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嘉陵江邊 [ 返回 ] 手機

任玥見此,也替他高興,但卻說道:“不錯,不過比我還差不少,你剛才在空中的時候,本可以二次運氣,但你太過慌張,沒來得及,所以落地才不夠輕快,躍起的也不夠高。”林音細想,的確如此。兩人就輕功一事,討論了很久,任玥雖不夠勤奮,但習武遠久於林音,加之資質出色,出手指點自是讓林音受益匪淺。林音對任玥則多了一絲難以敘說的情愫,不止感謝,也算不上愛慕。

直到夕陽西斜,兩人才準備各回房休息,林音輕功也熟練了很多。精力充沛,內力充足的時候,他一躍近兩丈來高,平飛也有三丈來遠,尋常的小溪小河,勉強可以飛渡過去。這是兩人見少識淺,熟悉的武林高手又隻有精武入道天下難有匹敵的任成,若是尋常高手得知林音習武不過數月,輕功便又如此造詣,隻怕個個會大驚失色。

晚飯時分,兩人並沒有去船尾,而是李魚讓人將桌椅搬到了船頭。船夫夥計一共五人,連林音任玥一起其人,圍著一張仿八仙桌,坐在船頭,船泊在江陵邊上。

夜色如水,月明如晝,七人圍坐一起,有酒有魚,倒也十分熱鬧。待眾人落座,李魚站起身道:“今天是中秋節,大家夥都背井離鄉的,倒也不用難過傷心,旁的事都不要多想,我們好好吃飯喝酒。”林音任玥均是一愣:原來已經中秋啦,難怪月亮如此的明亮圓整。兩人見船家夥計個個帶笑,也不願多想傷心之事。

眾人吃喝到很晚,林音喝了不少酒,任玥也稍飲了一些,吃飽喝足時,已經月上中天了。江風徐徐,浪花輕輕拍打著船邊,如歌如吟。

數日後,船已到南平郡,眾人在南平郡休整了一日,便改道嘉陵江,西行再北轉,直往劍閣駛去。嘉陵江起於秦嶺,奔騰千裏匯入長江,是長江主要支流之一。嘉陵江雖較長江為小,但曲折蜿蜒,兩岸高崖臨峙,猿聲不住,別有一番味道。川中多山,林音雖長於山村,但他家鄉山嶺與此處大有不同。這裏的山峰大多直上直下,如被刀劈斧鑿一般,垂直挺立天地間。此時已九月上旬,船已行至利州境內,再兩三日,林音二人便可下船上岸。離鄉愈近,哀愁越盛,任玥這幾日一直愁眉不展,林音也是暗暗傷心。

這日傍晚,船駛過一道峽穀間,此處崖高壁立,崖上山石盡為銀白色,明月漸起,山崖,青峰,江水互相輝映,霎時好看。

林音靜靜的在船頭看著江岸,那船家已經準備靠岸停泊,生活造飯。任玥也到了船頭,看了會周圍山崖,輕輕說道:“這裏離我家很近,過了這處峽穀,我們就可以下船了。”

林音看了下任玥,忽覺的有些迷惘,說道:“等我們安葬好了任大哥,然後怎樣?”他知二人均年幼,無依無靠又無一技之長,真不知該如何長大成人。又想自他己也許可以餓餓飽飽的度下去,卻萬不可讓任玥如此。

任玥愣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很是無奈,林音聽了很後悔,悔不該讓任玥也跟著憂愁,對不起任成所托。因此,林音笑道:“不怕,我會種田打獵,我們肯定不會餓肚子的。等到了你家,我們就去買弓買刀,還有農具耕牛,在你們老家種田打獵。”說完又摸摸自己腦袋,忐忑問道:“小玥,你家有田地嗎?”

任玥噗嗤一笑,說道:“有啊,我家房子很大,周圍有田地果園,就怕你不會種。”林音接道:“我從小就跟著爹媽下地,會種水稻,玉米,還有白菜……還有香瓜韭菜也都會,就是,就是不知道該何時播種。”又道:“這個不要緊,我們問一下周圍鄰居農夫就懂了,你們家鄰居都好說話吧?”任玥又笑道:“我家周圍很遠才有人住,我也很少和他們說話,不知道他們是否好商量。”

林音歎口氣道:“那也沒事,大不了我走遠點打聽,總不會讓咱倆挨餓。”提到挨餓,林音忽地想到:“船家早已去生火煮飯,為何現在還沒來喊二人吃飯。”便覺不對。

林音看了任玥一眼,輕輕說道:“小玥,好像不對,李魚他們怎麽沒聲音了?”任玥聽此,也已經發現不對,周圍真的沒有人聲了,便覺不安起來。林音見此,抓住她的手,輕輕說道:“別怕,我去後麵看看,你在這等我。”任玥縮緊衣服,點頭道:“你小心點,快點回來。”林音握了握任玥的手,便輕輕從船舷往船尾挪去。

