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馬服君是秦國的幫凶

楚國大軍終於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從陳都一路將秦人平推到了上蔡,源源不斷的兵力聚集在這裏,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逼迫秦人隻能放棄原先占領的地區,推出了這裏,如今,秦國的主力駐紮在畐焚一帶,與楚人繼續對峙,兩軍相隔並不遙遠,小規模的交戰是沒有停止的,隻是,雙方都沒有冒然的發動全麵進攻。

景陽將軍,站在臨時的校場內,看著下方操練的年輕人,臉上滿是笑容,他已經很久沒有打的如此暢快了,春申君與楚王,大概是被秦人打怕了,麵對秦人的威脅,總是退縮,不敢交戰,景陽心裏悲苦萬分,隻能借酒消愁,整日將自己灌醉,就不必再人手這樣的憋屈。

如今,楚王終於下定了決心,或者說,是春申君下定了決心,他不要再退讓了,糾集全國的兵力,哪怕是影響了來年的收成,也要給秦人一個教訓,楚國並不是韓國,不是您可以隨意欺辱的。景陽無比的開心,他領著楚人,開始了瘋狂的反擊,楚人死傷慘重,傷亡率一直都在秦人之上,可是,秦人被他打退了。

從陳都退到如今的畐焚,不敢再有圖謀陳都的想法,景陽覺得,這很值得,這些時日裏,楚人的心裏似乎都憋著一股火,現在,可以將這股怒火宣泄出來了。景陽是真的痛快,看著秦人抱頭鼠竄,景陽總是忍不住的想要仰頭長嘯,此刻,他巡視著校場上的諸多年輕人,這些年輕人,也因為主將的到來,而顯得無比的亢奮。

楚國無論從軍隊的編製上,還是軍事製度上,都與六國有著明顯的不同。楚國有專門的軍事統帥,喚作司馬,大司馬,左右司馬是管轄全國軍事的,如今的景陽,應該就叫司馬景陽,在其他諸侯國,並沒有專門負責軍事的官,將軍是臨時任命的,通常就是由君王來從貴族裏任免一個統帥。

在士卒上,楚國有正軍,王卒,私卒,縣師等分別,最特別的就是私卒,哪怕是韓國,如今都沒有私卒的存在,申不害變法,就已經奪走了貴族的私卒,將他們變成了正軍。可是在楚國,貴族政治還是非常強大的,國內的一些大貴族,擁有自己的私兵,這也是很常見的,例如景陽,他就有一支隻聽命與他的五千人的私人武裝。

這次春申君的動員,就是將楚國的這些軍隊全部都聚集了起來,故而,他們的整編問題是比較困難的,秦國可以從地方上直接抽調軍隊,按著地方,讓地方的縣尉等武吏來擔任他們的統帥,依次任免,從而形成一支強有力的戰鬥編製,而在楚國,就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了,貴族的私兵,顯然是不能在整編之後交予其他人來統帥的。

因此,楚國的軍隊編製顯得更加繁瑣,將領是非常多的,這也不能算是壞事,一方麵,這種圍聚在自己家主身邊的戰鬥編製,在戰鬥的過程中非常的英勇,戰鬥力很強,另外一方麵,這也不會讓國家有太大的軍事支出,可問題在於這增加了全軍統帥的負擔,使得軍隊不是非常的凝固,若是尋常的對手還好,可麵對有同樣戰鬥力的秦人的時候,這個問題就會明顯的暴露出來。

