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重要和不重要的事情

長安君,趙七月。

趙括記得他,那個靦腆,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孩子,可是,這樣的人,真的會做出如此暴行嗎?或者,他隻是被趙豹所利用?或許是察覺到了趙括的那種困惑,魏無忌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把將他拉上了馬車,馬車朝著王宮的方向行駛而去,魏無忌眯著雙眼,說道:“長安君並不是如您看到的那樣。”

“我曾打聽過關於他的事情。”

“他是太後最為疼愛的孩子,無論他犯下什麽樣的過錯,太後都會護著他,這就使得他逐漸變得殘忍暴虐,最初,他隻是毆打玩伴,搶走他們的玩具,因為沒有人敢訓斥,使得他越來越過分,邯鄲令趙裏的大兒子,長得肥胖,被他欺辱,推進了矢池裏,死掉了。因為沒有任何的證明,他還是逃過了一劫。”

“他最愛縱馬,曾撞死過百姓,太後親自為這些人發喪,送去錢財,牲畜,來掩飾他的罪行。”

“我聽聞,他趕到齊國,哄騙了一位年幼的貴族女,將其奸.**...被齊人打成重傷..”

“從那之後,他變得靦腆,不再像原先那樣的狂妄,不過,他這些日子,又逐漸恢複了本性,又開始在邯鄲縱馬,我聽聞,因為守城士卒攔住他,被他鞭撻了二十下,已經不能起身...”

魏無忌說著這些,有些鄙夷的說道:“趙國內熟悉他的人,沒有愛他的...就是平原君,也曾想要殺了他。”

“平原君有一匹良駒,生人不能接近,長安君想要騎上去玩耍,良駒不肯,長安君就派人砍斷了良駒的四條腿...平原君大怒,提著劍想要殺死他,太後卻訓斥平原君:當初有野人吃了秦穆公的馬,秦穆公說:不能因為牲畜而殺人,還賞賜與他們美酒,讓他們繼續吃,後來這些野人就在秦穆公最危難的時候幫助了他。”

“她說:如今您與猶子,比秦穆公與野人更加的親近,您的良駒也隻是斷了腿,您又怎麽能因為牲畜而殺人呢?若是您可以寬恕我孩子的罪行,他將來也未必不會像野人那樣報答您的恩情啊。”

“平原君雖然憤怒,卻沒有辦法,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跟這位猶子說過一句話。”

趙括越是聽,心裏就越是憤怒,這樣的人,他還不如牲畜呢!他心裏也就明白了,這位長安君,是一個被寵壞了的熊孩子,像這樣的熊孩子,長大之後,對社會造成的危害,也就越來越大,這就是過分的溺愛所愛出來的惡魔。不知道善惡,自以為永遠都有人在背後為自己撐腰,從而變得無法無天。

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這樣的事情,從不間斷。

“馬服君...上君隻有這麽一個胞弟,勸說上君來殺掉他,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讓上君將他貶為庶人,再由司寇來進行判決...”,魏無忌提醒道,他認真的說道:“您千萬不要做出失禮的舉動來,在王宮裏,請您幫助我來完成這件事。”,趙括點了點頭,看得出,魏無忌已經有對付他的辦法了。

兩人趕往了王宮,武士們看到國相與馬服君到來,自然也不敢為難,急忙走進去稟告,隻是過了片刻,就有武士請他們進入王宮。趙王在大殿內迎接兩位大賢,熱情的要他們坐下來,走進王宮之後,魏無忌就不再多說什麽了,那副憔悴的模樣,若是趙括剛剛還看到他生龍活虎的講述長安君的事情,隻怕他都要信了!

趙王有些擔憂的看著魏無忌,說道:“您重傷還不曾痊愈,怎麽就起身了?”

“上君,馬服君說:治理國家的人,要彎著身子,竭盡心力,到死為止。我如今感懷與您的恩情,輔佐您來治理趙國,又怎麽能因為受傷而不再貢獻出自己的精力呢?”,魏無忌認真的說著,趙王瞪大了雙眼,實在是有些動容,他急忙走下來,看著自己的兩個大賢,感動的說道:“趙國有馬服君與信陵君,寡人還有什麽可以擔憂的事情呢?”

