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由弟子們整理而成的經典

“韓非??”

趙括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麵前的年輕人,這個呆萌的年輕人,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韓非子??趙括來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也是見識到了不少的名人,如李牧,廉頗,荀子等等,可是他們與自己腦海裏的印象,差別都不是很大,既有個人魅力的荀子,勇武健碩的廉頗,果敢善兵的李牧...可是,韓非怎麽看起來如此的呆萌呢?

韓非有很濃密的眉毛,一雙明亮的雙眼,配合上他那呆呆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後世傳頌的那位法家大佬啊,在趙括的腦海裏,法家首先就是肅穆,大概是有些冷酷,一看就能看出酷吏的模樣才對啊。可是這韓非,真的是自己知道的那位韓非子麽?韓國宗室出身,又有口吃,這特征也都符合。

韓非有些疑惑的看著趙括,趙括在得知自己的名字之後,又詢問了自己的出身,他看起來有些震驚,隨即,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韓非也說不清,趙括的眼神裏,似乎有些仰慕自己,尊敬自己,韓非暗自又推翻了自己的看法,名揚天下的馬服君,怎麽不可能會仰慕自己罷?

趙括親切的讓韓非坐在自己的身邊,方才笑著詢問道:“您從韓國千裏迢迢的趕到這裏,是因為什麽事呢?”

韓非認真的看著他,說道:“我是來向您求學的。”

趙括一愣,不對啊,如果自己記得不錯,韓非子應該是荀子的弟子啊?他有些疑惑的詢問道:“如今有荀子那樣的賢人,您有什麽學問是需要向我請教的呢?”,韓非誠懇的說道:“我..我..我聽聞荀子曾言,他不...不...不及您。”,趙括笑了起來,搖著頭說道:“他是因為謙遜的品德所以那麽說,我有什麽才能,能夠與荀子媲美呢?”

“您與他一樣謙虛。”,韓非說道。

趙括啞然一笑,方才說道:“請您問吧。”

“請問韓國虛弱的原因。”

“韓國地處四國交戰之地,西有虎狼強秦,南有幅員遼闊的楚國,北有胡服騎射的趙國,東有強勁武卒的魏國。韓國無法向外擴張,甚至也無法抵抗來自四麵八方的強敵的進攻。而韓國的疆域本就不大,戶籍又少,無法向外開拓,吞並鄭國之後,再也無力擴張,隻能固守不出。”

“趙國有山脈作為他的屏障,魏有大河作為他的城牆,秦有函穀關可以抵抗外來的進攻,楚國亦有江水天險。韓國地處平原,易攻難守,沒有任何的天然屏障。”

“各國都改革圖強,魏國有吳起變法,趙國有胡服騎射,秦國有商鞅變法,隻有韓國,申不害的變法,更傾向於大臣對君王的忠誠,改變了任用,監督,考核臣下的方法,吏治的革新當然是好事,可是這都是君王駕馭大臣的辦法啊,若是君王賢明,韓國當然會富強起來,可是君王庸碌,那變法就失去了意義。”

“我聽聞,沒有信義的人難以活下去,國家也是如此,韓國反複多變,想要從各國的戰爭中得到好處,可這樣的行為,隻會讓韓國失去諸國的信任,諸國厭惡韓國的行為,縱然韓國有了危難,也不會因為友好親密的關係而去救援,秦國白起救援韓國,正好是說明了這一點啊。”

韓非認真的聽著趙括從各個方向分析韓國孱弱的原因,越聽,心裏便越是酸苦,等到趙括說完的時候,他發現,坐在自己麵前的韓非,眼中滿是淚霧,趙括非常能理解韓非的想法,任何一個熱愛自己祖國的人,在看到祖國孱弱不堪,被他人欺辱的時候,都會如此。

“請問振興韓國的辦法。”

趙括沉默了下來,他認真的說道:“韓國積弊太久,就像一個得病多年,躺在病榻上的老者,用猛烈的藥來醫治他,那會害死韓國的,韓國需要變法,需要幾代的治理,才能振興起來。”,韓非的目光漸漸變得明亮,趙括看著他的臉,還是無奈的說道:“可惜,韓國沒有那麽長的時間可以治病了。”

韓非並沒有表現出憤怒,甚至是失望,似乎,他早已看出了這一點,他隻是愣了片刻,方才點了點頭,“您..您說的很對。”,看著他暗淡的目光,趙括心裏也有些不忍。

“征戰不休,民不聊生,諸國都生了大病,請問醫治天下的辦法。”,韓非再次詢問道。

趙括思索了許久,方才說道:“統一。”

“您說什麽?”