這就造成了楚國與其他國家交戰的時候,總是能教他們做人,而一旦與秦國交戰,就會被秦國教做人。

這當然也能看出春申君的強大之處,他能迅速的對這樣的楚國軍隊進行整編,送到景陽的手裏,直接形成戰力。景陽正在參觀著各地剛剛完成整編,正在進行操練的士卒,就看到有一人慌慌張張的走了過來,幾個武士想要阻攔他,卻被他直接撞開,險些與他們交手,景陽不悅的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來人正是項先,項先皺著眉頭,來到了景陽的身邊,向他行禮拜見,這才說道:“將軍,我聽聞,收複地區的官吏,以私通秦國的罪名殺死了當地有名望的長者...又搶走了他們的糧食,請您下令,禁止各地的官吏再殺害這些人。”,景陽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先前秦國打進楚國的領地,任用當地有名望的老者來擔任秦吏,這些人都害怕自己招惹到秦人,會使得秦人大開殺戒,自然是被迫接受,他們又將當地貴族,官吏的耕地分給百姓,還允許他們私下裏買賣,這是因為在秦國,土地是私有的,楚國的土地聚集在貴族的手裏,百姓們隻是幫他們耕作的工具。

結果,景陽收複了這些地區之後,返回故土的貴族官吏們,就開始跟當地的楚人算賬了,我們打不過秦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你們嗎?那些被秦人逼迫著成為官吏的人,都被殺死,而那些收下土地,或者私自交易土地的百姓,也沒有能幸免,甚至,秦人留給他們的種子,糧食,也都被他們搶走了。

項先看到這一幕,他有些茫然,入侵者善待這些百姓,而本該保護他們的人卻要殺死他們,故而,他找到了景陽。

景陽看著他,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說道:“他們沒有能抵抗秦人,我是理解的,秦人強大,就是我也不能掉以輕心,何況是他們呢?可是成為秦國的官吏,這是背叛楚國的行為,是不可以被寬恕的。”

“哪怕他們是被逼迫的,不這麽做就被會秦人殺死,也不能得到寬恕嗎?”

“不能,作為楚人,他們應該自殺來證明楚人的氣節,而不是靠著背叛來活下去。”,景陽嚴肅的說道。項先忽然笑了起來,他說道:“最應該自殺的,不是那些應該保護他們的官吏嗎?”,景陽皺起了眉頭,他看著麵前的項先,他總是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麵前的這個人。

“項先將軍,我隻是司馬,並沒有資格管理地方的事務,這些事情,您應該告訴春申君,讓他來下令。”,景陽說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項先急忙走上前,再次跟上了他,項先認真的說道:“您若是不及時勸阻,這些楚人的心,都要歸秦人所有!等下次秦人再來的時候,隻怕他們就要站在道路邊上歡迎秦國的軍隊了!!”

“所以才需要殺!要讓他們知道!不抵抗秦人的人,一定會死!”,景陽憤怒的說著,步伐越來越快,而項先卻依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走出了校場,項先這才質問道:“您作戰,難道不就是為了保護這些百姓嗎?”,景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嚴厲的看著麵前的項先。

“您若是敬佩馬服君,完全可以前往趙國,成為他的弟子,而不是在這裏,跟我說什麽馬服君的大道理...他是秦人的幫凶!您知道嗎?”,景陽一把抓住了項先的脖頸,他冷冷的說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秦人運用了那位仁義馬服君的戰事理論,全軍攻讀,嗬嗬,閃電戰,思想戰,信息戰?若是沒有他,秦人會變得像如今這樣瘋狂,會殺死我們這麽多的勇士嗎?”

“是他,他殺死了我們的勇士!”

“秦國還在設立軍事學室,您猜,這是誰提出來的?那位教您保護百姓的人,卻讓秦人變得更加凶猛!幫助秦人來殺死我們更多的兄弟!將來,他還會殺死我們更多的人,若是他這次與您一起來到楚國,我一定會把他抓起來殺掉!”,景陽冷冷的說道,項先咧嘴一笑,他反問道:“那您為什麽不攻讀他的學說呢?”

景陽一愣,一把推開了麵前的項先,這才冷冷的說道:“先前所抓捕的幾千秦國士卒,請您去處置吧,若是您沒有處置他們,我就會處置您。”,項先一愣,他憤怒的說道:“以暴虐聞名的秦國,都沒有殺害俘虜!隻是將他們關起來!您卻要殺死那些被抓獲的秦人?!”

