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寡人也想一王天下

大梁

魏王宮內非常的熱鬧,在樂師奏響的音樂下,官吏們小心翼翼的看著麵前的酒盞,看著坐在上位的魏王,熱淚盈眶,坐在魏王宮裏的官吏們很多,可是他們大多都是些地方官吏,本身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裏的,就連進入大梁都需要得到魏王的命令,更別提是成為魏王的座上賓。

魏王糾結的看著這些官吏們,平原君就坐在魏王的身邊,舉起酒盞,頻頻與那些官吏們對飲。在座的這些官吏,都是有政績的,有大有小,有的鎮壓了當地的盜賊,有的開墾了一些耕地,平原君特意將這些有功的官吏們叫到大梁,讓魏王來款待他們,官吏們坐在王宮裏,自然是格外的激動。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最大的賞賜不是升官,更不是發財,而是尊重。能夠得到被他人尊重的人的尊重,這才是最大的賞賜,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一點,能夠尊敬任何人的馬服君,成為了如今公認的大賢...而平原君,跟孟嚐君一樣,也是能夠尊敬他人的,他與魏王的這頓宴席,比價值千金的寶物還要珍貴。

這些能夠來參宴的官吏們將這視為殊榮,早在走進王宮的時候,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報答魏王與平原君的恩情,所謂的恩情,也不過是一頓宴席。就在平原君熱情的與這些人聊天的時候,魏王卻是一言不發,他隻是穿著很簡陋的服侍,甚至都沒有佩劍,王宮內也略顯得有些空**。

果然,在將自己的東西都賞賜了下去之後,平原君將自己也當作了賞賜物,魏王覺得自己跟舞女沒有什麽區別,在平原君,自己淪落到了要給他人陪酒的地步...魏王麵無表情的飲了一口酒,麵對又一個哭訴著要為自己效死的官吏,擺出了職業化的假笑,將他扶起來。

說起來,他如今有些後悔當初的草率,自己就不該聽那個龐老頭的,如果自己不將平原君留下來,他就不會成為魏國的相,如果他沒有成為魏國的相,自己就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宴席持續了很久,魏王被折騰的筋疲力盡,終於是送走了這些官吏們,平原君大方的向他們做出承諾,上君那裏養了不少的良駒,稍後二三子都可以騎走一匹,官吏們上前再次表達了自己的謝意,魏王的臉抽了抽,卻還是沒有開口,給出了一個假笑,區區幾匹駿馬而已...

“平原君...”,魏王看著恭恭敬敬的坐在自己麵前的趙勝,笑著說道:“您擔任魏國國相之後,魏國官吏齊心,隻是一年的時候,各方麵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寡人十分感謝您....隻是,寡人天天設宴,這是在是太疲憊了,請您允許寡人休息上一段時間,怎麽樣?”

趙勝無奈的說道:“這一點,您就不能與趙王相比了,趙王能連續十天設宴,也不會覺得勞累,您這才不過是幾天而已,上君,馬服君說,吏治是治理國家的根本,如今魏國的官吏,都得到了您的恩德,願意全力為您效命,這正是可以讓魏國強盛起來的辦法啊。”

“嗬嗬...是啊。”

魏王微笑著,有這麽好的辦法您為什麽不去禍害趙王呢?

“平原君,寡人的那些駿馬,都是些從趙,秦得來的良駒...唉,寡人並不是舍不得,隻是,寡人的良駒,也不過一百多匹,寡人是擔心,您如此分下去,後來的官吏們得不到賞賜,會怨恨您對他們的不尊重啊...”

“上君,請您不要擔心,我聽聞,您那裏還有十幾輛上好的馬車,還有很多精美的舟...對了,您還養了一批舞女...”

魏王倒吸了一口冷氣,方才笑著詢問道:“離開趙國那麽久,您有沒有想家啊?”

