實在在地捅掉了半條命,行凶的人不知所蹤,這警無論如何都是必須要報的。

傅曼麗利落地拿起手機按了妖妖靈,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問顧淵,“你確定?”

顧淵點頭:“確定,那人衝過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顧思明從傅曼麗手機屏幕上挪開視線,可憐兮兮地盯著顧淵:“我怎麽沒聽見?”

池昱雙手合十,對著顧淵“拜拜拜”:“是啊,我就在你後邊兒,我也沒聽著!”

顧淵:“那可能是風太大,你倆都沒在服務區?”

傅曼麗報完警,揉著顧淵的頭頂,笑罵:“別皮。”

顧淵抬眼,認真地看著傅曼麗:“幹媽,你相信我,我真聽見了。”

傅曼麗點頭:“你說。”

顧淵無視了池昱的“拜拜拜”,清晰無比地說:“那人把刀子捅過來的時候說的是,池昱,你去死吧。”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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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少爺覺醒後成了萬人迷》文案:

婚禮現場,宋璟意識突然覺醒,原來他是《假少爺是個萬人迷》裏的豪門真少爺。

假少爺優秀本秀,爹疼媽愛萬人迷。

他嫉妒,他惡毒,他算計,把自己作成了爹嫌媽厭的萬人嫌,被送去跟傳聞中人醜心惡,暴戾狠辣,人不是很行了的短命大佬聯姻。

他不甘嫁個短命鬼,婚禮現場丟下滿堂賓客逃之夭夭,慌亂中車禍身亡。

妥妥的假少爺的對照組。

現在,他正在攥著門把手,準備逃婚。

距離身亡隻有一個逃婚的距離,宋璟果斷鬆開門把手,挎上親爹的胳膊,在親爹的警告聲中步入禮堂。

落跑短命鬼再見,豪門小寡婦你好,從今天起他就是鹹魚宋璟,拒絕再做對照組,躺等繼承短命大佬的億萬財產,再去養個人野腿長腰帶勁的小狼狗!

典禮上,短命大佬一身病態,臉色暗沉,所有人都在心裏看宋璟的笑話,隻有宋璟眉開眼笑:億萬遺產指日可待!

然而,宋璟等到了假少爺的真情告白,等到了假少爺整個魚塘的青睞,從萬人嫌躺成了萬人迷,也沒等到夢寐以求的豪門小寡婦生活。

短命大佬他氣色一天比一天好,白天對他有求必應,晚上讓他淚水漣漣,人挺野腰帶勁,就真香!

《錯把瘋批祖師當成了戀愛腦》文案:

美院男神謝玄卿“喜獲”穿書大禮包。

穿進睡前讀物《劍仙他修無情道》裏,成為了破落儒門正氣門的懦弱小掌門——一個天資奇差、上位全靠同門挫且少、連姓名都不配擁有的路人甲。

謝玄卿以為:遊曆歸來的美人祖師晏淮書,是那個被劍仙青冥含怒滅門的反派舔狗戀愛腦大佬。

實際上:晏淮書外表淡定雅致飄逸寧人,內心就是個偏執的瘋批,完全沒有世俗的欲望!

謝玄卿騷操作一串,防舔狗,防黑化,積極拯救儒門第一戀愛腦晏淮書。

瘋批祖師晏淮書發現:他對謝玄卿有了世俗的欲望。

劍仙青冥覺得:謝玄卿一定是愛慘了他,才會一直阻止晏淮書找他麻煩。

四海盛事上——

清冷卓絕的劍仙青冥當眾告白:玄卿,吾欲與你合籍雙修,你意下如何?

救命!

他隻是平平無奇的路人甲,不想做被殺妻證道的妻!

謝玄卿攥著祖師晏淮書的袖子求救:祖師,999!

晏淮書展臂把謝玄卿抱進懷裏,揮筆畫山河,執筆震九州:“玄卿是我的道侶。”

謝玄卿:???

謝玄卿:祖師,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懂,連一起我就不懂了!

斯文敗類型瘋批攻×風流成性·顏狗·萬人迷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