“我們可沒有秦人那麽多的糧食,我也不想在關押他們的事情上耗費精力。”,景陽隨意的說著,方才看向了項先,笑著問道:“若是您不去,我也會派其他人去殺死他們的,我學不會秦人的思想戰,我也不屑與去學習,我所想的,隻是誓死保護楚國,為大王戰死在沙場而已。”

景陽離開了。

楚國多雨,連綿不絕的細雨衝刷著一切,項先呆愣的站在城頭,看著那些詛咒著自己的秦國士卒們,當他們被推出城池的時候,他們大概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他們被按在地麵上,跪在這泥濘的土地上,看著他們那仇恨的目光,項先一言不發,隻是,楚國士卒並不需要項先下令,殺死敵人這種事,他們一直都在幹。

秦國的幾個將領,此刻還能保持冷靜,甚至,臉上的笑容也還在,項先看著他們,一位年輕的秦國將領抬起頭來,看著他,給了他一個笑容,這讓項先有些毛骨悚然,楚國士卒們舉起了長矛,隻是在片刻之中,秦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了下去,足足有五六千秦人,死在了城外,這當然隻是第一批,在他們之後,還有在各地抓住的秦人,也都要經曆這樣的命運。

看著這些屍體倒在泥濘之中,項先抬起頭來,讓人看不到他的臉,這一刻,項先忽然覺得,隻是因為這件事,自己可能要死了。

坐在城內,聽著武士的報告,景陽這才點了點頭,最近的這些時日裏,項先有些古怪,他總是在宣傳秦人的強大,勸說自己不要冒進,這就讓景陽有些憤怒,他征戰一生,難道還不知道如此簡單的道理嗎?他如此說,軍心還如此保持呢?他一直懷疑,這位項先將軍是否與秦人有了什麽關係。

這在楚國並不罕見,每年春申君都會發現不少跟秦人交上朋友的貴族,而這些人,往往都會遭遇到一些災難,例如遇到盜賊,或者家裏著火之類的,這次,看到項先殺死了那些秦人,景陽方才減輕了一些對他的懷疑,或許他隻是被秦人打怕了吧。反正就算他是秦人的朋友,在親手殺了那麽多的秦人之後,秦人大概也不會再將他當作朋友。

景陽看著麵前的輿圖,橫在他麵前的畐焚,是他進軍南陽的巨大阻礙,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在畐焚之後,還有楚長城,若是秦人逃進楚長城之中,那景陽想要收複南陽,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是繞過長城,從垂沙的方向進攻宛城。景陽皺著眉頭,思索著對略,該如何將秦人的主力消滅在畐焚呢?

秦國的將領蒙驁,倒也算是良將,可惜,他年紀太大了,最近的指揮更是有些糊塗,讓景陽輕易的就取得了優勢,在最初與這位蒙驁對峙的時候,景陽還占不到什麽便宜,總是能被對方輕易的化解反擊,雙方展開拉鋸,可是最近這段時間裏,蒙驁也開始不行了,麵對景陽,連續經曆了三次失敗,據說,這位將軍已經病倒了,躺在營帳內,不肯再出來。

這是上天賜予楚國最好的機會,隻要這次能將這十幾萬的秦人留在楚國,楚國就能從容不迫的收複南陽,南郡,秦國對楚國的優勢,就會**然無存,景陽眯著雙眼,想法雖然很好,可是秦人的戰鬥力也並不低,要怎麽趁著這個機會,來徹底的擊潰這支秦軍呢?

“將軍!!”

忽然有武士衝進了營帳內,他欣喜若狂的說道:“將軍,秦人撤了!撤了!畐焚沒有一個秦人,斥候說,看到秦人正在朝著楚方城的方向撤退,秦人看起來非常的惶恐,有很多的士卒正在哭泣,他們丟下了很多的輜重,軍械!”

“哈哈哈~~蒙驁病死了?!”

景陽下意識就想到了這一點,他猛地站起身來,說道:“全軍即刻做好進攻的準備!!”,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又叫住了那位武士,說道:“不,還是再派斥候去打探周圍的情況,要小心秦人的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