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辭聽到葉楚楚這話,一愣。

他如今和太後水火不容,本就是個移動的靶子,但他實在未曾想到那日宮宴,蘇婉竟然在席間瞧見了他,並且將他和葉楚楚之事告訴了太後。

若非他未雨綢繆,暗中在葉楚楚身邊安插影衛,隻怕葉楚楚這次凶多吉少。

想到此,沈暮辭的呼吸便急促了起來,他將葉楚楚摟抱得更加用力,仿佛要將她融入骨髓。

“我開玩笑的,你別不高興啊!”葉楚楚感受到男人的異樣,她靠在白子軒堅實的胸膛前,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說道。

雖然葉楚楚隱隱猜到這次她和燕蘭遭到暗殺和白子軒有關,但是她還是選擇相信眼前的男人,她相信他能夠保護好她。

“我若不高興了,楚楚會哄我嗎?”沈暮辭知曉小姑娘沒有怪他,心中好受了些,索性打趣道。

“你怎麽得寸進尺啊?”葉楚楚皺起了眉頭,嘟起了小嘴,嗔怪道。

她還用手打了沈暮辭一下。

沈暮辭將小姑娘纖細的手腕抓住,他凝視著葉楚楚,眼中似有星辰閃爍,幽幽道:“你剛才讓我不高興了。”

“楚楚,你親我一下?”

“你知不知羞!”葉楚楚覺得白子軒越發沒心沒肺、不知害臊起來,她都還沒怪他這個掃把星呢,到頭來這掃把星卻不知羞恥地讓她來哄他了。

葉楚楚用力推了白子軒一把,然後將頭扭到一邊,作勢不理這流氓。

然而她剛將小臉轉向一邊,便感覺到臉頰一麻,被觸碰到的地方立即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白子軒竟然趁著她不注意偷偷吻她!

“白子軒!”葉楚楚叫了起來,她聲音本就尖細,雖然語氣中頗有生氣之意,但因為其天生軟糯的嗓音讓人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我在!”沈暮辭笑著和道。

葉楚楚狠狠瞪了一眼,怎會有如此厚臉皮的男子!

她氣得小臉通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過去她不會說話還好,反正就憋在心底;現下她能夠說話了,卻被氣得開不了口了。

“楚楚,莫要生氣。”沈暮辭湊近葉楚楚的耳朵,他聲音輕快,非常愉悅,“要不然,我再親你一下,給你賠罪?”

葉楚楚聽到這話,身體一顫,徑直便想要掙脫男人溫熱的懷抱,卻如何也逃不走。

為何數日不見,白子軒這般會甜言蜜語了?

她葉楚楚,實在招架不住啊!

“我說你們在這大街上膩歪著,把周圍的人都當空氣嗎?”

燕蘭言語間盡是不滿之意,她將葉楚楚和白子軒之間的你儂我儂看在眼裏,隻覺得牙酸。

這話仿佛就像是葉楚楚的催命符一般,葉楚楚急忙說道:“白子軒,你放開我!放開我呀!”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小姑娘都這般說了,沈暮辭也沒打算和她繼續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繼續糾纏下去,便將葉楚楚放了出來。

“楚楚,我困了。”燕蘭打著哈欠,這話雖然看似是朝著葉楚楚說的,但她卻是麵對著白子軒的。

弦外之音便是,我燕蘭累了,沒空在這裏看你們倆卿卿我我。

連帶著將軍也“汪汪汪”地叫了起來,叫聲中充滿了委屈。

葉楚楚毫不猶豫地給沈暮辭遞了一記眼刀,見著白子軒要來拉她的手,葉楚楚轉身便朝燕蘭走去。

沈暮辭:......

