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所有權
萬籟俱寂，zone監獄的夜晚陰風陣陣，角落深處總是傳出□的笑聲，監獄大樓亮起的燈光陸續被熄滅，籠罩上一片沉暗，遠遠望去，隻有操場那頭醫務室的燈光還明亮著。
黑子哲也踏進醫務室門，裏麵充斥著藥物與藥水的濃嗆味，很明顯的綠間真太郎又打算熬夜研發實驗品。
綠間真太郎兩手同時倒著藥水，砰一聲炸開，灰塵四飄，桌麵上的玻璃瓶罐中的藥水融合成一色，而後翻滾流動，轉成各種色彩，琉璃般奪目。
他扶了扶眼鏡：“盡人事，以待天命！”
“真漂亮啊，綠間君。”黑子哲也走過去，低頭看著五光十色的藥水說。
綠間真太郎解開手裏使用太多爛壞的繃帶，重新綁上一條新的：“這麽晚了，怎麽還到這裏來。”
綠間真太郎抬起頭，直視黑子哲也，看到他脖子白皙處染上紫紫青青的痕跡，本來做實驗成功頗為愉悅的臉色一沉，他上前拽拉黑子哲也的衣服，望著那痕跡布滿黑子哲也的身體，眼神如箭頭般銳利，眼鏡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黑子哲也見他臉色大變，輕拍他的手，整理一下衣服，搶先開口：“抱歉，我是來……”
他打斷黑子哲也的話：“誰弄的？”
“抱歉，請允許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黑子哲也指了指脖子上的痕跡：“綠間君，麻煩你，幫我消除這些痕跡。”
誠懇與淡然，溫暖與疏遠，這些都是互相矛盾的詞語，可是用在黑子哲也身上卻恰恰適當，他有時候會用非常誠懇的態度，說出平淡的語調，有時候又用溫柔的語調安慰人，卻有著無法掩飾，無法靠近的疏離。
讓人溺在他不知不覺流露的溫暖裏，而他，卻隻會靠近別人，不會讓別人接觸自己。
綠間真太郎恢複情緒，推著眼鏡咳了一聲：“坐。”
“好的。”黑子哲也朝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綠間真太郎蹲在他的前麵，黑子哲也脫下衣服，皮膚白皙而細膩，在那些吻痕透出紅腫的顏色下，觸目般妖豔，美好而誘人，綠間真太郎的眼神微動，手頭的動作輕柔而緩慢。
藥水鋪上皮膚的清涼令黑子哲也寒噤了一下，綠間真太郎瞬即停住動作，略微關切：“很疼？”
黑子哲也淡淡地笑著：“不疼，有點冷。”
綠間真太郎立刻脫下自己白色的外套，披在黑子哲也的肩膀上，冷冷地哼了哼：“身體這麽弱，還去七區。”
“抱歉，有些事情要處理。”黑子哲也歉然：“給你添麻煩了。”
“你確實很礙事。”綠間真太郎撇撇嘴，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有什麽事情不能找我解決，要去七區那種地方。”
黑子哲也看了他一眼。
“咳，如果你找我的話，省事多了，你這樣會每天都給我帶來麻煩。”綠間真太郎別過頭，低聲解釋。
“不麻煩綠間君，隻要我不惹事，相信呆在哪一區都一樣。”黑子哲也回答。
“隨便你。”綠間真太郎繼續幫他擦藥，看著那大片深深淺淺的啃痕：“可能明天是恢複不了了。”
“連綠間君也沒有辦法嗎？”黑子哲也歪著頭，有點小懊惱。
綠間真太郎注視著他，聲音低沉：“辦法是有一個。”
“什麽呢？”
“你今晚在我這裏睡。”綠間真太郎擦完肩膀的最後，改向背部，長期在醫務室而變得蒼白的皮膚有點小淡紅。
黑子哲也回過頭看他，眨著天藍色漂亮的眼睛，有點吒異。
要知道，綠間真太郎可是出名的恐怖潔癖症患者，他的住宿在醫務室旁邊，聽說前幾天就有個人碰巧闖進去，結果那個人被他打斷四肢，而他自己，在房間裏消毒了三天三夜。
“我沒有邀請你，我隻是同情你。”綠間真太郎扶了扶眼鏡，又辯駁了一下：“也談不上同情，隻是不希望你給帶我更多麻煩。”
“謝謝，綠間君。”黑子哲也淡笑。
綠間真太郎吭了一下聲，蒼白的膚色有著淡紅。
綠間真太郎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黑子哲也已經在他的床上熟睡過去了，他平常冷漠的眼神在此刻調變得柔和，他的腳步放得很輕，沿著床邊躺下去，幾乎沒有發出聲響地躺在黑子哲也的旁邊，剛要有動作，手臂卻被黑子哲也抱住了。
