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死尤生 [ 返回 ] 手機

林音越來越累,真氣仍充沛,身體卻有些難受,心知如不快點脫困,隻怕便就要喪命在這裏。換股四周,那些拓羯兵依然謹小慎微的注視著自己,手中長槍一刻也不曾放下。林音苦笑一聲,便聚集內力,已經不能再拖了。他左手西林劍指天,右手晚劍指地,潛運真氣,想同時聚起太虛劍氣場及用西林劍射出幾道劍氣,不求傷敵,就算能打亂敵軍陣勢就是萬幸。

真氣源源不斷的聚到雙劍之中,經脈中內力迅速流動,急流直下一般前仆後繼滾滾而過,氣海內內力球不斷翻轉,源源不斷將真氣輸出到奇經八脈,轉向十二正經之中。林音覺得兩把劍都有些沉重,又似乎要活過來一般,微微顫動。緊緊握住雙劍,全力將真氣灌注其中,隻盼生成的氣場與劍氣威力大些才好。

那些拓羯兵見林音姿勢怪異,雖不懂其中之意,但均認為必是狡猾漢人的詭計,因此仍無人上前。拓羯兵人數多,可以分批讓人離開休息飲食,自是不怕與林音苦耗下去。何況最早今日,最遲明日,便會有援軍經過,到時候,就算林音武功再高十倍,也難以脫身。

真氣運行越來越快,氣海穴如煮沸了的水壺一般翻騰,林音覺得有些熱,由內而外的熱,甚至身上沾染的血跡都被身體熱度快速的蒸幹。周圍的拓羯兵更是驚奇,隻見林音肌膚赤紅如血,身上霧氣騰騰,如傳說中的怪物一般。再看他手中雙劍,皆震動不休,嗡嗡作響,竟連四遭的雜音,都被掩蓋。

林音覺得自己要炸了,經脈被自己強行驅使運行真氣而撕扯的有些隱隱作痛,可他心知,如果不能一擊建功,憑著自己現在的內功修為,難以多次炸出有威力的太虛氣場,因此也隻能忍著難受,多聚集一些真氣。

周圍的拓羯兵漸漸覺得,林音似乎不是在故弄玄虛,卻仍無人敢上。那光頭首領雖不知道林音在做什麽,但也覺得不能再等,隻聽他一聲令下,便有二十餘名拓羯兵,挺槍向林音圍了過去。

林音此時覺得身體已經燒著了,眼前事物都是紅彤彤的,腹部氣海處如被刀剮斧鑿一般疼痛,已經再難忍受。恰好這時,那二十餘名拓羯兵挺槍衝了上來,林音大叫一聲,晚劍重重插在地上,一股無形氣浪,便以晚劍為心,向四周散了開來。

周圍遠些的拓羯兵忽然覺得整個人像淌進淺水池子一樣,雖行動無礙,卻稍稍有些滯束,渾身上下都有些黏膩之感。而那衝過去了的二十多名拓羯兵忽然齊齊的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半步也不能邁,都覺得全身似被淤泥所掩蓋。身不能動,但還能張口,那二十幾人大聲呼喝,臉上滿是焦急。

沒等他們驚慌失措多久,二十幾團血霧蓬蓬升起,周圍拓羯兵隻見林音左手軟劍如電光般轉了個旋兒,先衝上去的拓羯兵紛紛倒地,無一得生。其餘拓羯兵大怒,那首領一聲令下,所有士兵齊齊衝了過來。

林音一招得手,心裏一喜,忍著周身百骸經脈劇痛,西林劍滋滋劍氣連射,瞬間又洞穿了數名拓羯兵的喉嚨,但劍氣漸弱,第十名拓羯兵中劍氣的時候,僅僅隻是喉頭軟骨痛了一下。

西林劍氣雖弱了很多,但太虛氣場仍在,靠近林音八尺以內的士兵均變的行動遲緩起來,舉手投足都十分吃力。晚劍插地,右手不離劍柄,左手西林飄舞閃動,最近的幾名拓羯兵又被切開了咽喉,片刻間,敵兵便總共被消滅了一小半。

這結果差強人意,勉強可以接受,林音見氣場越來越弱,索性拔起晚劍,又和衝上來的拓羯兵混戰一起。此時他內力消耗過半,真氣已不繼,氣海穴內蒸騰如火,遠遠超出林音平日所能負荷之度。拓羯兵勇不畏死,前赴後繼挺槍而來,林音雖將雙劍舞的風雨不透,仍被紮了幾槍,索性都不是傷在要害處。

林音早已殺紅了眼,持劍在人群中,一開始以晚劍護住周身要害,西林劍可軟可硬,飄忽無跡神出鬼沒,不時間就有人被一劍刺死。想那些粗通武藝的拓羯兵,如何抵擋的住,若不是他們身體強健,反應快速,又能互相掩護,隻怕不久就被殺個精光。

身上傷口越來越多,林音凶性大發,索性隻攻不守,也不管身上多添傷口,瘋子一般拚殺衝突。敵兵越來越少,殺到快中午時,已不足三十人,林音渾身上下傷口也已難以計數。

林音渾身浴血,被二十幾名最為精悍勇猛的羯族戰士圍住,假使再給他半個時辰回複,自然能殺死這些敵兵,不過此刻林音內力十去八九,不要說劍氣氣場,就是保持快速出劍都難以做到。