“那咱們便回府吧。”沈暮辭終於妥協道。

*****

沈暮辭在京都的住所依然位於一個僻靜清幽之地,其園林中的陳設皆與梧桐鎮的白府相似。

葉楚楚自從下了馬車後,說什麽都不和他走一塊兒,如今沈暮辭走在前,而葉楚楚和燕蘭帶著將軍走在他後麵。

他隻得時不時回頭看葉楚楚一眼。

“燕姑娘,這是你的房間。”沈暮辭領著燕蘭到一個房間前,還未等燕蘭答複,便立即喚人伺候燕蘭梳洗。

“等等,楚楚!”燕蘭叫道,卻發現伺候的婢女端著換洗的衣服以及溫水一下子堵在門前,將燕蘭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看著白子軒拉著葉楚楚遠去,燕蘭哀歎,這不是明擺著要支開她嘛。

燕蘭又低頭看著正眼巴巴地望著她的將軍,隨即蹲下身來將這隻狗兒抱住:“將軍,你看,你家主人有了新歡便將我們拋棄了,如今隻有咱們相依為命咯。”

彼時,葉楚楚正被她的“新歡”帶到房間。

“白子軒,你放手!”葉楚楚剛進房間,便將男人的手甩開。

“楚楚,還在生我的氣?”沈暮辭的嗓音在夜色中有些低啞,仔細一聽,竟然還帶著委屈。

此刻的葉楚楚並不想理睬白子軒這個大流氓,她走到後房去梳洗,原本想著她不理他他便會識趣地離開,卻不想,待葉楚楚披散著墨發、穿著一身紗衣出來,白子軒竟然還坐在她的房間裏。

“你怎還在這兒?”葉楚楚有些訝異。

“我看著你,待你睡了我便走。”沈暮辭毫不害臊地說道,仿佛並未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一般。

葉楚楚這才想起自己衣著過於暴露,急忙小步跳到**,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隻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我睡了,你可以走了。”葉楚楚悶悶地說。

卻不想,下一瞬,白子軒非但不走而是坐到了她的床邊。

葉楚楚向靠牆的那邊滾了一圈,然後問道:“你這是作甚?”

“你睡著後我便走。”

葉楚楚心想,被一男子盯著睡覺,她是有多大的心今夜才能睡著啊。

白子軒這便是存心不想讓她睡覺。

見葉楚楚依然沒有要理睬他的故事,沈暮辭便試探說道:“楚楚,我給你讀點話本?”

“嗯——”葉楚楚將嗓音拉長,聲音帶著懶倦之意。

沈暮辭便從書架上隨手找了一個話本來讀,這個故事卻是葉楚楚所熟悉的《霸道皇帝和他的小逃妃》。

沈暮辭讀話本時語氣很慢,嗓音清醇,竟有催眠的功效。

葉楚楚聽著聽著,眼皮子便越來越重。

“楚楚,若你是蓉娘,皇帝沒一早告訴你真實身份,你會如何?”沈暮辭輕聲問道。

房間裏一片寧靜,隻留得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沈暮辭凝視著葉楚楚甜美的睡顏,終是歎了口氣。

他仔細為小姑娘掖好被角,然後輕輕起身,將話本放好,將房門合上。

罷了,來日方長。

沈暮辭在長廊上走著,夜風吹起他寬大的袖袍,將其灌得鼓鼓的。

“公子。”裴宇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太後得知她派去的暗衛皆是都有去無回,現下在宮中大發雷霆。”

沈暮辭嗤笑一聲,並不在意,“隨她去。”

他望向高曠的夜空,眼底似有墨色在翻湧。

*****

翌日,葉楚楚起身,已是日上三竿。

她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緩緩起身。

“葉姑娘,你醒了。”外邊有人聽到動靜,便端著梳洗之物恭敬地走了進來。

來人是兩個充滿英氣的女子。

葉楚楚幾乎從未被旁人伺候過,此刻有些不適應,詢問道:“不知你們是——”

“我是商陸。”

“我是蟬衣。”

“我們是公子叫來伺候你的婢女,葉姑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們。”

