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我可不是勸降

雖然古語說主辱臣死,但是現在是明擺著誰也不可能現場做出超越段百禪的詩,這不僅僅是自取其辱的問題,關鍵是給皇帝丟人啊。

所以,包括解魁星在內,所有的大臣、皇子以及清客們全都閉嘴不語了。任憑龍麟鶴大帝四下逡巡,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解魁星在心裏一個勁的禱告啊,陛下,您可千萬別點我,就讓為臣給您留點麵子吧。

能當皇帝,那智商和情商豈會低了,龍麟鶴大帝暗歎一聲,正準備認輸,龍七忽然立起。

龍麟鶴大帝心頭大喜,道:“怎麽?小七,你有了嗎?”

龍七不顧東方宇那醬紫色的臉,答道:“父皇,我朋友東方宇頗善做詩,且有急才,不妨讓他試一下。”

龍麟鶴大帝驚訝地道:“東方小友竟然也擅長做詩嗎?”

東方宇趕忙站起道:“陛下,我可不行,比之段先生差的太遠,實在不敢獻醜,請陛下見諒。”

龍麟鶴大帝一滯,稍做沉吟。龍三忽然道:“東方先生,你來做最合適。”

這又是話裏有話,東方宇如何聽不出來?別的大臣做的不好,那是堂堂正正的輸了。而如果東方宇輸了,則實在沒有什麽,他不過是一位皇子的清客。而萬一能做出有一定水平的詩來,這就算打平了。

或許是出於昨天對龍三的好感,更關鍵的是不願讓龍七在老爹麵前丟麵子。東方宇緩緩點了點頭,向龍麟鶴大帝道:“陛下,那我就不揣淺陋,做一下嚐試吧。”

皇帝鬆了口氣。

所有的重臣都鬆了一口大氣。

可算把這費力不討好的活派出去了。

東方宇站在那裏搜索枯腸,前世關於月亮的詩太多了,那首最應景呢?最好是能扣住段百禪的詩,讓人感覺是從他的詩裏找出更新的詩意,才有可能勝他。畢竟,他做的詩的確是太好了,比之前世詩仙、詩聖的詩都不差。

此時,十二重摘星台上,人人都關注著東方宇。可說是同台異夢,既有擔心他做的不好,輸得太難看的。也有害怕他又一鳴驚人,進一步抬高七皇子的地位的。更有暗暗嘲諷,譏諷他當了冤大頭的。

大約過去了三盞茶的時間,東方宇緩緩繞過幾案,走向中央,龍麟鶴大帝充滿希望地看著他,道:“榆影,持朕酒碗,賜東方愛卿一杯。”

桑榆影應諾,拿著皇帝的掐絲鑲金線的玉盞,雙手捧獻滿滿的一杯酒。東方宇連忙向皇帝道謝,低聲道:“謝謝桑叔。”

桑榆影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示意向酒杯。

東方宇細細地喝了,恭敬地交還,桑榆影轉身慢慢回歸本位。

咽下最後一口酒,東方宇詩情勃發,張口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短暫的寂靜後,人們的眼中紛紛射出精光,這詩做的太有味道了。人們開始麵麵相覷,似乎是在觀察其他人的感受。

“問的悲苦,問的好!”解魁星一時忘情,沒有忍住,竟大喊出聲。

他這一說,眾人沿著他的思路一想,不少聰慧者已暗暗點頭。

兵部天官練途川也是一個武夫,文章之事不甚明了,因挨著解魁星較近,自然地問道:“解狀元,為何說問得悲苦呢?”

解魁星既已出口,雖有些後悔,卻無法改口了,隻得道:“煉兄,您想,春花秋月是多麽美好的意境,而作者卻殷切企盼它早點‘了’,脫口而問‘何時了?’作者為什麽盼著它‘了’呢,原來是怕勾起‘往事知多少?’這是多麽可憐、可歎的心境?”

練途川似乎是明白了一些,喃喃地道:“解兄這一解釋,我也覺出了一些古怪。”

解魁星一聽,這武夫居然用‘古怪’來形容這樣好的詩,苦笑道:“我們接著聽吧,他馬上就要說原因了。”

東方宇微微向解魁星致意,接著吟道:“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好!”這一回,可不用解魁星解釋了,誰都聽出東方宇做詩的絕妙來,這根本就是講的段百禪和左墨林啊。

家鄉的確對不住你們,北國也確實非常的尊重你們,但你們能不想家嗎?

這就如同小時候,父母打過你一巴掌,踢了你兩腳,難道你要記一輩子嗎?就算你一時想不開,“離家出走”了,難道你就不想念父母和家鄉嗎?

段百禪和左墨林的臉上已開始有細密的汗珠兒,皇兄虎嘯天和太子虎太雷勃然變色,這是要臨陣勸降的節奏嗎?

龍麟鶴大帝心下大快,這小子文才一流倒也罷了,竟是如此擅長攻心,準確把握北人的用心,對症下藥,馬上就要讓對方兵敗千裏了。

白虎帝國專門帶著段百禪和左墨林南來,絕不是安了什麽好心。這根本就是向南人,特別是感覺在南方沒有被重用的人才,宣傳北方的任人唯賢,這是拉攏人才來了。

可是東方宇呢,專往他們最軟肋上捅啊。想要背井離鄉的人你們可想好了,寄人籬下是會想家的。

想到這一節,龍麟鶴大帝如同吞下了一隻人參果,心裏舒坦,敞亮,再一瞥虎氏叔侄的臉色,心裏更美了。愉快地端起杯,向著劉皇後道:“來,我們共同敬虎兄一杯。”

他那勝利者姿態都快藏不住了,喝完一杯酒後,虎嘯天急欲結束這思鄉的話題,立刻道:“諸位,大家都來品評一下吧,究竟是百禪做的詩好,還是東方小友的詩妙?”

解魁星緊接著站起道:“讓臣來先評一下吧。”

兩位皇者皆點頭允準。

解魁星道:“以臣愚見,段兄的詩好在比喻的妙,抒情的真摯,情真意切,讓人忍不住感同身受。這首小詩,我以為足以流傳百世,在現有的詩中也絕對可以位列前百。”

段百禪撚須微笑,暗讚解魁星胸懷坦蕩。

解魁星話鋒一轉,笑著繼續道:“不過,考慮段兄是有備而來,而東方小友是即興應和,而且準確把握了段兄詩中意味,又有所發揮,所以我認為,應當算做平手。”

“轟!”

台上紛紛議論起來。

有頻頻點頭者,有大聲讚歎者,但也有為段百禪打抱不平者。

白虎帝國的使者中當然也不乏才高八鬥之士,一人昂然站起,先自我介紹道:“本人是白虎帝國禮部地官,白雲飛。我也想品評一下。”

禮部地官是天官的副手,有可能是從一品,也有可能是正二品,但肯定是文才突出之輩。

龍麟鶴大帝示意請他說。

白雲飛道:“大凡做詩之人都知,一道詩是要一氣嗬成的。無論之前做的也好,當場做的也罷,都不可能用兩三天的時間做一首詩吧,那心中的意境轉瞬即逝,時間太久做的詩反而不會好。”

他這樣說,場中點頭的人依然不少,仿佛不點頭顯得自己不會做詩一樣。

白雲飛見首肯的人多,得意地轉向東方宇,心道,一個年輕人就更好說服了,口中道:“東方小友,坦白的說,你做的詩非常好,但我認為比段兄的還有所不如,你以為這評論還算公允嗎?”

東方宇燦爛地一笑,道:“白大人,可我的詩還沒做完啊?”

滿場皆驚!

白雲飛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