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番外一 眷侶（3）
傍晚，用晚膳時，聽到下人提起旁邊的沅濟寺在辦廟會，祝雲?立刻說想去看看，梁禎給他盛了一碗湯，笑著擠兌他：“先頭不是還說累，今日想早些歇息的嗎？這會兒倒是又來了精神了？”
祝雲?喝著湯，含糊回道：“那還不都怨你。”
昨日晚上，還有今日白天，因為旱了這麽些天，確實做得有些過了火。
梁禎輕笑：“嗯，怨我。”
“到底去不去啊？”祝雲?追問他。
“你這麽想去廟會？”
“想去。”
“好，那就去吧。”
用過晚膳，他們換了身不起眼的常服，低調出了山莊大門，轉到了沅濟寺正門的山腳下。
這裏正熱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沅濟寺開廟會，從山腳到山腰，沿途俱是叫賣的攤販和各種吸引人眼球的把戲表演，人山人海，來湊熱鬧的民眾和香客一眼望不到頭。
他們隨著人潮並肩往上走，祝雲?見著什麽都有興趣，尤其喜歡看那些花樣繁多的雜耍表演，不時停下腳步駐足觀看，末了還會大手筆地給出打賞，真正與民同樂。
臨時搭出來的台子上，有人在表演吞刀吐火，台下站滿了圍觀的民眾，高聲叫著好，他們站在人群靠外圍的地方，祝雲?看得格外投入，時不時地大聲喝彩，滿眼都是笑意。
梁禎將人攬在身前，隔開了他與周圍其他人的摩肩接踵，在他耳邊低笑：“阿?，真有這麽好看嗎？”
祝雲?興奮地點頭，輕聲呢喃：“我上一次逛廟會，還是十多年前，偷溜出宮的，還沒逛完就被兄長派人來抓了回去。”
“難怪別人都說你小時候頑劣不堪，不成體統，沒長成個紈絝當真是奇跡。”
祝雲?用手肘不輕不重地撞了撞他的胸膛：“你夠了啊，我叫你陪我來，不是叫你來取笑我的。”
梁禎的笑聲愈發愉悅，又免不得有些遺憾，少年時代的祝雲?是什麽模樣，他隻能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了解一二，自己認識他時，他就已經收斂了性子變得小心翼翼，不敢再在人前表露出真性情，對著自己更是戒備，當真是可惜了。
“沒關係，京城裏各式各樣的廟會、集會、花燈會幾乎每個月都有，還有那些古董一條街、洋貨市場……你想玩，我們可以經常出來玩。”
祝雲?高興了：“好，你說的啊。”
“嗯。”
看完雜耍，繼續往前走了一段，祝雲?拉著梁禎，又一次停步在了一個撈金魚的攤子前，攤主大聲吆喝著生意，地上擺著兩口大水盆，無數顏色絢麗多姿的金魚在水中靈活恣意地遊動，盆邊蹲了不少孩童，一邊嬉笑一邊爭搶著撈金魚。
祝雲?的目光落在那些活靈活現、五彩斑斕的魚兒身上，便移不動了。
梁禎挑了挑眉，笑看著他：“想玩這個？”
被戳穿心思的祝雲?不好意思地低咳了一聲：“要是?兒在，他肯定喜歡玩這個，不若我們給他撈些回去吧。”
梁禎輕笑出聲：“你自個想玩，還賴到小崽子身上了，他又不在這，更何況，禦花園的池子裏就有這個，想看隨時可以看，還需要你親自動手給他撈嗎？”
“我送給他的不一樣。”祝雲?不再搭理梁禎的調笑，拋開了顧慮，蹲下身，扔了幾個銅板給攤主，接過了撈網。
梁禎雙手抱臂，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祝雲?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看中的魚，沒有多猶豫，眼明手快地下了網。
可惜剛碰到魚身，魚兒便倏地遊走了，祝雲?撈了個空，抿了一下嘴角，頗有些不服氣，再接再厲。
一刻鍾過去，祝雲?追著他看中的那一條魚下手了一次又一次，卻次次落空，蹲在他對麵的幾個孩童都有了收獲，隻有他，手中還是空的。
祝雲?有些泄氣，看著挺簡單的遊戲，怎麽玩起來這麽難……
頭頂傳來一陣笑聲，不用抬頭看也知道出自何人，梁禎挨著他蹲了下來，眸中帶笑地看著他：“好玩嗎？”
祝雲?沒好氣道：“你就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
“阿?不要冤枉我，我幫你吧。”梁禎朝著他伸出手。
想到他早上才在溪水裏徒手撈上了魚，應該是真的在行，祝雲?不甘不願地將撈網遞了出去。
梁禎接過東西，沒等他下手，祝雲?便指著他先頭一直追著撈的那條提醒他：“那條，我就要那條。”
那確實是這盆中個頭最大花色最漂亮的一條，也難怪祝雲?看中了就不肯改，對著喜歡的東西，他總是有些執拗的，隻認定那一個，對人亦是如此。
梁禎隨意地伸手過去，晃了一晃，沒等祝雲?看清楚他是怎麽撈的，那活蹦亂跳的魚瞬間就已經到了網中。
梁禎得意地將撈網送到他麵前，被撈上的魚依舊在網中掙紮試圖逃離，祝雲?微微睜大了眼睛：“你怎麽撈的？這麽快？”
梁禎笑道：“就這麽撈的啊，多大點事。”
將魚倒進他們買下的小盆中，梁禎繼續下網，去撈下一條。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們的盆中就已經多出了十幾條鮮活遊動的金魚，那些孩童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瞪大了眼睛盯著梁禎撈，每撈上一條便是一陣歡呼雀躍，陸陸續續地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圍觀。
攤主停住了吆喝，臉色越來越苦，死死瞪著梁禎，似是想將撈網搶回去，隻時間未到，他敢動祝雲?第一個就不答應。
在撈上第十八條魚之後，梁禎終於停了手，將撈網扔回去，笑吟吟地看著祝雲?：“阿?要怎麽賞我？”
祝雲?高興極了，親手抱起魚盆，數了一遍，抬眼笑看向梁禎，在對方的眼神示意下，貼過去，一個輕吻落在了他的麵頰上。
梁禎眯起眼睛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將魚盆交給身後跟著的侍衛，梁禎扔了錠銀子給攤主，起身牽起祝雲?的手繼續往前走。
祝雲?好奇問他：“你到底從哪裏學來的撈魚的本事？”
梁禎不以為然道：“我在南洋的海島上待了三年，學點這個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