“隻有諸國都成為了一個國家,隻有一個君王,所有的地方都被一視同仁,所有人都成為了一個君王的子民,這場浩劫才能結束,不會再有造成幾十萬傷亡的戰爭,不會再有互相征伐的情況。”

趙括認真的說道:“馬車所要經過的道路都是同一種,百姓們能夠彼此交談交流,竹簡上記錄的文字所有人都能看懂,趙國的錢幣也可以在楚國購買所需要的東西.....所有的測量工具都是一樣的,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您覺得,這樣算是治好了天下嗎?”

韓非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雙手扶著地,嘴唇微微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問道:“隻有六國滅亡,才能醫治天下?”,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卻又不斷的搖著頭,他心裏無比的糾結,他既知道趙括並沒有欺騙他,可是他心裏又很難過,他是為韓國難過,因為,無論最後那個滅亡六國的國家是誰,都不可能是韓國。

韓國隻有滅亡的道路,再無出路。

這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令韓非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那您覺得...誰可以吞並天下,建立您所說的那個天下呢?”,韓非抬起頭來,詢問道。

“秦國。”,趙括不假思索的說道。

韓非瞪大了雙眼,茫然的問道:“難道您就不會為趙國而傷心麽?如果您說的是真的,那趙國遲早都會被秦國所滅亡。”,趙括沉思了片刻,方才笑著說道:“沒有不會滅亡的邦國...無論是哪個國家,都會有滅亡的那一天,我所在意的,並不是趙國,是生活在趙國領地上的那些百姓。”

“如果趙國的百姓能活得更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能夠避免戰爭帶來的災禍,趙國就是滅亡了,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句話,卻是給韓非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他又沉默了下來,趙括也不開口,隻是等著他。

“那您為什麽還要擊退白起的進攻呢?這不是違背了您所認可的理念嗎?”,韓非再次問道。

“我出征,是為了保住趙國數十萬將士的性命。”,趙括回答道。

韓非看著他,一時間,隻覺得自己都有些茫然了,什麽都想不明白,他站起身來,朝著趙括俯身長拜,說道:“老師,請允許我..我...我跟隨在您的身邊,向您請教更多的學問。”

“這....”,趙括有些遲疑,韓非子師承荀子,成為了一代聖賢,趙括不知道,自己的幹涉會不會讓他達不到他該有的未來,這些戰國時期的思想家們,他們不同於大臣,不同於武將,大臣和武將們開辟的時代隻是在幾百年之間,可是思想家們給與後世的恩澤,卻是會遺留數千年,這些都是最先被點燃的文明的火炬,為一個偉大的聞名照亮了道路。

趙括很擔心,韓非跟在自己的身邊,會埋沒了他的才能。

看到趙括的遲疑,韓非再次大拜,說道:“請老師讓我留下吧。”

趙括看著這個執著的年輕人,思索了許久,方才說道:“您可以跟在我的身邊學習,但是不必將我當作您的老師,若是有一天,您覺得在我的身邊再也學不到什麽,就請您趕往楚國,跟隨荀子繼續學習。”,聽到趙括的言語,韓非眼眶濕潤,他已經明白了,趙括遲疑的原因,竟是害怕耽誤自己?

韓非深深長拜,趙括笑著扶起了他。

看著麵前這呆萌的少年,趙括不由得笑了笑,後世會怎麽說呢?若是韓非還是如曆史上那樣的成長,那自己在未來也要被劃分到法家大佬的行列裏吧?趙括腦海裏想象著,一群孩子們拿著書,念著“法家學派代表人物,趙子。”,不由得輕笑了起來,讓韓非跟著自己,趙括走出了內室。

剛剛走到了內室,就看到平公正在嚴肅的跟狄說著些什麽,兩人吵得有些厲害。

趙括正要走過去,趙母從一旁走了出來,將小家夥塞到了趙括的懷裏,說道:“你先幫我照看一會,我要趕去馬服山一趟,取些春天的衣裳來,很快就回來。”,趙母又囑咐了幾句,不等趙括回話,便急匆匆的離開了。趙括看著懷裏的小家夥,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片刻,趙括急忙將韓非叫了過來。