送走平原君,是不太可能的,雖然魏王感到心痛,可是平原君的成就,可是不可磨滅的,平原君在魏國,通過溫和的手段來整頓吏治,又舉薦了自己的門客來擔任官吏,他的這些門客,都是些賢人,魏王自己變窮了,可是國庫裏的糧食又變多了。魏王對待平原君,也是愈發的親近,猶如對待自己的朋友那樣。

“寡人聽聞,馬服君受到韓王的挾持...”,魏王隻是剛開口,趙勝便搖起了頭,不屑的說道:“韓王如何能挾持的住馬服君?我看這隻是範雎的計策,就是韓王下令讓韓人殺死馬服君,韓人也是絕對不會動手的。”,趙勝說著,又不由得想起了趙國的那位年輕人。

最初,他的名聲開始傳播,眾人隻是覺得他能征善戰,可是後來,關於他仁義的事跡一個一個的傳出來,就連趙勝也被驚動,趙勝還以為,除了孟嚐君,春申君,信陵君,自己之外,又要出一位名滿天下的君子,可是他沒有料到,短短幾年內,他搖身一變,名望甚至在自己之上。

這哪裏是出了一個新的平原君,這是又出了一個荀子吧...

而讓人無語的是,這位名動天下的聖賢,還不到三十歲!他精通戰事,政事,可以說的趙國這些年湧現出來的最傑出的人才,這樣的人,怎麽就是趙奢的兒子呢?為什麽不是我的?趙勝如此想著,又不禁的感慨起來,自己果然是老了啊。如今趙括的名聲傳遍了各國,就是在魏國,也總是有人談論著馬服君,話語裏滿是讚許。

魏王詢問道:“那我們該怎麽做呢?”

“繼續操練士卒,無論秦國想要進攻哪個國家,我們都要幫助他們...”

送走了平原君,龍陽君這才走進了王宮內,直接坐在了魏王的懷裏,魏王摟著他,有些疲憊的說道:“平原君啊...是個能臣,可惜啊,若是能再得到馬服君前來相助...寡人想振興魏國的大業怎麽會不成功呢?”,龍陽君輕笑了起來,他說道:“我聽聞,馬服君在趙國並沒有官職,您可以邀請他前來魏國啊。”

“他不是懂得治理國家的道理嘛?可以讓官吏學習他的學問,或許在魏國也可以建立他提出來的官吏製度...”,聽到龍陽君的話語,魏王一愣,方才說道:“這怎麽能行呢?”,龍陽君繼續說道:“我聽聞,別的山上麵的石頭,能夠用來琢磨玉器,如今趙國的石塊,秦國已經拿來雕琢自己的玉器,我們為什麽就不可以呢?”

“借鑒他的治國學說裏的可行之處,改正不利於魏國的方麵,您想要振興魏國,怎麽能不知道這樣的道理呢?”

魏王若有所思,笑了笑,方才說道:“好,寡人也很想見一見這位馬服君,就邀請他前來魏國,若是能將他留在魏國...哈哈哈~~”,魏王大笑了起來,抱緊了懷裏的龍陽君,認真的說道:“哪怕就是讓寡人天天設宴,寡人也沒有怨言啊!”

龍陽君這才想起了什麽,急忙從魏王的懷裏掙脫了出來,認真的說道:“上君,我險些忘了,從趙國傳來了消息,說是信陵君在趙國遭遇刺殺...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魏王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說道:“您說什麽?遇刺!?趙丹就是這樣對待...”

看到魏王暴躁了起來,龍陽君急忙起身,說道:“上君,不要擔心,我派去的人還沒有聽到準確的消息...以趙王的性子,信陵君應該是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的。”

“嗯...”,魏王點了點頭。

躺在床榻上,魏王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剛剛睡下,眼前又出現了一個小男孩,正在哭喊著兄長。魏王再一次被驚醒,看著身邊熟睡的龍陽君,魏王坐在床榻上,雙手捂著額頭,長歎了一聲。

而此刻的信陵君,卻是躺在床榻上,醉醺醺的喝著酒水,兩個漂亮的美人正在幫著他按摩身體,這日子,真是快活啊。果然,他這麽一遇刺,趙王就再也坐不住了,雖然沒有直接懲罰趙豹等人,可是他們也不敢再隨意的殺害魏無忌的人,那些前往各地的官吏,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趙豹想要做什麽,魏無忌是一清二楚的,畢竟,在趙豹的身邊,就有魏無忌的人。魏無忌如今在趙國要做的,就是用官吏來代替貴族,這種做法,做的最徹底的,大概就是秦國,秦國的貴族雖然也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尊貴,可是若是本身沒有才能,是不會擔任重要官職的,尤其是在郡縣裏,貴族幾乎是不存在的。