魏無忌認真的說道:“正因為有您這樣賢明的君王,所以才能有我和馬服君這樣的賢才啊,賢才是從來不會缺乏的,所缺少的隻是發現賢才,重用他們的君王啊...”

魏無忌與趙王進入了互相吹捧模式,魏無忌並沒有提長安君的事情,趙括隻是看著魏無忌,這位魏國的宗室,在趙國,也算得上是鞠躬盡瘁,雖然達不到死而後已的程度,可是這已經足夠讓人敬佩了。

趙括曾經很困惑的詢問魏無忌,他說:您為什麽要這樣盡力的推行變法,想要讓趙國強盛起來呢?

魏無忌笑著回答:我想與您飲酒。

趙括說道:我可以隨時與您對飲。

魏無忌卻笑著說:飲酒是為了讓自己的心情更加的愉悅,您飲酒的時候,心裏卻還是想著趙國的百姓所遭受的痛苦,想著天下的災禍,並不曾開心的與我飲酒,我想幫您解決了這些令您煩惱的事情,再與您盡心的飲酒。

說實話,趙括真的很感動,這個時代的友誼,是純粹的,是可以舍生的,趙括在這裏,有很多的朋友,他堅信,這些朋友,都是可以站出來為他擋箭矢的,因為,趙括也會如此。

魏國的這位豪傑,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治理國家,都是當代的翹楚,他在擔任趙國國相之後,重用虞卿,樓緩等人,在整頓吏治引起混亂的同時,卻還能讓趙國獲得了一次豐收,他重新計算了各地的耕地,降低了不合理的稅收,釋放了一大批無端獲罪的刑徒,提拔了很多出身底層的賢才...

他很有魄力,又有頭腦,他當初想要在魏國大展身手,隻是因為兄長的忌憚,他隻能整日飲酒作樂,酒水並沒有澆滅他內心的雄心壯誌,他如今在趙國,或許也是想要向天下證明自己的才能。他並不是一個隻會飲酒的宗室子弟,他是文武雙全的無雙貴公子!

趙王與魏無忌可謂是言談甚歡,兩人聊的越來越融洽,就在這個時候,魏無忌忽然捂住心口,痛苦的說道:“隻是,邯鄲之中,依然有人想要殺害您的賢臣....”,趙王無奈的說道:“請您放心,寡人再也不會允許他人來行刺您的。”,魏無忌看著趙王,認真的說道:“昨日,董成子與樓緩遭遇刺殺,若不是馬服君的弟子正好在,隻怕董成子就已經被殺害了。”

“什麽?!”,趙王猛地跳了起來,臉色再一次變得赤紅,他剛剛才說不會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臉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這讓趙王如何能忍,他憤怒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魏無忌便詳細的將兩人遇刺的事情說了出來,時不時問起趙括,趙括也將自己聽聞的事情說了出來。

“臣派人探查,食肆裏的人說:曾看到長安君與這幾個刺客飲酒。”

趙王身子一顫,整個人緩緩坐了下來,就好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上位,低著頭,臉色陰晴不定,隻是喃喃著胞弟的名字,忽然,他抬起頭來,看著信陵君,問道:“這是真的嘛?”,信陵君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我並沒有說謊,至於長安君與他們的過節...前些時日裏長安君縱馬傷人,您應該是知道的。”

趙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看向了遠處的武士,對他說道:“讓長安君過來。”

氣氛頓時有些沉默,魏無忌低著頭,時不時咳嗽著,並不言語,趙括因為魏無忌方才的吩咐,也就沒有開口,眾人等了許久,就在趙王忍不住想要再派人前往的時候,終於有人走進了王宮內。長安君已經有些醉了,他臉色通紅,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酒味,搖搖晃晃的走到了趙王的麵前。