“幫我照看會孩子。”,他吩咐著,就將孩子交到了韓非的手裏,朝著狄那裏走去。

韓非茫然的看著懷裏的小家夥,千古一帝看了他幾眼,似乎是在確定他的身份,隨後,他咧嘴嚎啕大哭。韓非急得手忙腳亂,怎麽也止不住孩子的哭聲,險些也跟著小家夥一同哭了起來。

趙括來到了平公的身邊,正在狄爭吵著的平公,看向了他,問道:“聽聞您想要養很多的家禽?”

“是啊。”

“大概是想要養多少?”

“近萬隻吧。”

平公頓時就急了,搖著頭,認真的說道:“不行啊,您不知道,在文王十五年左右啊...我曾被征去養家禽...”,平公回憶著,緩緩說道:“當時是龐公提議,想要在列人圈養兩萬隻家禽...大概過了兩三年,家禽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多,我也因此獲得了賞賜,可是,突然爆發了一場疾病,家禽全部都病死了,甚至都不能食用。”

“幾年的心血啊,全部白費....您若是要圈養,那您應該要與龐公商議,他對這些事情是最了解的。”

趙括下意識就想到了禽流感,不過,他並不知道這方麵的知識,這件事,也要等龐公回來。龐公很好的為趙括展現了什麽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見多識廣,似乎什麽事情都做過,什麽人都認識,不過,他還在楚國,正朝著趙國趕來,隻能等到他回到趙國,再來商談這件事了。

趙括隻能讓狄暫且停止了圈養家禽的事情。

除了這些,趙括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關於許曆,許曆先前因為急著救援,被樓昌陷害,如今在邊塞擔任縣令,趙括是想要將此人帶回邯鄲的,許曆是王宮裏為數不多的正直的人,況且有恩與他,趙括再次與門客們商談這件事,當然,韓非也是坐在一旁聽著。

趙括的“頭號智囊”狄給出了一個建議,中尉負責舉薦官吏,不如讓幸去將他的家人給綁了,要挾中尉舉薦許曆,事情成功之後,再放了他。

並沒有人搭理他的建議,大家都看向了李魚,李魚笑著說道:“上君愛您,您隻要跟上君開口,他一定會答應您,讓許曆將軍回到邯鄲的。”,趙括也就隻能這麽做了,換取種子,農具的事情,趙括便交給了李魚來辦,讓自己麾下的門客們都聽從李魚的吩咐,李魚的確有才能,諸門客也沒有嫉恨他的。

趙括再次朝著邯鄲走去,韓非寸步不離的跟在了一旁,韓非並不是趙括的門客,而是他的弟子,這身份比門客要更加的親近,故而戈,狄等人與他相處的也很好,尤其是狄,韓非很喜歡聽狄講述那些有趣的故事,偶爾,他還會記錄下來,這讓狄非常的有成就感,更加樂意與韓非交談。

“老師,趙國各處的官吏,出身高貴,卻沒有任何的才能,趙王用不懂農桑的官吏來負責田產,用不懂建造的官吏來負責修築,用不懂律法的官吏執掌各地的刑訟,您認為將出身當作擔任官職的標準,這是可以的嗎?”

“這當然是不對的,擔任官吏的,享用上君給與的俸祿,就應該要承擔上君賜予的責任,當了一裏土地上的官吏,就要想盡辦法來讓這一裏土地上的百姓們富裕起來,帶領他們更好的耕作,修建平坦的道路,預防可能到來的災害,培養優秀的學子,若是沒有能完成這樣的使命,官吏應該躺在草堆上,吃著粗糙的粟,穿著破爛的衣裳,夜裏不敢睡覺。”

趙括在一旁說,而韓非就在不遠處不斷的記錄著他的言語,為了方便韓非書寫,戈甚至緊緊拉著韁繩,讓駿馬放慢了速度,這當然是很正常的,在這個時代,弟子們常常會記錄老師的言行,最後再整理出來,就會成為他們一生的思想精髓,像孔子,孟子這些人的言行,就是坐在身邊的弟子們記錄下來的。

趙括說著說著,思索著官吏的舉薦之法,忽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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