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傳來一陣劇烈咳嗽聲,周滄瀾的聲音慢悠悠響起:“進來罷。”

正盯著宋雲歌與梅睿看,想看他們能不能打起來的眾人紛紛看向門口,眉頭緊皺。

青龍衛一來準沒好事兒!

兩個青衫男子昂然來到了練武場,徑直朝著宋雲歌走過來。

宋雲歌認出了這兩人,正是昨天在莫雲凡身後的兩個青龍衛。

“宋雲歌!”高壯如鬆的青年沉聲道:“在下程天雷!”

他相貌算是醜陋,狹長臉,小眼睛,眼睛雖小卻賊亮有神。

“孫青陽。”另一個清秀的青年抱拳,眉宇間透出溫厚。

宋雲歌抱抱拳,淡淡道:“二位青龍衛是找我?”

程天雷沉聲道:“宋雲歌,你聽說咱們什長被害的消息了吧?”

宋雲歌點頭:“聽說了,還請節哀。”

程天雷道:“有咱們同僚看到了當時的場麵!”

宋雲歌左手小拇指劃了一下劍眉,心思流轉,臉上卻不動聲色,點點頭:“這下便省事了,一下便逮到凶手,莫雲凡也能閉上眼,走得安心!”

“可惜隻看到了凶手的背影,沒能看到臉龐。”程天雷輕輕搖頭,隨即嘿然一笑:“不過,僅靠背影已經足夠了。”

宋雲歌點點頭:“那倒也是,憑咱們的眼力,看到背影就不會忘記,就能找到那凶手,……不過大羅城人多如海,找一個人就如大海裏撈針,怎麽找?”

“此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殺莫什長。”程天雷沉聲道:“總是有恩怨吧。”

宋雲歌失笑道:“所以就跑到這裏來,懷疑是我殺了他?”

他搖搖頭,一幅無可奈何的神色:“你們弄反了吧?我是把他剔成了禿頭,羞辱了他,如果我被殺,你們該去懷疑他,而不是反過來,我這話對不對?”

“宋雲歌,咱們都小瞧了你!”程天雷打量著宋雲歌,雙眼帶著玩味之色。

“小瞧便小瞧罷,無關緊要,”宋雲歌皺眉道:“不過我得說說,你們青龍衛就喜歡無理攪三分,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一天到晚不幹正事!”

程天雷不為所動,平靜的道:“宋雲歌你該知道,但凡殺人,必留下痕跡與氣息。”

宋雲歌不滿的道:“那裏有我的氣息?……既然有氣息留下,那就好辦了,你們青龍衛有精通追蹤之術的,直接追過去找到便是,來我這裏胡攪蠻纏幹什麽!”

程天雷看向孫青陽,輕笑道:“知道他難纏,果然如此!”

孫青陽道:“別繞圈子了。”

“好吧好吧,那咱們就開門見山!”程天雷轉過臉來,瞪著宋雲歌沉聲道:“宋雲歌,你若自首,咱們青龍衛可以網開一麵,不殺你。”

宋雲歌滿臉的不耐煩:“你們到底有沒有完?非要逼著我承認自己殺了莫雲凡不可?”

“對!”程天雷斷喝一聲,眼睛瞪大,聲色俱厲:“莫什長臨死之際留下了絕筆,殺人者宋雲歌!……這一回,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宋雲歌歎道:“這位莫什長,還真是不厚道,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咦,你還要狡辯不成?”程天雷驚奇的道:“都到這步了,你還有何可辯的?”

宋雲歌道:“莫什長深恨於我吧?是因為我一劍殺了楊鬆與那蒙麵之人,還因為我一劍削光了他頭發!”

