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弱小就是最大的錯

內室裏,傳出了藝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趙括就站在院落裏,來回的踱步,神色慌忙,心裏忐忑不安。他非常的害怕,藝會出什麽事情,在如今,生育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因為有不少的女性,都會在生育時死去,落後的醫學,加上一些愚蠢的思想,例如趙人就認為婦女生產的時候,需要將火把插在周圍,這是為了驅散陰冷...結果有不少婦女在生育之中被燙傷。

除卻趙國,在其他地方,還有更加令人困惑的做法,有些時候甚至是非常殘忍的,若是出現了什麽意外,那就是請巫前來跳舞祈福...完全沒有醫治的辦法。

當然,在這個時代也出現了婦科醫生,隻是這些剛剛從巫的群體裏走出的醫生,水平也算不上太高,扁鵲這樣的人還是不多的,哪怕是如今的醫家,醫學水平也不算太發達。好在趙括這次趕來秦國,也有不少的醫家跟隨而來...可趙括還是很擔心,聽著藝那一聲聲的慘叫,趙括心如刀絞,坐立不安。

藝實在是太過瘦弱,她的身體也不算太好。

趙括就這樣等待了兩個多時辰,藝的叫聲也是越來越低沉,這讓趙括更加的擔心,趙母正在裏頭陪伴著藝,而趙政已經被戈接走,院落裏隻有韓非在陪伴著趙括,韓非沒有娶妻,也不能理解趙括的心情,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趙括,隻是跟在趙括的身後,跟著他來回的徘徊。

越是沒有消息,趙括心裏便越是緊張,心裏的那種驚懼,更是讓他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就在這煎熬之中?忽然有婢從內室裏走了出來,婢笑著大叫道:“恭賀武成君,慶賀武成君....您又有了一位馬服子。”,那一刻,趙括愣住了,忽然?他笑了起來?就要朝著內室走去?婢急忙攔住他。

“請您再等一會。”

“藝呢?她怎麽樣?”

“夫人很好。”

趙括這才安心?他大笑著?看著一旁的韓非?說道:“我有兒子了。”,韓非急忙慶賀?趙括便在這裏等著?又等了許久?方才有婢出來,讓趙括進來,趙括走進了內室,便看到了剛剛被洗幹淨的小家夥,趙母抱著小家夥,臉上滿是笑容,小家夥渾身皺巴巴的,眼也睜不開,隻是在趙母的懷裏躺著,濕漉漉的。

趙括大笑著,就要從她懷裏接過孩子。

“去看看藝,你剛從外麵進來,等會再抱吧。”,趙母毫不留情的趕走了趙括,趙括又急忙來到了藝的身邊,藝虛弱的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喘著氣,趙括坐在她的身邊,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這才笑著叫道:“藝...”,藝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一旁的趙括,臉上慢慢浮現出了笑容。

“哈哈哈,我又有了一個兒子。”

趙括咧嘴笑著,看起來就像個大孩子,藝也是笑了笑,隨後臉上又閃過一絲痛苦,趙括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幫著她小心翼翼的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這才說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在外麵,我很害怕...”

趙母抱著小家夥,給韓非看了看。

趙母說這孩子長得很像趙括,可是韓非卻看不出他哪裏像趙括,皺巴巴的小不點,比當初的趙政還要小。很快,門客們,弟子們都聽聞了這件事,馬服君有了第二個兒子,在狄知道了這件事後,大多數人也都知道了。這些時日裏,狄一直在外轉悠,讓他感到煩惱的是,秦國並沒有閑漢。

沒有人願意聽他說那些事情,他們都沒有時間。

他結交不到什麽朋友。

而且,他的雅言說的也不好,秦語更是不用提,具說,他如今正在跟韓非學習雅言和秦語。戈對此表示出了很大的讚同,因為狄學會雅言之後,他就不會再來煩自己,這意味著又有幾百萬人可以聽他囉嗦。趙括一直陪伴在孩子和藝的身邊,藝還是沒有能下床榻,孩子也很瘦弱,好在有趙母照顧他。