船頭到船尾四五丈遠,林音輕輕的點在船舷往後挪動,到船尾時發現,李魚及一眾夥計都不在,他心知不好,這幾人不可能同時去船艙或者船底,更不可能一起落水且沒有絲毫聲音。林音有點無措,焦急的在船尾看了個仔細,在船尾最末處,發現了一團血跡。心跳驟快,林音不假思索的飛上船篷,也不管是否有壞人埋伏,便往船頭奔去,隻期望任玥沒事。誠然,任玥武功遠好過他,且來人能悄無聲息的殺掉船上眾夥計,自然武功更不是他們倆可以匹敵的,隻是林音也不能想這麽多。

剛躍上船篷,奔不出一丈,林音忽覺一道勁風直指自己右腰,待不及反應,便被人點中一指,瞬間半身酸麻,連喊一聲都不能就跌倒在船篷,又從船篷滾落在船舷上,跌了個七葷八素,偏偏還不能動彈。

林音又驚又怕,心想,剛才自己是被點了穴道吧。他曾聽任成說過點穴絕技,知那是武林高手用內力注入敵手穴位,另對方失去還手之力的一種功法。點穴並不難學,但習練者必須要有深厚的內力根基才行,林音自然是不會點穴,更不會解穴。他想掙紮都不能,隻能仔細聽著動靜,盼望任玥能機靈些,能先跳船逃跑。

船舷到船屋木牆之間甚窄,林音剛好卡在中間,驚怕之間忽地被大漢單手提起。天黑看不清那大漢麵目服色,隻能看清身形瘦長,手上卻十分有力,林音心知,即使自己沒有被點穴,也難以掙脫分毫。

那人將林音提到船頭,又扔在甲板上,接著又有兩人過來。那兩人也不說話,隻不停在林音身上摸索,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找不到就直接將林音衣服脫下來,甚至連褲子也沒有留下。林音猜到他們是在找任成的秘籍,便稍稍放心:“秘籍早就燒啦,你們怎麽可能找得到。”隻是他側臥在甲板,頭對著江岸,看不到身後有沒有任玥在,剛才沒聽到她的喊聲,隻怕也被點了穴道吧。又想,那些人可不能為難傷害任玥,萬一任玥有所損傷,那可就不好了。又想到:“即使他們不傷害小玥,但如果也像摸自己一樣上上下下的摸小玥,小玥肯定,肯定非常難過。”林音越想越慌張,又十分憤怒,想叫,卻又不能出聲,更是絲毫不能動彈。他嚐試運行內力去衝開被封住的穴道,卻發現自己的一點點微弱的內力,本來就運行不暢,在那股封住自己穴道的內力麵前,如蚍蜉撼大樹一般。

林音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甲板和稍遠處的黑色江水,江風吹過他赤條條的身體,讓他全身發冷。他仔細回想,任成曾經教過他關於點穴解穴的秘要,卻無絲毫發現。

不知過了多久,林音被一隻腳給踢的平平躺著,聽見那人“嘿嘿”冷笑兩聲,然後就是胸口山崩石裂一般的劇痛,劇痛不足一瞬間,林音便什麽也看不見了,除了昏迷前,借著月光看見的一個帶十字紅疤的下巴。

死亡是什麽一種感受呢?可惜知道的人,都沒機會講出來。林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他有很長的時間,無知覺,無識覺,無時,無空。時間從知痛覺始,先是胸口一針點般刺痛,不久,針點變成雨點,旗子,茶杯,茶碗,越痛越大,越大越痛,等疼痛蔓延整個身軀,林音終於勉力微微睜開了眼睛,頂上天色已明,太陽尚未升起,已經是早晨了。他試著抬起手臂,想摸摸胸口,被封住的穴道倒是已經解開,可是手臂甫一動,便由肩膀牽動胸口,以至於疼痛加劇,輕輕的吸氣都難以忍受。他不明白,為何那人要踩自己一腳:“沒有找到秘籍,就要殺人嗎,這些人和那幫和尚也是一樣的,殺人一點顧忌都沒有。隻是不知道小玥怎麽樣了。”他雖年幼,卻不蠢笨,又想到:“那夥人肯定以為任大哥去世前會將秘籍傳給小玥,因此沒找到秘籍,小玥暫時應該是沒有危險的。”想到此處,稍稍放心:“傷好後,總算有事可做了,便是要去尋找小玥。但願那幫人,不要為難小玥”

想了一會,他又覺得自己可笑,還不知自己能否活下去,傷這麽重,哪裏能去救小玥。林音一動不動,躺到了正午,晚秋的陽光照的很溫暖,他感覺力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雖然胸口還是很痛,但總算可以稍稍動一下了。“如果不能盡快治傷,怕還是會死吧,任大哥如果沒死,自己這種小傷肯定可以治好,不知道他以前受傷的時候是怎麽療傷的呢?”想到任成,林音又有些傷感:“任大哥受傷太多,才不治身亡,他在山洞中傳給我的秘籍,應該有治療外傷的方法吧。”林音在腦海中迅速的默讀了一遍秘籍,仔細思索其中與療傷有關的內容。可惜他讀書本就不多,習武時間更短,閱曆尤其淺薄,因此整本秘籍,明白清楚處不過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