“什長是個誠實之人,絕不會隨意誣蔑你。”程天雷沉聲道。

“哈哈哈哈……”宋雲歌仰天大笑。

笑聲如雷,響徹整座什長府。

程天雷與孫青陽的臉色都陰沉下來,不滿的瞪著宋雲歌。

眾人看得暗捏一把冷汗,這可是青龍衛啊,如此放肆恐怕不妥啊。

被青龍衛盯上,就告別了舒服的日子。

四靈衛軍規森嚴,有幾個天外天高手能嚴格執行的?隨便捉住一條就要罰錢,罰錢罰錢罰錢,俸祿搭進去了都不夠。

“笑夠了沒有!”程天雷斷喝一聲。

宋雲歌停住笑容,搖頭看看他:“程天雷,這話你也真好意思出口,難道忘了莫雲凡隨意便攀誣我殺人滅口,有天魅內奸之嫌?他誠實?他如果誠實,那天下沒有不誠實之人!”

程天雷沉默一下,看看孫青陽。

孫青陽搖頭。

莫什長當初激憤之下說出的話確實是昏招,當時的情形誰都能看得出宋雲歌是激憤之下而為,莫什長硬生生把他往內奸上拉,確實不妥。

宋雲歌道:“莫雲凡這般天之驕子,恐怕從小到大還沒受什麽大挫折吧?”

兩人怔了一下,慢慢點頭。

莫雲凡確實是天之驕子。

盡管出身於中等宗門青鹿崖,卻驚才絕豔,即使與六大宗青年一代弟子相比也是佼佼者,順風順水成為青龍衛之後驕傲更甚,行事難免激進。

宋雲歌道:“被人剔光頭發的事沒發生過吧?”

“……沒有。”程天雷哼道:“你想說什麽?”

宋雲歌道:“這算是他平生的奇恥大辱,是不是?尤其我僅是一劍便剔光他頭發!”

“……算是吧。”程天雷道:“但絕不會因此而誣蔑你是殺人凶手。”

“已經誣蔑我一次了,就不會沒有第二次!”宋雲歌哼一聲道:“他最恨之人便是我,所以在臨死之際寫下這個,順理成章!”

程天雷與孫青陽對視一眼,竟然無法反駁。

這道理確實很明白。

可他們有一種隱隱的感覺,殺莫雲凡者應該就是宋雲歌,隻是這宋雲歌行事周密嚴謹,沒留下破綻。

“宋雲歌,你可知道咱們青龍衛有一門奇術,叫溯源追光術,可以重現當時的情景。”孫青陽平靜的道:“一旦施展此術,一切將大白於天下。”

宋雲歌撫掌道:“再好不過,終於能還我清白!”

孫青陽與程天雷緊盯著他,一瞬不瞬,要看透他的心思。

宋雲歌歎道:“莫雲凡惹了多少人,想殺的有多少?很可能有人一直懷恨在心,這一次終於爆發出來。”

他搖頭:“原本我不想我多說,清者自清,可現在不證明自己是不成了。”

他說著話伸出雙手,慢慢抬高,露出袖中的胳膊,看得眾人吸一口涼氣。

胳膊上皮膚龜裂,好像幹涸太久的土地,一塊一塊好像龜甲模樣。

“我當時用了兩次血紋劍,”宋雲歌緩緩說道,抬了抬左臂:“這一劍是用來殺楊鬆與蒙麵人的。”

他又抬起右臂:“這一劍,是用來剔光莫雲凡頭發的,……莫雲凡也是劍尊吧?如果不是血紋劍,我能得手?”

兩人臉色微變,不由的輕輕點頭。

他們也曾懷疑宋雲歌是用了秘術,否則劍尊沒那麽猛,一招就能殺楊鬆與那朱天寶,朱天寶也是劍尊,甚至是劍尊巔峰。

還有莫什長,也是頂尖的劍尊。

現在看來是用了血紋劍,天嶽山的血紋劍確實威力驚人,代價也驚人。

他幾天之內是甭想動劍了。

這麽說來,他還真不是殺莫什長的凶手?

“……那便告辭。”孫青陽抱拳,然後朝諸人一環拱:“打擾了。”

眾人紛紛還禮。

兩人揚長而去,眾人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