黑子哲也睡覺是有抱枕習慣的，隻是在牢房的鐵床上，床墊過於硬質，所以睡得很淺，也就能控製自己，沒有做出抱住黃瀨涼太的動作，而現在，綠間真太郎的床是專門定製的，高級而柔軟，今天折騰累了的他立刻沉睡過去了，習慣也就隨之上來了。
綠間真太郎任由他抱住手臂，並沒有抽出，而是轉了個姿勢，黑子哲也湊在他的身上，身體牛奶般的淡香撲鼻而來，綠間真太郎嗅了嗅，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低下頭，看著黑子哲也睡著後溫順的容顏，他的身形骨架很纖細，此刻蜷縮著在綠間真太郎的懷裏，就像一個小孩子依賴大人一樣的可愛，綠間真太郎的眼神愈發幽深，他忍不住吻了吻男孩粉嫩的雙唇。
“晚安。”
他關掉燈光，黑暗的房間似乎還看得到，他嘴角掛起的弧度。
天一亮，太陽灑下第一縷白光，青峰大輝就捂住發痛的頭部清醒過來。
這麽怎麽痛？！
他從床上坐起身來，整張黑色的臉蛋皺得扭曲，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惹怒者斬的氣息，猙獰恐怖得嚇人。
該死的！
昨天那個惡魔竟然責怪自己身手不快，耐性不足，體力有限強行注射了一瓶不知名的爛物品給他，害得他頭疼發昏，然後……他回到了房間，然後……進了浴室，然後……
青峰大輝深藍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回過頭，朝白色的床單摸索，空無一人。
他眨了眨眼，有點狐疑。
難道是夢？
青峰大輝的臉色完全沉下來。
他是白癡嗎？！居然做那種夢，他媽的真弱智，他有饑渴去做春夢的必要嗎？！
一定是那個惡魔下得那藥給的效果！
“操！”青峰大輝踢翻了一張桌子。
黃瀨涼太打了個哈欠，俊美的臉孔由於睡眠不足有點灰暗，他打開虛掩的房間大門，看到青峰大輝在裏麵之後眨眨眼，笑意洋洋：“小青峰，你怎麽跑到我的房間？這麽喜歡我，我會很困擾的。”
“白癡，我在你房間……”青峰大輝條件發射地回答，話沒說完就愣住了。
青峰大輝打量著整所房間的構造，幹淨而整齊，桌椅都沒有灰塵，床單是與他房間相反的白色，全然不一樣的感受，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猛地奔去浴室間，空蕩蕩的，再出來翻亂床單，也沒有半點人影。
“該死的！”他低咒了一聲，捂住仍舊發痛的頭部，將本來就淩亂的頭發掏成雞窩，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全部是那些清麗精致的容顏，淺藍色的身影，他的眉宇間皺起皺褶，陰霾得可怕：“到底是真還是假的？！”
“小青峰，你在幹嘛呢？”黃瀨涼太用手指摩擦著下巴，看完他奇怪的舉動後搭上他的肩膀，笑意盈盈：“我們純潔的小處男該不會在昨天，狩獵來了一個美人，來我房間偷歡吧？”
黃瀨涼太皺起鼻子，嗅了嗅房間的味道，吹起口哨聲地調侃：“嗯~有味道呢！”
青峰大輝低下頭，聲音低沉：“黃瀨！”
“嗯？”
“閉嘴！”青峰大輝一怒，眼睛犀利得嚇人。
“好吧。”黃瀨涼太擺擺手，從房間裏搜出牙刷和白布：“小青峰，我不管你了，不過你要快點哦，不然早餐要被小紫原吃光了。”
“少廢話。”青峰大輝依舊皺著眉，死死捏著手裏的床單。
青峰大輝含著牙刷，刷完牙清洗臉孔，走進飯廳之後，果然早餐已經消滅掉一大半了，剩下一些冷涼的食物，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左邊是將早餐掃光一大半滿足後，撕開薯片袋，改成吃薯片，發出卡茲卡茲聲響的紫原敦，右邊是優雅地切著新出爐的牛排，用叉子插了一口含進嘴裏，嚼著的黃瀨涼太，對麵是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給人瑟然感覺的櫻井良。
青峰大輝哼了哼，灌了一碗湯。
突然，客廳大門再次被打開了，綠間真太郎帶著眼鏡，穿著長長白色的醫袍，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後麵跟著黑子哲也。