郡縣裏的大臣,都是秦王一手提拔的能臣,有足夠的資曆,有可以辦事的才能,這是一種變革,將國家的權力從貴族的手裏奪走。魏無忌離開了魏國,趙勝離開了趙國,兩個人都不必再掩飾自己的才能,猶如解開了一種束縛。趙勝在趙國,因為害怕趙王多慮,隻能藏拙,露出一副渴望名聲不擇手段的模樣。

而魏無忌,在魏國整日飲酒作樂,好吧,這不是裝的,他的確是好酒,可是最初,他喝酒,也隻是為了讓魏王安心,到了如今,趙勝可以放下自己那追求名聲的麵目,可魏無忌卻放不下手裏的酒盞了。

魏無忌若是在魏國,大概是不敢如此暢快的推行變法的,畢竟魏國的貴族,也不比趙國的少,而且,大多還是魏無忌的近親,可是在趙國,他就沒有太大的顧忌了,何況,對於趙括所說的拯救天下的辦法,他也很感興趣。魏無忌躺在床榻上,他從不懼怕自己的敵人,無論敵人如何強大。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致命的缺點,他們不像從前的貴族那樣,擁有強大的武力,甚至可以對抗君王,如今的他們,隻是將希望寄托在趙王的身上,用一些小人的辦法來對付自己而已,自己卻是借助著整個趙國的力量,貴族是無法阻擋的。隻是,處置起來有些麻煩,畢竟,魏無忌不能將他們全部都處死。

“魏無忌必須要離開趙國。”,趙豹認真的說道。這次,他並沒有設立宴席,他隱約覺得,魏無忌似乎知道他們的商談結果,他不敢再將所有的人都叫來,他懷疑,有人出賣了他,故而,這次,他隻是將自己的幾個親近叫到了府內,在隱蔽的室內,商談著針對魏無忌,或者說針對變法的對策。

“必須要在馬服君回到趙國之前,解決掉魏無忌...若是馬服君回來了,有馬服君的庇護,我們就無法對付魏無忌了...”,有人說道,長安君困惑的看著他們,他有些明白,這位馬服君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若是說是敵人,這些人談論起馬服君的時候,眼裏滿滿的都是崇拜,毫不掩飾自己對馬服君的狂熱追崇。

若是說是朋友,可聽聞這位馬服君又是魏無忌的好友,還是個支持變法的。

趙豹也是如此,他並不掩飾自己對馬服君的尊重,可對變法卻也是非常痛恨的,趙豹眯著雙眼,低聲說出了自己的謀劃....

而在此刻,趙括也離開了韓國,他要帶著其餘的趙國士卒,返回趙國,韓王非常的不情願,他很想趙括能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邊,向他請教更多的知識,張平都有些看懵了,自己平日裏苦苦勸說,上君無動於衷,怎麽馬服君來了一拳,上君的變法就如此巨大呢?

趙括沒有辦法繼續留在韓國,在離開之前,他跟韓王說:有什麽事情,請聽從張平的建議,不要肆意妄為,以國事為重。

韓王站在新鄭門口,目送趙括領著大軍離開,直到看不到趙括的蹤影,他都不願意回去,張平就站在他的身邊,他第一次看到上君對一個人如此的敬重,說起來,心裏也有些酸,不過,他很快就驅逐了這種想法,馬服君救了韓國,自己怎麽能嫉妒他呢?韓王眺望著遠方,長歎了一聲,方才問道:“張相...您說,寡人有沒有可能一王天下啊?”

張平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驚訝的看著滿懷雄心壯誌的韓王,瞪大了雙眼,沉思了許久,方才說道:“這...臣不知道啊...”

“那您願意幫助寡人一王天下,結束戰亂嘛?”

趙括的大軍剛剛出了韓國,就被攔住了,準確的來說,是被敵人給堵住了。

幾個秦國的官吏,手持竹簡,攔住了趙括的馬車,很快,他們就被趙傅帶到了趙括的麵前,秦吏崇敬的看著麵前的趙括,手忙腳亂的拿出竹簡來,詢問道:“馬服君...對於法的原理,我們還有幾點不明白的地方...”

弟子們目瞪口呆,如果我們沒有記錯,現在秦國與馬服君是交戰狀態吧???

ps:我聽聞,真正的賢人,看書之後,是不會忘記投票支持的。——曆史係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