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繭自縛
第二日一早，祝雲?便再次進了宮，他進門時，方太醫正在給祝雲?例行診脈，祝雲?抱臂在旁盯著，擔憂問道：“陛下如何了？”
老太醫是認得祝雲?的，對著他比梁禎還要小心翼翼些，仔仔細細地將祝雲?的身體狀況與他說了一遍，當聽到說祝雲?氣血虛恐有早產之虞時，祝雲?的雙眉立時緊蹙了起來，而祝雲?卻連眼睛都未多抬一下，蒼白的臉上看不出過多的表情，似已習以為常。
太醫退下後，祝雲?便又提了筆想要批閱奏疏，之前為了做戲許久未理朝政，如今積壓的政事不知凡幾，都等著他拿主意，再耽擱不得了。
祝雲?直接將他手中的奏疏抽走，扔到一旁，衝高安示意：“全部送去內閣，就說陛下身體抱恙，讓他們看著辦就是了。”
祝雲?爭辯道：“我能做的……”
祝雲?轉頭瞪他一眼：“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哥哥就乖乖聽我的話，也就兩個月了，孩子生下來之前都不許再碰這些東西。”
高安趕緊大著膽子叫了人來，將禦案上堆積成山的奏疏盡數搬了走。
祝雲?無奈道：“哥……你明知這個孩子是……的……”
“我管他是怎麽來的，又是誰的，他現在在你的肚子裏，連著你的命，你就得好生養著，”祝雲?沒好氣地提醒著他，“方才我進來的時候聽人說你今日寅時剛至就醒了？現在還早，回去內殿再睡一會兒吧。”
旁的人苦口婆心的勸說祝雲?都未必會聽，但說這些的是祝雲?，他再不情願也依舊應了下來，被祝雲?攆去了內殿。
祝雲?在床邊坐下，看著躺下身後眉宇依舊不得舒展的祝雲?，放緩了聲音勸慰他：“陛下放寬心，亂黨已除，如今朝堂上短時間內再沒哪個不長眼的會敢興風作浪，陛下先養著身體，要收權何必急於這?一時?。”
祝雲?安靜地看著他：“哥，我還是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以後總要習慣的，一個稱呼改變不了什麽，”祝雲?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睡吧。”
把祝雲?哄睡著了，祝雲?才起身去了側殿，正在配藥的方太醫見到他進來趕緊停了手頭的活，恭敬立到一旁，祝雲?冷聲問道：“為何陛下都快八個月的身孕了，肚子卻隻有那麽點大？”
當年他即使懷著元寶時遭了那麽大的罪，後頭也養好了，祝雲?這個肚子，看著隻與尋常人四五個月差不多，不然昨日他第一時間便該發現了。
老太醫無奈解釋道：“陛下自個不上心，吃得又少，之前還一直想要打胎，孩子長得不好，老臣隻怕……隻怕小皇子便是順利生下來，也會有不足之症。”
祝雲?想打胎並不出乎祝雲?的意料，可誰人不知男子打胎是不可能之事，他這分明就是魔障了。祝雲?雙眉一擰：“不足之症？”
“……是，現在還不好說，隻是這胎看著多半是要早產的，孩子在肚子裏就沒養好若是不足月就出生，怕是會有麻煩。”
老太醫沒有明著說，祝雲?卻已經聽明白了，孩子出生之後隻是有先天不足還算好的，很大可能根本養不活。
雖然他恨不能活剮了那個梁禎，可如今祝雲?又沒有別的子嗣，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既然注定要生出來，之後若又沒了未免可惜。
“若當真早產，陛下會如何？”
“總會遭些罪的，”怕祝雲?發脾氣，方太醫又補上一句，“無論如何，老臣定會竭盡所能，保住陛下和小皇子。”
祝雲?沉聲吩咐：“盡量想辦法，讓陛下生產時少受些罪。”
“那是自然。”
下午，祝雲?叫人把自己的兩個孩子給送進了宮來，大兒子元寶六歲，小兒子銘兒才不滿半歲。
祝雲?的臉上多了許多的笑意，伸手接過銘兒，又把元寶叫到跟前來，細細打量起這兩個孩子。元寶的長相結合了祝雲?與賀懷翎的優點，一看就是他們倆的孩子，銘兒則長得更像賀懷翎一些，都是祝雲?的孩子，看著就叫人喜歡。
元寶也在好奇地看祝雲?，一雙大眼睛忽閃個不停。祝雲?戳了戳大兒子的肩膀，提醒他：“在家裏教過你的規矩呢？”
胖乎乎的小家夥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給祝雲?磕了個頭，奶聲奶氣道：“元寶叩見陛下，給陛下請安。”
坐在祝雲?腿上的小娃娃，亦配合著咯咯直笑。
祝雲?趕忙道：“行這麽大的禮做什麽，哥你快把孩子抱起來。”
不必祝雲?動手，元寶自個就爬了起來，撲到了祝雲?麵前，問他：“您是我小叔叔嗎？”
祝雲?笑著點頭，元寶“哇哦”了一聲：“小叔叔和爹爹長得一樣好看。”
祝雲?拍了拍他的腦袋：“少胡言亂語，我都怎麽教你的？還有沒有規矩了？”
元寶皺了皺鼻子，祝雲?伸手摸了一下小孩鼓起來的臉蛋：“無妨的，這孩子活潑，討人喜歡得很。”
“跟你小時候一樣鬧騰。”
祝雲?順口應道，祝雲?怔忪了一瞬，笑著歎氣：“是嗎？我都快不記得了。”
“你哪裏是不記得了……”明明是刻意把自己的本性藏起來，才過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祝雲?低頭，捏了捏銘兒的手：“總是要習慣的。”
祝雲?看小兒子坐在祝雲?腿上不停地扭，怕累著了祝雲?，把人抱起來扔到一旁榻上，吩咐了元寶去吃點心順便看著弟弟，與祝雲?對麵坐下笑望著他：“嘖，這還跟我置起氣來了。”
被揭穿了的祝雲?麵色訕然：“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