趙政也終於有了弟弟,這讓他非常的開心,他看到趙母懷裏的小家夥的時候,還想要抱抱他,可是趙母不許,趙政便大哭了起來。他總是詢問趙母,這弟弟是從哪裏來的?母親的肚子裏為什麽會藏著弟弟?他看起來有很多的困惑,他每天早上醒來都要去看弟弟,他是想看看弟弟有沒有長大,能不能陪自己去玩。

趙括原先非常的忙碌,都沒有想好孩子的名字,如今更是思索了起來,不知道該取什麽名字,想來想去,他最後選擇了一個康字,作為自己兒子的名字,趙康。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健健康康的長大,同時也希望他的兒子在將來能讓百姓們過上安樂的生活。趙母本來是想要讓趙括去請教荀子,讓他們幫忙取個名字的。

可是趙括有了自己的想法,又非常的倔強,趙母無奈,隻要答應了他。

公元前253年九月,趙括的次子趙康出生。趙康跟兄長不同,他很安靜,很少哭鬧,平日裏都是呼呼大睡,不理會別的,哪怕是院落裏大聲的喧嘩,也根本吵不醒他。趙括很喜歡這個小家夥,總是變著法子去逗弄他。而秦王得知這件事,也是送來了禮物,其餘大臣,也紛紛送上了自己的禮物。

趙括開心的笑著,前些時日裏的所有陰霾,似乎都被這個新生的生命所清除幹淨,留給了眾人一片歡笑聲。

此刻,龍陽君卻是來到了衛國。

衛國君主叫做子南公期,子南公期並不年輕,今年是他執政的第三十年。龍陽君在離開趙國之後,便來到了衛國,拜見這位衛君,衛國因為弱小,衛國的君主不敢稱公,隻能稱君,故而,衛君的地位跟龍陽君,其實是同樣的,甚至,龍陽君的地位可能還要更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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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在經曆了多次的政變之後,魏國扶持子南氏來擔任國君的位置,從此,衛國便跟隨魏國,與魏國越來越親近。龍陽君在衛國,受到了很大的禮遇,子南公期親自出城來迎接他,與他同乘馬車,走進了王宮。龍陽君微笑著,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不由得點著頭,子南公期笑嗬嗬的看著街道上的百姓,笑著跟他們行禮。

子南公期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君主,他沒有稱霸的雄心壯誌,也沒有振興國家的能力,可是他待人溫和,對衛國百姓也是很不錯,他常常跟著衛國的百姓們一同耕作,國家雖小,可是生活在這裏的百姓,生活的都很不錯,衛君不向他們征收很高的稅賦,也不會讓他們服徭役,因此衛國的富裕人家是很多的。

衛君將龍陽君迎接到王宮裏,他設下了宴席,宴席也是非常的簡單,衛君隻能是笑著跟龍陽君道歉,他說道:“衛國並不富裕,請您不要怪罪...”,龍陽君搖著頭,笑著說道:“您親自出城來迎接,我又怎麽可能怪罪您呢?”,衛君又向龍陽君敬酒,氣氛很是不錯。

龍陽君這才開口說道:“您可以放心了,我已經趕往趙國,讓趙人不敢再繼續進攻衛國。”

“非常感謝您的恩德。”

“您不用謝我,您應該要想想,衛國接下來怎麽辦。我知道衛國的疆域很少,也沒有可以保護自己的士卒,若是以後還有秦國,趙國來進攻衛國,您該怎麽辦呢?”,衛君苦笑著,搖著頭說道:“我還能怎麽辦呢?衛國並不能成為任何國家的敵人,無論是誰,我都不敢得罪...”

“其實,衛國可以跟魏國合並,這樣一來,魏國就能保護這裏的百姓...”

“唉,請您見諒,衛國隻有一兩座城池,隻有幾萬百姓,沒有士卒...我的食邑甚至沒有您的多...我聽聞,滅亡一個國家,也要給他留下可以祭祀的地方,如今的衛國,隻夠衛人來祭祀先祖的,衛國絕對不會跟任何人為敵,但是也不能失去這最後的城池,我的先祖就葬在這裏,衛人的先祖葬在這裏,請給我們留下一些可以祭祀他們的地方吧。”

“衛國還會向從前那樣,給魏國繳納賦稅,聽候魏國的命令...”