兩人說最後這話時,是同時開口的,語調一致,語速也一致,仿佛接受過嚴苛的訓練一般。

葉楚楚一顫,看著眼前的女子,這蟬衣和商陸雖皆為女子,但冷若冰霜,周身的氣勢疏離而又強勢。

這不免讓葉楚楚想到了白子軒。

果真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屬,葉楚楚心中暗歎道。

“不用,我自己來吧。”葉楚楚不習慣假手於人,待梳妝完畢,用完早膳,她這才想起自己起床來都還未見到白子軒。

她心中頓時有些不爽,哪怕她昨晚還在嫌棄他。

“你們公子呢?”葉楚楚問道。

“公子他有公事在身,很早便離開了。公子晚間會回府,姑娘不必擔心。”

聽起來,白子軒似乎很忙的樣子。

葉楚楚輕輕歎了口氣,自我安慰,見不著白子軒這個大流氓也沒關係,省得到時候他又在她麵前沒臉沒皮起來。

這般想著,心裏便好受了許多。

“葉大小姐,你終於起身了。”葉楚楚剛出房門,便聽見燕蘭不耐煩地說道。

葉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平日裏她作息一向規律,但這些天許是舟車太過勞頓,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起這麽晚。

“走!今日我們去京都四處轉轉,來了就要到處看看才行啊!”燕蘭朝著葉楚楚眨了眨眼,趁著白子軒不在,楚楚又可以和她待在一塊兒了。

葉楚楚也是這般想的,然而,兩人興高采烈地朝著大門走去,還沒邁出幾步便被攔了下來。

“葉姑娘,燕姑娘,公子說了,你們不能離開這府邸。”商陸和蟬衣走到兩人跟前,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我們出去轉轉這也要管?這白子軒也太愛管閑事了吧!”燕蘭聽後一陣不爽。

“現在京都不太安寧,公子也是擔心你們的安危。”

見著兩人秉著公事公辦的態度,說話時仿佛油鹽不進一般,在一番鬥爭後,葉楚楚和燕蘭終於喪了氣,打消了外出的念頭。

“楚楚,你說這白子軒怎麽想的?咱們現在不能出去,又有什麽意思?”燕蘭和葉楚楚並排坐在屋簷之下,竟然有種落魄之感。

葉楚楚心中也不好受,原本的好興致此刻被商陸和蟬衣全給磨沒了,她也很無奈。

她和燕蘭在屋簷下坐了一會兒,然後看著站在一邊的蟬衣和商陸,突然有了惡作劇的想法。

“蟬衣,你們公子什麽時候回來?”

“商陸,你們公子什麽時候回來?”

“蟬衣和商陸,你們公子什麽時候回來?”

......

秉著騷擾的態度,葉楚楚每隔半個時辰便去詢問一番,最後她發現蟬衣和商陸一看到她,似乎都有躲著她的意思了。

“葉姑娘,還求你不要問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主子的行蹤。”蟬衣和商陸最後隻得攤牌,苦著臉說。

隻有說這番話時,葉楚楚才從蟬衣和商陸上看到了些許人氣味兒。

她心中一喜,想要再“趁熱打劫”一番。

“蟬衣和商陸,你們想不想玩水?”

天氣本就炎熱,葉楚楚實在閑不住,便拉著燕蘭以及蟬衣和商陸玩起了潑水的遊戲。

蟬衣和商陸原本還有所顧忌,畢竟她們視葉楚楚為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後來卻發現葉楚楚不僅很好說話,性格活潑,並且最關鍵的是還沒有任何架子。兩人想著陛下並不在這裏,索性也就放開了些。

都是如花一般的年紀,幾個女孩兒在院落裏拿著盆子互相潑著水,玩得不亦樂乎。

原本沉悶嚴肅的院落中霎時間便充滿了銀鈴般的笑聲。

夕陽西下,沈暮辭拖著一身的疲憊從皇宮中回來時,葉楚楚她們依然在玩鬧著。

他剛走進院落,下一瞬,一盆水便從天而降,將他淋了個徹底。

他心中一陣火起,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聽到葉楚楚叫道:

“子軒,你要一起嗎?”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甜蜜蜜的一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