魏無忌聞了聞空氣裏的酒味,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趙括卻是冷漠的看著他,長安君傻笑著,朝著趙王俯身行禮,說道:“我不知道您要見我,請您寬恕我的無禮。”,趙王隻是瞪著他,憤怒的質問道:“你是不是派人去刺殺董成子與樓緩?!”,長安君一個哆嗦,頓時酒都醒了,他茫然的看著趙王,急忙搖著頭,說道:“您為什麽要這樣說?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先前縱馬傷人,是他們懲罰了你,不久之後,他們就遭遇到了刺客!”,趙王憤怒的說道。

“那與我有什麽關係?!邯鄲得罪我的人很多?難道他們死了都要怪罪我嘛?!”,長安君也怒了,他拉直了脖子,氣勢洶洶的質問道,他幾乎是要跳起來,這模樣神態,倒還真的是趙王的親弟弟,這一點沒錯了。趙王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趙括開口說道:“食肆裏的人,看到您與那幾位刺客飲酒。”

長安君更加的生氣,他說道:“我一直以為您是仁義賢明的人,怎麽也來誣陷我呢?我來到邯鄲之後,所有人都想要請我飲酒,有人看到我吩咐他們行刺嘛?有人聽到我讓他們去殺了董成子嘛?”,他氣的都有些說不話來,神情倒是不像是假的,看到他如此模樣,趙王也漸漸有些困惑。

他詢問道:“真不是您派人去做的?”

“不是!”

“我想要說的,若是真的是你做的,你最好承認,寡人可以免除你的罪行,不然,若是讓寡人找到證據,寡人也不會顧忌兄弟之情!”

“這本來就不是我做的事情,您就是想殺了我?啊?因為母親愛我而不愛您?來,來,我的頭顱在這裏,您砍了去!”,長安君幾步走到了趙王的麵前,直接將頭伸到了他的麵前,咬牙切齒的大叫道。趙王一把推開他的頭,對左右的武士說道:“將他抓起來!”

幾個武士衝上去,從背後抓住了長安君。

長安君憤怒的嘶吼道:“就因為我與他人飲酒,您就要殺了我!好,殺了我!我去找母親,跟她說是您送我來的!”

趙王愣住了,顫抖著的手指著麵前的長安君,卻是說不出話來,魏無忌這才咳嗽著,開口說道:“長安君在君王麵前失去禮儀,返回邯鄲不久,就做出了很多惡劣的事情,可以將他貶為庶人。”,趙王思索了片刻,方才點了點頭,這才看向了長安君,他正要開口,就聽到遠處有人說道:“為什麽要貶為庶人?”

趙王抬起頭來,來人卻是平陽君趙豹,趙豹皺著眉頭,領著一批趙國的宗室,走進了王宮之內。魏無忌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善,看到趙豹走了進來,長安君便哭著叫道:“伯父!賊害我!”,趙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上位的趙王,朝著他俯身行禮,麵對長輩,趙王自然也不敢無禮,急忙起身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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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君,因為什麽罪行,您想要將長安君貶為庶人呢?”

“因為他與刺客有聯係。”

“哦?”,趙豹笑了笑,方才說道:“那馬服君與秦王有聯係,是不是也該將他貶為庶人呢?”,趙豹詢問道,趙王一愣,沒有再說話,趙豹看向了魏無忌,平靜的說道:“信陵君若是想要處掉我,不必通過長安君,長安君年幼,有什麽樣的罪行要遭受到您這樣的陷害呢?”

“他趕到邯鄲之後,屢次縱馬傷人,這是我所陷害他的?”

“可是,他也已經接受了懲罰,也進行了賠償,不是嗎?”

趙豹再次看向了趙王,他認真的說道:“若是上君要因為沒有道理的事情而處罰長安君,那就請允許我連坐,我身為長安君的伯父,也該接受懲罰,請您將宗室眾人全部貶為庶子吧。”

趙王再也說不出話來,趙括站起身來,認真的說道:“那幾位接受了長安君賠償的十幾個百姓,全部都死了。”,趙王一愣,揮了揮手,說道:“我們還是說董成子遇刺的事情,這些不重要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

“不重要嗎?”

趙括抬起頭,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