子南公期起身,朝著龍陽君俯身大拜,說道:“衛人就剩下這些故土了...也沒有實力來抵禦任何敵人,我的百姓們分散在各個地方,有些時候會回來祭拜先祖,我不希望他們回家的時候,發現家已經沒有了...請您寬恕...”,衛君卑微的哀求著,不斷的朝著龍陽君俯身大拜。

“您不必如此,不過,您還是要跟著我前往魏國,答謝魏王的恩德。”

“好。”,衛君點著頭,笑著說道:“應當如此。”

當衛君的車駕剛剛來到了魏國的時候,便有數百個士卒衝了過來,直接抓住了衛君的那些隨行者,他們是帶著禮物來拜見魏王的,而年邁的衛君,也是從馬車上被拖拽下來,士卒們給了他一拳,衛君便躺在了地麵上,衛君茫然的看著龍陽君,問道:“這是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事情?”

龍陽君長歎了一聲,方才看著那個士卒,嚴厲的說道:“不許對衛君無禮!”

士卒這才鬆開了他,衛君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撿起了地麵上的拐杖,方才看向了龍陽君,眼裏滿是困惑,滿是不解,龍陽君揮了揮手,沒有說話,便有士卒押著他們,朝著大梁的方向走去。龍陽君搶先一步返回了大梁,丟下了這些人,衛人被一路驅趕著前進,可憐的衛君不斷的徒步趕路,又不能休息,雙腳也流出血來,一步一個血腳印。

可是,他沒有哀求,也沒有呻吟,更沒有抱怨,他隻是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走著。

而那些走在他身後的衛人,他們看著麵前的這些血色的腳印,他們的臉漸漸變得赤紅,他們的神情,漸漸變得猙獰。

終於,隨行的衛人瘋狂了,他們朝著身邊的魏人發動了攻擊,徒手襲擊這些帶著兵器的士卒,雙方廝殺在一起,衛君轉過身來,看著這一幕,瞪大了雙眼,他隻是大聲的叫道:“不要動手!不要!不要動手!”

可是,他並沒有能攔下那些衛人,魏人拿出了弓弩,衛人一個一個被射殺在他的麵前,衛君急忙擋在了那些衛人的麵前,朝著魏國士卒俯身行禮,請求得到他們的寬恕,不要傷害自己身後的隨從,可是,士卒們還是射死了所有跟隨他前來的衛人,可見,魏人射術還是非常了得的。

他們的羽箭從衛君的頭頂飛過,精準的殺死了他身後的隨行,衛人倒在血泊裏,那些送給魏王的禮物也掉落在血濘之中。

子南公期嚎啕大哭,跪在他們的屍首麵前,哭的撕心裂肺,可他還是被魏人無情的拖走。

當子南公期終於見到魏王的時候,他已經徹底的麻木了,他低著頭,一言不發,渾身衣衫襤褸,臉上滿是恍惚。

魏王開口說道:“衛君...寡人聽聞,您所帶來的武士襲擊了寡人派去保護您的士卒,您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

衛君抬起頭來,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麵前的魏王,有些可怕。

魏王並沒有害怕,虛弱的衛國,並不能讓他感到害怕。

“若是您不願意帶著衛國歸順魏國,寡人就殺了您。”,魏王眯著雙眼,看著麵前的衛君,又恐嚇道:“寡人若是想要占領衛國,那不是困難的事情。寡人有二十萬精銳的士卒,有大梁這樣高大的城池,有平原君這樣的賢才輔佐,有數百萬順從寡人的百姓。寡人之所不攻打衛國,是因為寡人不想要殺害衛國的百姓,您作為衛國的國君,應該要明白這些道理!”

衛君狂笑了起來,他指著麵前的魏王,憤怒的吼道:

“我要詛咒你那精銳的士卒死在敵人的箭矢之下!我要詛咒你那些高大的城池被摧毀!我要詛咒你的臣子背棄你!我要詛咒你的百姓承受亡國得痛苦!我要詛咒你的子孫,他們會像奴隸一樣被殺死!!”

衛君三十年,魏王殺子南公期與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