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賣命樓

顛簸之中,幾粒鐵瓜子已滑落至東方宇的手中,他雙目垂簾,靜靜地等著黑衣人把他送到昨夜逃跑的起點。

腐臭的萬人坑之前,黑衣人重重地把他摔在地麵,揚手掀起一個淺坑,隨即便抬腳踢向東方宇的腰部。他的動作自然連貫,冷酷中帶著一些興奮,顯然並非第一次做這種勾當。

一直全神戒備的東方宇立刻伸縮腰部肌肉,向著黑衣人腳麵微微一靠,把向前的力量轉化為向上,整個身體橫向旋轉而起,如同狂風中逆流的雄鷹。

旋轉之中,東方宇兩手扣於胸前,各掐拇指、中指向外連彈——彈指神通!

“嗖!”

“嗖!”

“嗖!”

強烈的音爆之中,黑衣人的咽喉、印堂、太陽幾乎同時被鐵瓜子擊中,紛紛綻開直徑僅寸許的血霧。

黑衣人的眼中充滿迷茫、恐懼和不甘,向後緩緩摔倒。

這時,東方宇一腳落地,如大鷹蹬崖,向後一攆,又在空中圍著此人盤旋,同時口中道:“猴神閣下,能吞噬他的神魂可別浪費。”

雖然這樣說著,東方宇可一點想要等候的意思都沒有,兩支“鷹爪”探出,如同在山巒罡風中拎起一支山兔,靈活的在黑衣人身上拍拍點點,在空中已將他的衣袍脫下,尚未落地已換在自己身上,他甚至在空中還接收了對方的儲物袋。

第二次落地,東方宇揮腿就向剛剛開始軟倒的黑衣人踢去,將他踢出去的同時,一邊揮掌迅速掩埋。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仿佛一隻獵鷹在做著千百遍的尋常動作。

一息之後,他已開始沿著昨夜逃跑的路徑狂奔起來。

在他的腦海之中,願望猴神也及時地吞噬了一道還沒來有及散去的神魂,口中似乎在嘟囔著:“這個妖孽,恐怕從一出洞窟就開始計算了。”

幸運的是,現在已然接近了深夜,廣闊的劉府之中,人員稀少起來,不過,東方宇根本沒有回避任何人的覺悟。

因為劉府太大,一旦陷在府中,縱使他機靈似鬼也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即使遇到人也保持一個相對的高速,根本不敢大幅度減速。

由於他穿了劉府子弟的服裝,且沒有遇到專職巡夜的家丁,真正過問的並不多。在路過一個水麵上的九曲橋時,意外遇到了在此停歇的幾個搬動玉石屏風的家丁,某個責任心太強的子弟偶爾問道:“是何人在深夜如此奔跑?”

東方宇極度冷靜,如同嘮家常一樣隨口回答道:“七小姐傳我,這次慢了,要麻煩。”

說罷,並不停步,後麵傳來“哈哈哈”,會心的笑聲……

此刻,在劉震林準備吞噬神魂的石窟之中,早已死去多時的他終於開始僵化,慢慢地軟倒,直到在地麵摔出聲音,在門前盤坐護法的弟子才被驚醒。

這家夥充滿疑惑地一躍而起,驚恐地大叫:“震林少爺!怎麽了?你可別嚇我?”

直到他探手發現劉震林的屍體已經冰涼,仍然沒有想明白事情的原委,隻知道這是塌天大禍,自己恐怕是要萬劫不複了,連雙手都開始顫抖了。

思前想後,他總算沒敢逃跑,抱起劉震林跌跌撞撞地向家族議事堂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撕心裂肺地大喊:“出大事了!震林少爺不好了!”

已是深夜,議事堂哪裏有人?不過,他的狂呼還是很快驚動了府中的高手。

“嗖!嗖!”之聲不絕於耳,很快,這一人一屍就被簇擁著送到議事堂。

族長劉統州是劉震林的親爺爺,他剛剛進入議事堂就已發現孫子已然斷氣,縱是神仙也無法挽回,雖然劉家噬人無數,但一旦輪回到自己身上,仍是感覺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所有人都被嚇傻了,此時圍在族長身邊的族老了解他的脾氣,根本不敢上前相勸,隻有十三長老劉統鶴問道:“你把吞噬的過程說一下,是不是在煉化過程中走火入魔?”

那護法弟子因驚恐已變了音,結結巴巴地道:“吞噬非常順利,震林少爺吞噬完成後,還親自命令我們把屍體拎走,他親口說過話的。”

此時,劉統州仿佛已舒緩了情緒,陰陰地道:“他現在明顯是沒有了神魂,你說他曾經說過話?”

“是的,他真的說過……”

話音未落,劉統州單手猛得一揮,一道弧光輕掠,這年輕弟子身子向上斜飛而起,在空中就可看到他的腦袋已失去了支撐,如同懸掛在屍體上的鏈子球。

所有人都憐憫地看著被擊飛的年輕弟子,即使是他的親人們也沒有一人敢出一絲聲音,誰都知道族長已經暴怒,現在任何多餘的話都可能導致自己被滅。

劉統州冷漠地撇了一眼空中的屍體,臉上強現出一些笑容,問道:“馬先生,今天是誰給震林的陪練者做的封印?”

馬先生身穿寶藍色長袍,見家主動問,看向旁邊穿白袍的白淨麵皮男子,不等他說話,“白袍鬼”尖聲說道:“家主,絕對是完美無暇的封印,沒有任何問題。”

“完美封印,嗬嗬,”劉統州溫和地笑著,開始傳令:“老三,你去葬地看看,看那陪練者的情況;老二,迅速搜索全府,老四帶人分頭封鎖全城。”

眾人轟然應諾,剛待離開,馬先生忽然道:“不用搜了,那人已經跑到府外了,在南牆外二裏。”

“什麽?這怎麽可能?我去擒他。”“白袍鬼”說完縱身就向南掠。

劉統州右手猛得一探一捏,毫無防備的“白袍鬼”一下子就被捏碎了喉嚨,他驚恐萬狀地看著劉統州,語不成聲的問道:“為什麽?”

劉統州根本不再看他,向馬先生一拱手,恭敬地道:“馬先生,從此他的供奉歸您,希望您給魂念師協會解釋一下。”

馬先生根本沒有任何兔死狐悲地覺悟,竟是微笑地道:“家主厚愛了,魂念師修行不易,走火入魔的情況是常有的。”

劉統州再一抱拳,轉身立刻又換了一副麵孔,道:“馬上給四城門傳信,封城。都去追,我要把他挫骨揚灰,為我的孫子報仇。”

話一說完,幾十人淩空而起,撲向南牆。

正是由於劉統州過於自信,認為自己在府陽城中擁有絕對的控製力,根本沒想過東方宇有任何成功逃跑的可能,布置的有些過於從容了,沒想到這反而給了東方宇機會。

因為東方宇根本就沒有想過走城門,情況出現意料不到的變化後,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可能跑到城門了。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是向著賣命樓奪路狂奔,這是他唯一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