一個又一個拓羯兵倒下,林音卻越來越虛弱,真氣還未耗盡,但也所剩無幾,假使真氣耗盡,內力不濟之時,就算一三歲孩童,那把刀也能要了他性命。強轉氣海,不但氣海翻騰厲害,奇經八脈也跟著一起震動,此次即使殺光敵兵,恐怕也會大病一場。林音忽然明白任成當日所說,任督二脈打通的人,內力會充沛的多。自己任督二脈應該還未全開,洗穴雖有奇效,但畢竟時日太短。林音氣海穴藏內力團,內力恢複速度遠超常人,可畢竟還不是用之不竭取之不盡,非不可取,乃不能取,除非他打通任督二脈,才會無憂於內力損耗,真氣散射。不過強運真氣,氣海中內力團一絲未小,卻限於任脈(氣海穴屬於任脈)未通,真氣消耗劇烈後,氣海穴難以再輸出真氣內力。若強行輸出衝擊任督二脈,輕則隻怕會經脈損傷,難保無虞,重則筋脈寸斷,全身癱瘓,再難恢複。此中道理,不需人教,修習內功者,自然明白。

不知自己殺了多少敵兵,到現在對麵僅剩十數人,不過這十數人放佛比比千軍萬馬還要難以應付。林音想笑,卻不敢浪費絲毫氣力,心想自己隻怕快和那被人痛打的死狗一般了吧。

全身疼痛不堪,耳邊是一眾敵兵呼喝叫嚷怪聲,林音一劍一劍的出擊或格擋,幸得敵人情形也不多好,大多都已精疲力盡,一夜又大半日劇戰之後,雙方打鬥與那鄉野孩童相鬥也無差別,隻看誰先撐不下去。

拓羯兵不敢讓林音休息,林音也不敢有絲毫鬆懈,雙方劍來槍往,卻都毫無力氣。“簡直笑死老子了,這和小孩子打架有什麽分別。”林音劍法雖亂,卻仍有章可循,對麵即使再有一兩槍碰到他,卻連他身上衣服都戳不破。林音想喊住手,大家先罷鬥,可他又不會異族語言。

拓羯兵又有兩人倒地,不過並非被傷,而是虛弱不支之故,林音覺的似乎有希望了。可此時,忽然聽到隱隱有群馬踏地之聲從北麵傳來,心道不好,這個方向來的隻怕是敵人的援軍。

不久,眾拓羯兵也聽到馬蹄之聲,細一辨認,個個立時精神振奮,平添了數分氣力。林音終於苦笑出來:“自己要死在這裏了。”

林音懶得在想,如不是慣性使然,隻怕已棄劍倒地了,可惜自己不能去救任玥,找李豬兒了。

“我這種天下第二的天才,要死了,哈哈哈哈。”林音想自己全無基礎,能憑著一本晦澀難懂的秘籍,修練到如今這種地步,隻怕放眼天下,僅次於他崇敬的任成吧。

“不對啊,反正要死了,我還在乎什麽經脈斷不斷的呢?”林音恍然大悟,心覺自己愚蠢,又想:“也不是很蠢,還有救。”他用盡力氣,緊咬壓根,繃緊全身肌肉,聚集氣海中內力,不斷膨脹氣海穴,其中內力團翻轉如飛,內力充盈至極。

汗流如注,立時又被蒸幹,林音呆立數息時間,也不管敵人兵器即將招呼到自己身上,忽然猛地大喝一聲,頭發豎起,衣裳無風自鼓,而周身毛孔及七竅均齊齊滲出血來。那剩餘十幾名拓羯兵均覺不妙,想退未退時,隻見一道銀光閃過,端的是快如電,疾如星,無人能驚呼一聲,十幾人都被一劍劃開喉嚨。

林音如癲如狂,殺掉身邊全部敵兵,最後又看下那首領頭顱,便要離去。剛才他用氣海穴內真氣猛衝任督二脈,竟然真的在千鈞一發之間讓他給打通。然後內力似乎比以前更渾厚了十倍不止,真氣似乎真是源源不斷,湧向周身百脈,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經脈震顫,損裂之痛。經脈肯定是沒有斷成一截一截,不然站都站不起來,但肯定有了大損傷。

林音從敵人屍體上撕下一塊布片,包住那首領頭顱,便去尋馬。他不認識崔乾佑,隻得拿了頭回去給封常清看。

營中馬多,林音跨上一匹,便要離去,安祿山援軍已經可見,他不敢耽誤。還未走幾步,竟聽見中軍帳中有女子哭泣之聲,猶豫片刻,咬咬牙,下馬進了中軍帳。

一入賬內,頓覺氣炸欲裂,十數名漢人女子赤身**的被綁在帳中間,個個傷痕累累。林音也不避嫌,拉扯斷她們身上繩索,對她們說道:“你們快走吧,叛軍馬上就來了。”那些女子顯然受驚不輕,竟大多萎縮不動,林音焦急,大喊一聲:“快走,不想死就走。”眾女子這才爬將起來,四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