那個時候，黑子哲也低著頭，被綠間真太郎擋在身後也隻見一抹淺藍色的頭發，結果青峰大輝瞧見他，就慢慢放下碗筷，淡淡的藍色，纖細的身形，青峰大輝蹬一下就站起來。
難道是真的？
青峰大輝衝到綠間真太郎的背後，將黑子哲也揪出來：“你……”
黑子哲也仰頭，淺藍色的頭發散開，露出被燒焦而發爛的臉蛋。
青峰大輝愣了愣，錯愕布滿整張黑色的臉龐，綠間真太郎表情冷然，他伸手拍開他拽著黑子哲也衣服的手：“青峰，你這是做什麽？”
“切，綠間，你盡帶些奇怪的家夥。”青峰大輝無趣地撇撇嘴，坐回椅子上。
綠間真太郎推了推眼鏡：“黑子是我的人，以後你們要傷他，先想想我。”
紫原敦哢嚓咬碎一個薯片，倚靠在沙發上的樣子危險而慵懶：“果然，好吃的食物搶得人就很多，可是小黑仔隻有我能吃哦~”
那瞬間，誰也看不清，黑子哲也被紫原敦攬進了懷裏，他鼻子磨蹭著黑子哲也的頭發：“啊，真好呢，還是香的。”
黃瀨涼太雙腳重疊，悠閑地倒著紅酒，搖晃著豔紅的酒杯，笑意十足：“你們有親過小黑子嗎？”
紫原敦和綠間真太郎不約而同朝他看去。
“我可是有親過呦~香香的，軟軟的，像酒一樣會讓人醉的味道。”黃瀨涼太微笑著，俊美的五官足以迷倒上萬人：“小黑子，注定是我的。”
紫原敦和綠間真太郎兩個人臉色共同一沉，深沉而危險。
氣氛變得詭異。
“切，綠間，你說他是你的人？”青峰大輝眯起眼，像一隻找不到獵物需要發泄的猛虎般危險，他伸出中指，指向沒插入他們的對話，正在凝望著黑子哲也的櫻井良：“那麽，這個人，我可以除掉嗎？”
櫻井良一驚。
綠間真太郎漠然：“這個人，跟我沒關係。”
“這樣啊！”青峰大輝哼了哼，手掌壓著五指，發出哢嚓的聲音，一陣風輕盈地吹過，驟然他離開位置，奔向櫻井郎那邊，速度快得可怕，他的拳頭隨著風的飄動揮向櫻井良，快速而有勁的力道令風在空中都憑空卷起漩渦。
青狼的拳頭在監獄還沒有人能輕鬆接住過，上個接過的人也進院治療了半個月。
可是，現在，他卻被人穩穩地接住了。
黑子哲也站在他的眼前，握住他的拳頭，鎮定自若：“抱歉，他是我的朋友，請你不要傷害他。”
青峰大輝如劍鋒般銳利的眼睛陰沉十足：“讓開！”
“抱歉，我不能。”黑子哲也回答，眼神淡定，聲音卻堅定無比。
青峰大輝的眼神變得深沉，他的拳頭脫離黑子哲也的手掌再次揮起，發力迅速，他的力道將風舞動，吹向黑子哲也的頭發，那個時候，黑子哲也沒有眨眼，一直注視著他，那雙藏在劉海裏的眼睛露出來，藍得純粹，漂亮而靈動，帶著百折不撓的堅定，仿佛即使要千錘百煉，也無法搖動，鋼鐵般意誌。
有趣。
青峰大輝在最後一刻停住拳頭：“小鬼，歡迎來到七區，我最喜歡摧殘有信念的人，但願你別那麽快垮下，對於弱者，我隻喜歡剁成肉醬。”
“謝謝。”黑子哲也聲音溫柔，毫無畏懼。
青峰大輝冷冷地哼了一下。
綠間真太郎要離開七區的時候，將一瓶彩色絢麗的藥水放在黑子哲也的手掌裏。
黑子哲也一驚：“綠間君，這是？”
“今早準備幸運物，多出了一份。”綠間真太郎推著眼睛，非常漠然：“這本來是藥水，不過我調整了一下，可以用來當香水。”
“謝謝，綠間君。”黑子哲也露出淡淡地笑容，端詳著琉璃般炫彩的玻璃瓶：“原本香水還可以是這種顏色啊。”
“你不是覺得它漂亮嗎？”綠間真太郎脫口而出，有點忸怩。
黑子哲也眨眨眼，揚起笑容：“我很喜歡，謝謝。”
“我隻是順便。”綠間真太郎漠然。
“嗯，我知道。”黑子哲也很坦然。
綠間真太郎看了一眼黑子哲也：“好好照顧自己。”
“好的。”
“回去吧。”
“嗯，你慢走。”
黑子哲也轉身，走向樓梯，走向陽光裏，綠間真太郎在他的背後，凝望著他的背影漸漸走遠，綠間真太郎一直很喜歡這個男孩那天藍色的頭發以及淺藍色的眼睛，因為這兩樣東西，看起來都那麽的溫順，那麽柔和，惹人喜愛。
可是它們的主人，卻是一個表麵柔順，實際上堅韌不拔的人。
正如現在，綠間真太郎知道，隻要將黑子哲也往七區推一步就好，他就會宛同跌入水深火熱的深淵中，可他無法阻止他。
因為黑子哲也，是個從不回頭的人。
但到最後，他肯定是他的，因為他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